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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吴清河总算了得,绝望地用上了金鲤倒穿波身法,上体后仰、下躺、斜穿……

  可惜,仍然慢了一步,刀风厉啸,冷气掠袍而过,衣破胸伤,双乳被削掉了一层皮肉。

  倒穿出丈外,吴清河方感到胸口一阵刺痛,真气浮动,身躯发僵,气血一阵翻腾,力道迅速地消失,一双腿着地支撑不住沉重的身躯,“砰”一声摔倒在地,身形无法翻转,背部着地,跌了个天昏地黑。

  魔刽一跃而上,手起刀落,同时叫:“大爷替你分为八块。”

  一名同伴大骇,飞跃而上大喝道:“接招!”

  围魏救赵,攻其所必救。单刀砍向魔刽的左腰胁,魔刽如果不闪避,必将与吴清河同归于尽。

  同一瞬间,双方的人立即展开混战。

  魔刽当然不想给吴清河垫棺材背,扭身挥刀吼道:“该死的东西!”

  “铮!”刽刀撒开了单刀,刀光疾闪。

  吴清河的同伴艺业差远了,单刀脱手而飞,虎口被震裂,鲜血淋漓。

  已没有任何自救的机会,刽刀已闪电似的光临颈部,刀过无声,脑袋疾飞而起。

  刀光再闪,魔刽将对方头砍飞,仍不甘心,第二刀再补上。

  吴清河的同伴尸体尚未倒下,刽刀已从断颈中间疾落,身躯中分,肝肠流了一地,惨极。

  同一期间,另三名同伴先发后出凄厉的惨号,被对方十一个人乱刀砍倒,濒死的惨嚎声惊心动魄。

  魔刽劈了吴清河的同伴,意犹未足,一脚踢破落下的人头,奔向吴清河叫:“好小子,你走得了?”

  其他的人,也吶喊着追出。

  吴清河只伤了胸肌,伤势并不严重,仅是上身麻木,痛楚难当而已。但求生的欲望,压下了创口的无边痛苦,激发了生命的潜能,千紧万紧,逃命要紧,同伴的惨死,令他忘了创口的彻骨奇痛,爬起亡命飞逃,速度极为惊人。在一生中,他第一次跑得这么快。

  魔刽发狂般赶来,相距两丈余,快得像阵风,可是竟然无法拉近,追得火起,也追得心中暗惊,探手入怀取出了一把锋利的鲫鱼刀。刀长八寸,圆圆的锋刃,用来剔骨十分应手。

  吴清河沿江岸逃命,不辨方向全力飞逃。渐渐地,精力开始消退,创口的痛楚逐渐恢复。由于失血过多,首先感到头晕目眩,头重脚轻啦!

  “拿命来!”魔刽在后面大叫。

  他感到左后肩一震,有重物入体,麻麻地。他以为挨了一刀,心中狂叫:“我不能死!我得留下命报信。”

  他重重地摔倒,本能地奋身急滚。要不是他一脚踏在一个小坑内,失去重心扭倒仆出,鲫鱼刀正好刺入他的脊心要害,小坑救了他的命。鲫鱼刀在他的左背琵琶骨划过,划开了一条裂缝,骨也受到损伤。

  魔刽追到了,吼声震耳:“大爷分了你的尸!”

  刀风刺耳,冷气袭人。

  他咬牙再一滚,用尽了平生之力。噗通两声水响,冰凉的水吞没了他。

  魔刽站在高出水面丈余的峡陡岸壁顶端,盯着微浑的江水,无限惋惜地说:“未能分了他的尸,遗憾极了。这小子是在我魔刽手中,唯一死得全尸的人。”

  一名大汉气喘吁吁地追到,跌脚道:“任前辈,糟了!”

  “糟甚么?”他问。

  “他跳水逃掉,走了一个活口……”

  “住口!谁说他逃了!”魔刽暴怒地叫。

  “他……他不是跳水?”

  “胡说!大爷一把飞刀把他打下去的,他活不了,死了才跌下去的。”

  “这……”

  “什么?你不相信?”

  大汉怎敢不相信?惶恐地说:“小……小的相……相信。”

  魔刽拾回鲫鱼刀,冷笑道:“要不相信,你下去捞尸体。”

  这一带岸陡如绝壁,可知水势必定相当湍急,因此将江岸冲刷成了崖壁,下面深不见底,尸体早就被水冲走了,谁还愿意下去打捞?

  大汉口中不说,但心中却暗暗嘀咕:“飞刀如果能把人射死,为何不留在尸体上而落在地上?怪事。”

  四艘小舟共有十六名船夫,全被杀死绑上石块丢入江底。加上吴清河带来押船的四名手下,江底多了二十个冤魂。但在魔刽的计算中,却把吴清河也算上了。

  四艘小舟上的货物,在凶手们的快速行动下,搬上了掩藏在岸旁芦苇内的船只,弄沉了四小舟,然后浩浩荡荡下放芜湖。

  吴清河并未死,留下了活口。这位管事的大名是清河,可知必定懂水性,不然岂不名不副实?他忍痛潜下水底,往下游潜泳。胸口被凉水一浸,反而不太痛楚。背部也不太痛了,他知道背部也受了伤。

  他要活下去,他不能死。这意念令他撑下去,尽管大量失血令他难以支持。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到了一处平缓的滩岸,手一触到实地,便感到眼前一黑,耳中嗡一声响,神智失去控制,人事不省。

  昏天黑地的险恶可怖噩梦消失了,他神智渐清,只觉眼前模糊,四肢百赅似已崩散,不属于他的了。

  朦胧中,他耳中听到倒还清晰的语音:“如果他能醒来,便死不了。”

  有人抚摸他的额头,说:“很不好,高烧不退,恐怕没有希望。已经一天一夜了,他连肌肉也未抽动一下呢。”

  “得设法通知他的亲人,不然就得报官才是。”

  “他身上一无所有,怎知他是谁?里正这几天到府城去了,谁愿跑上六七十里到府城报官?”

  他睁开朦胧双目,呼出一口火热的长气。至少,他知道自己不是落在对头手中,可以放心了。

  “这是什么地方?”他虚弱地问。

  “哦!谢谢天!他醒了。”有人叫。

  有人轻拍他的脸颊说:“这里是黄池口,是宣城与芜湖交界处。兄台,你贵姓大名,何方人氏?”

  “哦!黄池口,不是黄池镇?”

  “黄地镇还在南面三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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