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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你最好把剑丢掉,身法定可灵活些。”吴玄徐徐移动发话:“妄想用剑拍击暗器的人,定是天下间最可笑最可怜自作聪明的蠢牛笨瓜,这道理你应该懂。我给你收剑的机会,保证不会乘机给你一刀。”

  针魔引诱吴玄拼剑的计谋落空,只好乖乖地收剑入鞘,她感到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掌心沁出汗水,这是不吉之兆。证明她心中已有激动,手有汗,一定会影响发射飞针的力道与技巧。

  当然她志不在与吴玄拼剑,只想借交手而造成发射飞针的机会。吴玄绰号称邪剑,与天下间名门大派的正宗剑术有异,还没听说过有击败邪剑的名人高士,与这种人拼剑,简直在拿自己的老命开玩笑。

  “不要逼我。”针魔收剑入鞘,干脆将剑解下丢掉,已经没有用剑的任何机会了:“放过我,从今以后,决不会有人暗杀你,除非你自己结下的死仇大敌不放过你。”

  “是你在逼我。”吴玄说:“易地而处,你会不会追根究底?咱们都是玩命的人,不弄清楚怎能安心?天天担心有人暗杀,不发疯才是怪事。我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呔!”针魔沉叱,双手连挥,用的是满天花雨手法,针雨控制了两丈余正面空间,势如狂风暴雨。

  人影冉冉而退,在针雨到达之前飘退,沉重的人体,却轻如落花飞絮,退势似乎并不快,但其实比针的速度要快些。

  飘出三丈外,针雨也纷纷势尽劲消坠地,虽则仍有些向前飞行,但已经无法伤人了。双方的距离已拉远至五丈以上。

  针魔转身撒腿便跑,以全速向水边飞跃。

  “哈哈哈哈……”狂笑声震耳,逐渐到了身后。

  “你死吧!”针魔突然转身怒叱,第二批针雨再发,数量比第一次更多,劲道更惊人。

  可是,当双手的飞针破空飞出时,她心中一跳,脸色骤变,知道完了,心向下一沉,浑身发僵。

  已追至身后三丈余的吴玄,猛地向前一仆。就在身躯贴地的刹那间,电虹已经以令人肉眼难辨的奇速,到达针魔的胸口了。双方行动皆预有准备,似乎配合得天衣无缝。

  神魔已无法闪避,仅本能地勉强扭动身躯,幻刀长驱直入,贯入右胸下方,浑身一震,如中电殛。

  针雨从吴玄的背部上空呼啸而过,全部落空,有几枚几乎贴枕骨而过,危机间不容发。他是在对方飞针出手后再向前仆倒发刀的、幻刀竟比飞针,决了一刹那,计算之精,妙到毫巅,发后先至,难怪针魔连闪避的机会也未能抓住,仅来得及扭动身躲过胸心要害被刀贯入的凶险,生死间不容发。

  他一跃而起,大踏步上前。

  针魔双手捧胸,转身踉跄奔向江边。

  他徐徐跟进,大声说。“你想死在水里,办不到。”

  针魔脚下大乱,但仍向前奔,快到达水边了。

  “事关在下的生死,在下不能怜悯你。”吴玄的语音逐渐沉重了。

  针魔痛得浑身颤抖,脚下渐慢摇摇晃晃。

  “在下如果找不出你们的主事人,你们的主事人将不断派人暗杀在下,在任何地方都得防备有人偷袭暗算,喝口水也有可能中毒死亡。因此,在下不会甘休。”

  针魔快到达水边了,跌倒又重新挣扎着爬起。

  “敢于暗杀在下,而又能派出大量手下,设下周密的陷阱,这人定是了不起的枭雄。在下与他之间,只许一个人活着,死而后己。”吴玄的语音坚定有力,震耳欲聋,充满自信:“擒贼擒王,不擒杀主脑,在下睡不安枕。”

  针魔终于距水际仅一丈左右了,猛地向前一仆。吴玄急步上前,一把抓住针魔的右臂猛地一拖一带。针魔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扔倒在滩岸上,身躯一阵抽搐,仰面朝天手脚渐松。

  “在下不能对你仁慈。”他站得笔直:“告诉我你的根底,我才会救你。”

  针魔忍住痛,张开失神的双目,死死地盯着他。

  “我不能告……告诉你。”针魔终于说话了:“我……我痛得受……受不了,补……补我一剑,我……我不怨……怨你。”

  “不!”他语气坚决:“我要知道真象。江湖上有四大暗杀集团,黑龙帮、修罗会、荆辄坛、鱼藏社。告诉我,你是属于那个集团的高手刺客?”

  “我……我不……不能……”

  “在下好不容易获得你这位重要人物,你不说我决不会罢手。”他凶狠地说:“即使你死了,我也会把你的尸体公诸天下,把江湖人士请来验看。必定会有人认出你的本来面目;找出你的根底来。”

  针魔欲言又止,最后大叫一声,昏厥了。

  醒来时,星斗满天。她发觉自己躺在一座猎鸟人歇息的草棚内,一旁点着一根松明,身侧坐着吴玄。

  她也发觉自己身上仅穿了亵衣,胸口被用衣带做的伤巾包得紧紧地。

  “我不会感谢你救我。”她虚弱地说:“干我这种行业的人,守秘是最基本的条件。我是此中高手中的高手,你不可能在我口中到得什么。”

  “我知道你很勇敢。”吴玄阴森森地说:“心肠也够狠毒,人总会有弱点,在狠毒的反面,必定隐藏着软弱的缺憾。黑道魔星无常尚锦堂,天不怕地不怕,杀人如屠狗,但见了一条小小的草花蛇,便会吓得魂不附体浑身发僵,这就是他的弱点。我不会用残酷的手段向你迫供,但我在找你的弱点。”

  “我……我不会……怕蛇。”

  “还有别的办法呢。”

  “你在白……白费工夫。”

  “咱们走着瞧。”他笑笑说:“这附近隐蔽得很,我有的是时间。”

  午夜时分,针魔开始发高烧。

  天亮了,她已陷入昏迷境界。

  当他神智清醒时,看到棚外的吴玄,正优哉游哉哼着小调,得意洋洋在烤野鸭。

  “给……给我水……”她虚脱般低叫。

  “好,水来了。”吴玄欣然说,将已半熟的野鸭移至火旁,穿鸭的树枝在三脚架上放好,捧过棚侧由村中买来的陶水罐,另有一只碗。

  “喝吧!”吴玄扶起她的上身让她喝水:“水没煮开,喝坏了肚子概不负责。”

  她不能不喝,喝了一大碗水。吴玄放下她,重回火旁烤野鸭。

  她浑身火烫,脸红如火,嘴唇已出现干裂现象。

  “请……请给我找……找郎……郎中……”她用恳求的声调说。

  “老天爷!郎中肯来吗?你在妙想天开。”吴玄若无其事地答。

  “那……那就带……带我到……到县城医……医治……”

  “你这鬼样子我敢带你走?准备打官司吗?”

  她的情形真够狼狈的,只穿了亵衣裤,中衣下面一塌糊涂,臭味冲人欲呕,大男人当然不会不避嫌照顾她,像这样抬入县城,官司必然打定了。

  “我……我快死了……”

  “你本来早就该死了,不用埋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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