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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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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从入室时起,便落在小妹的监视下,他并未侵犯姐姐呀!”白衣姑娘急急替中海分辩。 小茜不理,接过乃父递来的一颗丹丸,硬塞入中海的口中,拉住他的发结,将他倚靠在火旁的树根下,说:“哼!谁知他安了甚么心?也许是他想连你也弄到手呢!这种恶贼如果让他便宜地安静而死,老天爷才真的瞎了眼睛,苕妹别管我的事。” 白衣少女从小茜的话中,听出话中有刺,大有怪她昨晚不该眼看中海入室而不及早阻止的意思,她只好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说:“小茜姐,你错怪小妹了。” 事实也是如此,小茜确是怪错了她。这位李叔叔是福建大名鼎鼎的坐地分赃大盗,名唤子午断魂李家谋,淬毒的子午断魂钉为江湖一绝,被打中的人,子时中钉,午时毒性即传遍全身,一个对时身死,必须在午时前用他的独门解药解救,过时便死定了。 在本地,他是一方的大缙绅,尊称李老太爷,是当地的首富。李厝与邻村的程厝,是漳州、延平两府交界处的两大豪绅,李厝以财胜,程厝以功名胜,两村一向相处十分融洽,弟子们互结姻亲,往来无间。 子午断魂的女儿茜姑,小名儿叫小茜,人生得美貌如花,出落得集山川灵秀于一身。遗憾的是性情与她的面貌完全相反,不但脾气火爆,而且最大的毛病是喜欢英俊壮实的男人,艳名四播,成了狂蜂浪蝶趋之若鹜的荡妇淫娃,十九岁了还没找到如意郎君,香闺中却经常有男人进进出出。 子午断魂本身也是个好色之徒,儿子克裘更是个见美女便发疯的家伙,一家子全不是好东西,男盗女娼克绍箕裘,谁也不管谁的事。 至于这位白衣姑娘,来头之大,大得有点唬人,江湖绰号叫银凤,洞庭王禹志远的二千金,也是以前和中海过不去的金凤姑娘的妹妹,姐妹俩合称金银双凤,她的芳名禹苕。两姐妹的芳名很好记,一菡一苕,菡苕就是荷花的古称,相当脱俗。 姐妹俩性情不同,金凤躁急、冒失、骄傲、自以为是;银凤则柔和、文静、量宏、不拘小节。总之,姐妹俩虽各有缺点,但言行倒不像是大强盗的女儿。 这几天银凤在李府作客,李家是坐地分赃的大盗,自然与洞庭王有交情,因此待银凤如上宾。银凤早知小茜是个风流荡妇,所以误认中海是小茜的面首。因此不愿声张,所以说小茜错怪了她。 金银双凤姐妹俩由于个性不同,江湖人怕姐不怕妹。小茜也不例外,她可不怕银凤多事,同时,论艺业,银凤比她强得太多,内心却又有点不服,因此使起小性儿,却苦了中海。 银凤见小茜正在火头上,她天性温柔,劝不听只好不管,干脆转身不闻不问。 小茜更火,所有的火全向中海头上发,“乒乓”两声暴响,中海用来熬药的家伙被她一脚踢飞,撞碎在树旁。 中海心中叫苦,强提精神叫道:“姑娘,你……你太……太过分了,你……” “叭叭叭叭!”小茜给了他四记阴阳耳光,怒叫道:“贱贼,你说,你姓甚么?叫甚么?来这儿有何毒谋?说!不然……哼!” 中海得提神丹之助,恢复了些少精力,被击倒在地后,勉强挣扎着站起,吸着气喘息着说:“在下误闯……” “叭!”小茜又是一掌,将中海重新击倒在地,尖叫道:“说!不许说题外话,问甚么答甚么?” 中海只感到天旋地转,头脑昏沉,眼前发黑,原已青中泛灰的脸,渐渐变为灰黑色,假使他不是中毒受伤,小茜定然不会向他下毒手,甚至很可能请他做入幕之宾哩! 他再次挣扎而起,咬牙切齿地说:“世间最重的刑罚,惟死而已。你明知在下已活不过今晚,何必再在死前折磨我,在下总算认清了你们这些人,全是些穷凶极恶……” 小茜扫出一脚,“噗”一声响,中海砰然倒地,恰好跌在子午断魂的脚下。 子午断魂桀桀怪笑,一把抓住中海的右手向上提,左拳扬起,便待一拳捣出。 岂知中海已存心拼命,突然一拳挥出,“噗”一声暴响,击中对方的右颊。 子午断魂骤不及防,做梦也未料到中海敢于还手,更没料到中海已先服了夺命返魂丹,拳头居然奇重,手一松,跌了个仰面朝天,口中出血。 小茜大怒,一步冲上连挥两劈掌,把中海击倒在地,伸手拖起,再在中海的胸腹连捣五记重拳。 中海前俯后仰,不知人间何世,只看到眼前发黑,无数金星飞舞回旋。 在黑沉沉中,突然被他看到金星飞舞中,一张冷酷的秀脸突然出现,他恨上心头,不假思索,全力一拳挥出。 “篷!”这一拳妙极了,击中了对方软绵绵的酥胸,耳听“哎”一声尖叫,秀脸消失了。接着,腹下连挨三下重击,他感到天昏地暗,身躯飞起,“砰”一声仰面摔倒,一阵痛彻心脾的浪潮无情地袭到,他失去了知觉。 行将昏倒的剎那间,他听到白衣少女尖叫:“李叔叔,不可!” 这儿是一座山坳下的土石崖,古树丛生,前面是溪流一线,后面是崖顶。不知何时,崖顶的古树下,出现了一个浑身裹在黑袍内的怪人,这人中等身材,盘坐在树下,头上挽了一个道士髻,鬓脚已有些少许灰发出现。长脸,有一个坚挺的下颔,三绺黑髯拂胸,丹凤眼,剑眉,直鼻,神色不怒而威。腰上有一把古色斑烂的长剑,绿宝石云头,黑剑穗,靶上镶了七颗银光闪闪的宝石。他端坐在上面,向下冷眼旁观。 上下相距不足五丈,但谁也没留意上面有人。 小茜被中海一拳击倒,子午断魂也将中海击昏,老家伙怒火如焚,抓起灶中燃着的树枝,向中海的脸上伸去,却被银凤一叫,停住了。 子午断魂毕竟是长辈,不敢违逆银凤,不得不按下怒火,停下手直咬牙。 小茜狼狈地爬起,她可不理会银凤,一招夺过乃父的树枝,切齿叫:“爹,先把他弄醒。” 子午断魂抱了一兜溪水,泼在中海的脸上,接着是捏人中,拍脸颊,中海终于悠然醒来。 他已失去抵抗力,虎目彪圆,他看到小茜刻毒狞恶的脸在眼前出现,也看到毕剥发响,火光熊熊的枯枝。 小茜咬牙切齿,厉叫道:“你这罪该万死的贼囚,看你横到甚么时候。” “嗤……”炭火按在中海的胸肌上,发出一阵刺鼻的焦臭。 中海浑身抽搐,却无法挣扎,因为小腹已被子午断魂踏住了。 “在……下永……永志不……不忘,刻……刻骨铭……心……”他咬牙切齿地叫。 小茜冷哼一声,枯枝再向他的脸部伸出。 银凤尖叫一声,奔到叫:“住手!你们怎能……” “少管我的事。”小茜尖叫,声落,枯枝下捺。 蓦地,“唰”一声轻响,微风凛然,中海的右耳旁,一支三角小黑旗突然插在地上,小黑旗中,银色的北斗七星图案赫然入目,黑色的丝质流苏轻轻的颤动。 小茜睹状大吃一惊,火枝一歪,从中海的脸上急急移开,一发之差,中海几乎遗憾终身。 子午断魂更骇,扭头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抱拳躬身行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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