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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〇


  “老巫婆有一位出师在外行道的门徒,姓焦,早些年曾经与玉箫客双宿双飞,打得火热。弓贞儿既然是个大闺女,凭玉箫客的风流倜傥美男子的才貌与其高明的勾引妇女手段,怎逃得过风流劫数?”

  杜弘淡淡一笑,颇为自信地说:“我看不见得。兄弟追上弓贞儿,晓以大义,她也十分感激巧手鲁班的宽宏大量,愿意全力相助。而且看她对待玉箫客的神情,仇恨之情溢于言表,大概不会……”

  “杜兄,恐怕你还不明白玉箫客的为人,他在女人面前,确有一套,猎艳手段之高明,可说宇内无双。据我所知,被他玩弄遗弃的女人,没有人能硬下心肠杀他,不信咱们且拭目以待。”混世魔王坚持己见地说。

  杜弘心中一动,猛记起仲孙秀对玉箫客的态度,不由意为之动,连坚强如仲孙秀的女人,也不忍心下毒手,何况一个尚未入世的弓贞儿?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说:“咱们只有拭目以待了。好在这家伙的玉箫已落在我手中,他已无法再在江湖上称雄道霸了。他抚弄着玉箫,又道:“昨晚兄弟已用烧红的铁条,毁了箫中的发音机簧,这支箫已成为废物,甚至已无法吹响了。哦!有件事兄弟要向井兄请教。”

  “不敢当,兄弟知无不言。”混世魔王笑答。

  “有关青城三子的底细,井兄知道多少?”

  “青城三子?兄弟只听人提过这号人物,却不知其详,好教杜兄失望。”

  “玉箫客在向你们兴师问罪之前,曾被一个自称松风的大马脸老道,追踪三月之久,一直就无法追上。据松风说,就是为了这支玉箫。”

  “青城三子中,好像没有松风其人……”

  “当然不是真名号……”杜弘将昨日交手的经过一一说了。

  混世魔王一惊,说:“老天!你竟约那剑术惊人的老道,至上清宫约会?上清宫不但是邙山六煞的地盘,六煞在那儿仍有不少爪牙,而且上清宫的老道,也是些不安分的人物,你……”

  “上清宫的真如道长,三年前在开封被仇家围攻,身受重伤束手待毙,恰在生死关头,兄弟途经该处,插手管事,在十余名高手下救了他的命,因此小有交情。真如虽不是什么好路数,但确也是个血性朋友,在他那儿约会,兄弟颇为放心。”

  “可是……”

  杜弘神色一正说:“井兄,兄弟行走江湖,所行所事只求心安,并不计较浮名虚誉,交朋友不问贤愚,只要他是讲道义的汉子。以你井兄来说,落脚篙县,立寨仙人山,从不在三百里内作案,做买卖时确守绿林戒律不为已甚,劫贪官抢大户,要钱不要命。要不然,兄弟也不屑与你打交道。以这次萧家的事来说,你老兄尽可撇开撒手不管,但你们并没这样做,甚至明知少林十八罗汉仍在附近待机而动,仍然尽力而为,兄弟双目不盲,所交的朋友,必定是值得一交的,草莽之中,仍有可交的血性朋友。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十室之中,必有忠信。因此,兄弟信任你,也信任真如道长。”

  混世魔王凛然地说:“兄弟,承蒙你看得起我,我深为感激,但愿我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当然我要策励自己,不使朋友失望。请答应我一件事。”

  “你是说……”

  “我先到上清宫附近踩探,以防万一。同时,可以先听对方的消息,先摸清他们的底细,谋而后动,知己知彼最为重要。”

  “这个……”

  “洛阳附近,兄弟有朋友。你如果真把兄弟当朋友看待,便不会拒绝。”混世魔王慨然地说。

  “兄弟,你得答应。”恨地无环大叫。

  杜弘无法拒绝,抱拳道:“井兄,恭敬不如从命,一切拜托。”

  混世魔王哈哈豪笑道:“这才象话。兄弟,咱们一言为定。我这里立即将话传出,中午动身,晚上四更左右,洛阳城内外的朋友,定已布置停当,明午之前,上清宫附近将有咱们的眼线监视现场,随时可以策应。你明早动身,晚间便可赶到府城投宿。现在,咱们来商量落脚、传信、防险等等细节,这些事必须早作点安排。”

  恨地无环向一名大汉说:“老五,去叫弟兄们准备酒菜,咱们慢慢谈。”

  次日一早,杜弘偕同仲孙秀出门,他向送行的巧手鲁班正色道:“鲁老爷子,这里的事,得请你老人家多费心了。晚辈返回后,再致谢意。”

  巧手鲁班呵呵笑,说:“老弟台,这里的事,老朽全力而为绝不令老弟台失望。祝此行顺利,千万小心保重。”

  “谢谢老爷子的祝福,再见。”

  当晚,他俩飞骑到达洛阳,投宿在城外西关。西关虽然算是城外,但关门的开闭仍然与城门相同,仅比城内方便些,夜市也比城内散得晚,易于活动。

  小客栈悦来老店在西关北端,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客栈,这是杜弘与混世魔王事先约定落脚的客店。他要了两间相连的上房,洗漱毕一同进食。店伙将酒食送至杜弘的房中,就在外间用膳。

  他一面进食,一面埋怨:“小妹,我还是认为你不该跟来。”

  仲孙秀却颇为开心,笑道:“玉箫客生死不明,我为何不该来?大哥,你婆婆妈妈唠叨了一天,还嫌不够么?再说你与松风老退约会时有我在场,当然有我一份,对不对?”

  他撇撇嘴说:“说真的,你并不希望玉箫客死,是么?”

  “鬼话!”

  “鬼话?哼!你呀,女人,真是不可思议,在断魂谷你把他恨得要死,真要看他死,你又不忍心。余情未断,情天可补……”

  “不许你胡说。”仲孙秀娇嗔。

  “我绝不胡说,你心里明白。”

  仲孙秀黯然叹息,有点悲凉地说:“如果我真未能慧剑斩情丝,便不会将他交给弓贞儿了。大哥,说真的,我恨死了他,但确也不忍心看他死,也许我已看开,犯不着与这种贱男人计较。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我对他没有爱也没有恨了。”

  “你曾经爱过他,是么?不论男女,对第一个所爱的人,是不易忘怀的,爱与恨很难分清,这就是烦恼之源。不管怎样,我希望你必须下定决心,假如他真的未死,你应该有所决定,以免误事。”

  “我知道,大哥。”她沉吟着说。

  杜弘不再多劝,笑道:“咱们不谈这些,反正日后便可分晓。玉箫客如果不死,应该仍在洛阳逗留,也许不久便会碰头了,丢了玉箫,他不会甘休的。”

  房门响起叩击声,仲孙秀问:“难呀?”

  “小的送茶水来了。”门外的人答。

  “门是虚掩着的,进来。”杜弘叫。

  门开处,店伙提着大茶壶踱入,走近桌旁低声道:“邙山六煞的爪牙,竟然全部失踪,垛子窑是空的,无法打听他们的下落。上清宫毫无动静,真如老道根本不知你已到了洛阳。”

  “青城三子的下落,是否有线索?”杜弘低声问。

  “你所说的大马脸老道,落脚在城北三井洞云溪观,不叫松风,叫清风子。”

  “对,那是青城三子的老二。”

  “昨日下午,他曾到城南安乐窝九真观,会晤两个人,但不是玄门弟子,而是两个江湖人,虽则他们自称香客,但逃不过咱们眼下。”

  “劳驾,把那两人的海底探清。”

  “咱们正在尽力。那两位仁兄口风极紧,不理睬任何人搭讪。目下咱们正请教一些老江湖,希望能有收获。”

  “一切谢谢。哦!玉箫客可有消息?”

  “没有,弓贞儿也不知下落。老巫婆的茅屋,已经倒坍了。门口的大树下,未见火迹。”

  杜弘摇头苦笑道:“如果没有火迹遗留,那就证明了贵当家的猜想,果然不幸而言中,玉箫客并未死在弓贞儿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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