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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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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横江白练已将双头蛇的尸体丢入江中,回到舱内,接口道:“九阴吊客是江湖独行巨魁中最为凶狠的恶贼,艺业已臻化境,平生杀人如麻,满手血腥,极少在一地做案两次以上,做案不见血绝不罢手。按理推断,令尊既是数代行医的仕绅,从前又未发生被劫情事,自不会与九阴吊客有恩怨牵缠的仇恨。九阴吊客既然是独行大盗,怎会大方得用五百两黄金找三个帮手?那恶贼极为自负,找帮手出重金的举动,都反常得超出情理之外,确是怪事。” 中海一面脱去沾满血迹的上衣,一面咬牙道:“九阴吊客只是为钱而杀人的凶手,真正的主凶另有其人。在我离开家乡之前,已经料到行凶的四凶手必是被人用重金收买,主使的人不但财足,而且可买通官府收买大盗,定不等闲。” “如按双头蛇所说,九阴吊客可能有五百两金子的花红,以千两黄金杀两个人,花红之重,绝非平常人所可辨得到的。老弟,想想看,贵地有财有势的人,谁与令尊有仇?谁可以一次拿出两千两黄金?令尊逝世,又有谁能够得到好处?”横江白练稳重地问。 中海不住摇头,困惑地说:“这些事愈分析愈令人迷惑,理不可解。先父一生中,不要说与江湖中人毫无牵连,甚至在乡中亦未曾和任何人红过脸,没有理由引来杀身之祸。敝乡有钱有势的人为数不少,泰半与先父薄有交情,这些人士大多是殷实的农家,想一次出卖一二千两黄金,恐怕难似登天的。先父死后,遗下的田地已被没收入官,然后由敝村的人出资凑足百余两银子赎回,交由村中父老保管,希望送给我刑满返乡耕种度日,没有人可从中获得好处……” “道州官府中的人,与令尊是否有怨?”横江白练抢着问。 中海如梦初醒一蹦而起,大叫道:“有了,我忘了那狗官。” “谁?” “九年前道州的知州,狗官林必达。” “他与令尊有仇?” “很可能。九年前,那狗官设宴招待所属各县的知名仕绅,先父亦曾应召赴宴。听说狗官向宾客会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先父曾经断然的拒绝,闹得不欢而散。是他,那狗官,只有他才能有此能力,灭门令尹古有名训,改称灭门知州有何不可?” “老弟,冷静些,再想想看。” “是他,我得找他算账。” “那狗官目下何在?还在道州么?” 中海颓丧地坐下,摇头道:“就在那年年底狗官就被调走了,听说他派人进京活动,高升府台,是那一府却不知道了。” “如果是他主使,他走不了的,咱们可由官府中打听出他的下落来。老弟,这是一条线索,但在未抓出真凭实据之前,不可贸然打草惊蛇。” “我会甚重其事的,目下先找到九阴吊客再说。” “大哥,九阴吊客既然在黑旗令主手下,你打算去找他?黑旗令生已是龙虎风云会的人,他的手下全是些忠心耿耿敢于拼命的弟兄,不像玉麒麟成老贼的党羽是些乌合之众,你找他的弟兄报仇,他不会容许你为所欲为的,所冒的风险,表面上看去似乎比袭击麒麟山庄容易,其实却危险的多呢。”素素忧于形色地说。 “任何凶险也止不住我,黑旗令主手下还有安庆双丑,也是线索之一,我必须找出这三个人来。”中海断然地说。 “安庆双丑已经死在濯马庄牧场了。”素素失望地答。 “怎么回事?”中海惊问。 素素将和小孤人妖杀安庆双丑的经过说了。中海的剑眉紧锁,忧形于色地说:“这么说来,九阴吊客已经成了唯一的线索了。唔!听你说来,二丑仅是去掉一层头皮而已,他那种货色,丢掉头皮是死不了的,我还有希望。” “大哥,我和爹说去,由爹出面讨取九阴吊客……” 中海摇头拒绝,抢着说:“不可能的,黑旗令主绝不会卖伯父的账,甚至会向伯父大兴问罪之师,风云会的人早已暗中把持了黑旗盟,黑旗令主身不由己,他不可能和伯父打交道的。再说,黑旗令主如果肯将人交出,他的黑旗盟必将众叛亲离,人人自危,不遣自散,谁还愿替他卖命?” “他要是不肯……” “素素,你是不是想要伯父卷入我这个人仇恨的漩涡?伯父今后必须奔走江湖,攘臂而起结合武林豪杰,和龙虎风云会作殊死斗,假使他卷入私人仇恨的漩涡中,谁还敢信任他?这件事不必说了,我自有主意。” 天色大明,二十余艘快舟在浩瀚的湖面,风浪愈来愈大,船行奔腾跳跃,水声如雷,直至黄昏将至,船进入一望无涯长满芦草的港汊中,方始回复平静,风浪渐止,船行似箭。 到了洞庭王另一座秘密水寨,当晓堂开盛筵,十分热阔,中海受到英雄式的欢呼招待,喝了不少酒。 一住三天,中海和横江白练秘密商定了今后的行事大计。他深知横江白练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是一个见多识广,胆识高人一等的朋友,要求横江白练助他一臂之力,横江白练毫无难色地慨然答尤,暗中准备一切。 天玄剑与洞庭王之间,这三天也展开了长谈。天玄剑已自爱女的口中,知道中海对洞庭王的强盗生涯甚不谅解,便婉转地劝洞庭王金盘洗手,改头换面做人,做强盗终非了局,已成家有儿有女的人了,更不该迷恋其间。他说得很委婉,向洞庭王问金银两凤为何要在江湖上历风险?有多少日子是在水寨中过的?显然两女年事渐长,已可明辨是非,不愿在水寨中与强盗为伍,欲到外面自创天下。为父母的人,如果得不到妻儿的敬爱,既不能光宗耀祖,又不能替儿女获取足以抬头挺胸光明正大做人的家声,即使自己风光一世,又有何用?洞庭王有点动心,但表示不宜操之过急,必须妥善安排,希望在短期间替手下的弟兄们加以妥善的安置,深信不久当可办妥。 关于金盘洗手改邪归正的事,洞庭王不是没考虑过,只是身为水陆绿林盟主,他不得不慎重其事的,千头万绪,困难重重,只要稍一大意,必致遗患无穷,总不能说散就散,上千个强盗,都是些亡命之徒,如不妥加安排,流散在外那还了得?岂不适得其反,为害更烈? 自从水寨被焚之后,他的确动了急流涌退的念头,内部已被人渗透,动荡不安,外则有官府的鹰犬横伺,有白道的英雄侍机而动,更有黑道龙虎风云会的进迫,处境日渐艰难,假使他撒手不管,手下的弟兄必被龙虎风云会利用,后果可怕极了,他不得不便起头皮撑起风雨飘摇的局面。经天玄剑的劝说,死去的洗手念头又从新复活了。 为了这事,两人将中海找来商量。中海曾经在草洲头一带,看到湖岸渔材生活的情景,他的想法很简单,认为陆路强盗可以在附近落业,水路的人当然倚水打渔为生,暗中仍可组织起来,以便应付官府的欺压和外人的欺凌,不打家劫舍,同样可以安居乐业,比做强盗光彩得多,他不相信渔米之乡的湖广,养不活他们千余名洗手改邪归正的强盗,只须在安置时多替手下的兄弟张罗,以水寨的雄厚财力,辨起事来当无困难。 洞庭王很豪爽,他答应慎重其事地去辨,等到龙虎风云会瓦解,去掉凶险的大敌,他郑重的保证将以大公无私的信心,以所有的财力去安置手下弟兄,目前的局面,聚则生存散则覆灭,一切须待强敌败亡后再言其事。 这天午间,洞庭王请来了回春居士,在室中置酒长谈。 中海却在昨晚写好两封书信,塞在枕下,约了横江白练出游,架了一叶扁舟,向南走了。水寨的弟兄知道横江白练水性了得,不虑意外,中海又是寨中的贵客,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更用不着担心的,任由他们架舟出游。 花了一昼夜的功失,小舟到了湘阴口,两人弃舟登路,带了藏在舱下的兵刃和包裹,悄然走了。 回春居士在未牌初离开了洞庭王的居室,心事重重地走向宾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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