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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一


  “怕的人可以不参加。”八荒神君几乎在叫嚷:“我和林彦弟打先锋,水里火里生死等闲。”

  “你不要放泼。”六合瘟神说:“林贤侄对你很不谅解,当初你曾经以脑袋保证……”

  “我并没忘了保证,暗杀站撤销是掩人耳目的手法,计画依然照样进行。这期间,我仆仆风尘在河南京师道上奔走,所为何来?”八荒神君拍拍胸膛说:“算定恶贼必定走这条路,我不是来了吗?我在彰德枯等林彦弟,是他避着我,而不是我失信。老实说,即使你们不来,我的人仍然会冒死下手的。”

  “下手?你下个屁!”六合瘟神说:“要不是林贤便从太原看破他们的阴谋,星夜赶回潼关会合,谁知道梁剥皮在何处?我们用最大的耐心来克制自己的冲动,花了无数心血多方侦察求证,才确定恶贼的下落,但迄今仍不曾看到恶贼的庐山真面目呢。你算了吧。”

  “咦!这么说来,符老,你仍然无法确定恶贼是否中毒了?”龙杖金剑讶然问。

  “我不认识他。”六合瘟神说:“也无法接近观察。但依情势估计,主脑人物住进赵老头家是可以确定的,住进去的人绝难幸免,恶贼应该……”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不相信应该两个字。”八荒神君焦灼地说:“咱们非打硬仗不可了,要让恶贼逃到真定,沿途大军保护,官道可容六车并行,在骑军兵车的拥簇下,鸟都飞不进去行刺。咱们追,非证实这件事不可。消息已经走漏,走狗们一下定会收拢集结,敌众我寡,凶险重重,怕死的人退出还来得及,有人跟我走吗?”

  第一个跟上的人是林彦,他后面紧跟着龙姑娘。

  “这老奸可恶。”六合瘟神摇头苦笑:“你不能定下心计议一番,策定制胜之机吗?逞匹夫之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逃走了一个眼线,他能有多快?按行程……”

  “他们现在一定在邯郸投宿。”八荒神君说:“如果今晚他们不上道,便证明逃走的眼线已经将信息传到了。好在那位眼线并不知庄内所发生的变故,恶贼可能不知道中毒的事,只知道小柳庄受到不明人物的包围袭击。所以我猜想恶贼并不在意,但极可能改变行程,不再昼伏夜行,明天他们将聚集在一起,浩浩荡荡北上,我们将冒极大的风险,必须抢到前面去埋伏。在这里计议不出什么来的,到前面找到好的埋伏区再商讨,不是合乎实际些吗?”

  “也好,老狐狸确有见地。”六合瘟神同意了:“但必需荣老出面了,不要将昨晚的情形告诉他,只说我们的计画失败了,不怕他不全力以赴。林贤侄,你能暂时守秘吗?”

  “小侄不能在荣叔面前说谎。”林彦率直地说。

  “你到前面探道,不就可以避免与他见面了?”

  “也好,小侄和小芝到前面去。”

  “那就走吧,把走狗们遗下的座骑代步,赶到前面去,切记不可冒失前进。”

  “小侄理会得。”

  官道宽阔,不时有车马往来。两人鞍后带有马包,像是走长途的旅客。

  小柳庄到邯郸不足三十里,乘马以普通脚程小驰,一个时辰便可到达。八荒神君在彰德至真定之间,布了他自己暗中安排的数处联络站,都是他老人家的知交好友。也有几位是由铁胆郎君策划安置的暗杀站高手,暗杀站撤销后自愿协助八荒神君执行除奸大计。如果梁剥皮昨晚在邯郸投宿,眼线该已将信息传到小柳庄了,但天亮后仍无消息传来,林彦的估计是:恶贼昨晚一定不在邯郸投宿。

  铁胆郎君是彰德人,林彦留下的联络处也在彰德,因此八荒神君早就离开了西安,潜伏彰德希望能会合林彦。可是,狂剑早就离开了南荒村,他失去了林彦的消息,原先并不知道林彦听六合瘟神的安排,更不知狂剑反对与西安群雄合作,在彰德愈等愈心焦,根本不知道千里外西安的变故,更不知梁剥皮的一切动静。幸而他的朋友众多,开封狂剑现身的消息传到,他便留了心,果然在磁州发现了六合瘟神的行踪。

  他与六合瘟神小有交情,两人都是游戏风尘,不喜钓名沽誉的江湖怪杰。本来猜想老瘟神可能是秘密过境的,做梦也没想到瘟神会与老冤家狂剑合作。等到发现六合瘟神的活动可疑,这才忍不住现身会晤,略施手段,便从六合瘟神口中套出了一些口风。他是有名的老奸滑老狐狸,六合瘟神怎斗得过他?被他略施小计,诓出了与狂剑合作的底细,这就是他适时现身的经过。其实,六合瘟神吃亏在人地生疏,缺乏人手,沿途隐忍一直抓不住计算梁剥皮的机会,早已忍耐不住要不顾一切作孤注一掷,幸而碰上了他,这才能顺利地在小柳庄安排下天罗地网。没有他,六合瘟神根本不可能成功。

  当然,是否真的成功了,谁也不敢逆料,甚至梁剥皮在不在马车里,也没有人敢断定。

  剪除羽翼的事,势在必行,而且为免多人毒发惊世骇俗,也必须先除去那些可能已经中毒的人。问题是马车本身的护送高手,可见的已有二十五六名之多,加上前后暗扮客商的两队高手,和往来传信、潜伏、打前站等等人手,总数量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消息已经走漏,恶贼把走狗们一集中,全力向真定急赶,想追上去动手,所冒的风险太大了,人数相差悬殊,拼起来胜算微乎其微。

  林彦不希望发生大规模的拼斗场面,对沿途追袭,他有丰富的经验,对方的大的缺点是不能留下来与他周旋,主动权丧失,必须一面打一面逃,他何必与对方摆出堂堂阵势拼斗?

  “芝妹。”他向并辔小驰的龙姑娘说:“我不希望荣叔他们与走狗们拼命,用我们的办法,你意下如何?”

  “彦哥,我深有同感。”龙姑娘说。

  “如果堂而皇之对阵,这不叫行刺,这该叫拦路打劫,荣叔不会同意的,单老前辈的计画行不通,除非荣叔不在。”

  “对呀,荣叔一定反对使用这种形同打劫的暴烈手段,何况这样做对我们实在不利。”

  “所以我认为该由你我两人来了断。”

  “彦哥,行刺吗?”

  “不,逐一剪除,一沾即走,不着痕迹。”。

  “好,我一切听你的。”

  “很辛苦,也很危险……”

  “彦哥,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姑娘眸睨着他:“又想把我搁在一边?不要再玩这种不灵光的把戏了,我像是你的影子,你到哪里我到哪里,要活一起活,天掉下来你我两人一起顶着,你休想把我搁在一边的。”

  “你真会说话。”他笑笑说:“夫唱妇随,是吗?”

  “一点都不错。”姑娘毫不脸红地说:“哪怕是去跳火坑,我也要和你手牵手一起跳,今生今世,我是跟定你了。如果真有来生,来生我也要跟着你。”

  “呵呵!来生你不想变为男人?”

  “有了你,我不要变。”姑娘毫不含蓄地说。

  两人说说笑笑,不久,邯郸城在望。结果,他们探出昨晚在城外刘沟露宿的一队车马,在巳牌左右已动身北上了。

  林彦不再浪费工夫打听,已经知道对方的去向,唯一急务是追上去保持接触。

  午牌末,前面骑影入目。

  对面来了一个赶脚的,小驴驮着两包货物,脚夫跟在后面,人和驴悠然自得赶路。

  林彦扳鞍下马,将座骑交给姑娘,到了路对面拦住了脚夫,抱拳一礼含笑招呼:“老乡请了,在下有事请教。”

  脚夫一怔,拉住了小驴,惑然问:“客气客气,客官有何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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