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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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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上面下来了六个灰衣人,有两人扛了一只大麻包,在森严的警戒下,登船将麻包交给船上的人接收,然后登岸走了。 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片刻使一切舀当,船立即下航,码头上空空如也,恢复先前的冷寂。 警戒森严,但注意力全放在陆上与水面,却没留意水下。 太冷天滴水成冰,河水其冷彻骨,浸在水中片刻便会冻僵,谁敢在水中活动?连鱼都不敢出游找洞窟藏身,人根本不可能在水中出没。 一个裹在水靠内的人影,像蚂蝗一样吸附在船躺近舵处,随船向下游急驶。 船抵达南门外的钞关浮桥,三名船夫飞跃登桥,抽开桥板让船通过,再放板恢复原状飞跃登船,举动干净利落,敏捷快速,是专干这种偷越勾当的行家。 下一站是三汊河,也就是运河分流的地方,右至仪真,左放瓜洲。 过了扬子桥,船驶入至仪真的河道。 这表示去向该是江宁,与瓜洲的任何人无关。 向上江走,而非渡江至镇江一带逃匿。上江的江宁是江南第一大埠,从前的南京都城有百万以上人口,正是藏匿的好地方。 舱面舱后各有两名船夫担任警戒,四名桨夫与舵工,都是兼看风色的行家,九双眼睛留意河面与河岸的动静,绝不可能出差错。 可是,不时向后眺望的舵工,突然发现右尾舷上坐着一个黑衣人,黑油绸水靠黑得发亮。 “咦!”舵工大惊失色。 还来不及出声示警黑影近身,脖子便被勒住了,有骨折声发出。 坐在后舱面向两侧监视的船夫,骇然一跃而起。 “甚么人……”叱喝声像焦雷,一刀一剑随喝声同向穿水靠的人集中砍刺。 “张三!” 乾清帮的死对头来了! 张三这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名字,却有震慑人心的魔力,胆气不够的人真会被吓得浑身发软,失去反抗的力道。 随着通名声,抓起舵旁原属放舵工的分水刀,长身而起伸刀猛地一振,清鸣震耳,火星飞溅,攻来的一刀一刻向两侧飞腾而起,坠落河心去了。 熠熠刀光可怖地闪烁,无情地切割人体,刀过处血肉横飞。 两声惨号,两声水响,人体飞抛时,张三便堵住了后舱口,大喝一声,将两个闻警挺刀冲出的人劈翻。 五条人命接二连三被勾消了,快速的狂野攻击,一刀一个刀刀不落空。 蓬舱楼,里面漆黑,他不想冒险冲入,劈翻两个人立即旋身,截住了从右舷跃来的两个人。 他人化流光,身形消失、幻现,出现在蓬顶。 暗器如飞蝗,掠过他先前现身截击的地方,假使他晚一步离开,身上恐怕会出现五枚以上可破内家气功的歹毒暗器。 刀光再沉,宛若天雷下去,人刀浑如一体,锲入两个船夫之中,人影倏然中分。 “啊……”惨号声惊心动魄,两个船夫丢掉刀摔倒在舱面滚了一周,血流在船板上腥味刺鼻。 他一声长啸,飞越蓬顶,一脚踢断了桅杆,在没升帆的桅杆倒向前舱面的同时,冲入暴乱的舱面人丛,利用桅杆轰然砸落的大乱情势,人刀一体迅速乘乱切入,有如虎入羊群。 风雷骤发,刀下绝情,没有怜悯,没有慈悲七名船夫打扮的高手与四名桨夫,一冲错之下便倒了四名,再一回旋,又有三名丧身刀下。 舱面窄小,大乱中而且是黑夜,他自己可以尽情挥拼命单刀的威力,自己也难免在纷乱中受到伤害,共挨了一刀一剑。 剑割裂了他的水靠背肋部分,锋刃贴肌滑过毛发未伤。 刀砍中他的左后肩,也砍裂了水靠,刀反而折断,被他的护体神功震断的,肌肉先内凹随即复原,普通的刀剑伤不了他。 假使他的护体神功修为不够,向暴乱的人丛冲入,必定凶多吉少。所以有许多高手名宿,对向人丛冲不感兴趣,且将之列为大忌。所谓蚁多咬死象,人一多就施展不开,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了。 这是非常危险的事。 他今晚情急救人,有点沉不住气,举动像是逞匹夫之勇,但他冒险成功了。 极短暂的片刻,他从船尾杀到船头,刀头饮了十四个人的血,到处都有身躯被刀撕裂的死尸。 水响入耳,水花四溅,死剩的四个人中,有两个胆小鬼跳水逃命去了。最后两个人无路可逃,被他退在蓬舱口,假使钻舱逃命,绝对快不过他的刀。 “住手!不许过来。”一名船夫沉喝:“咱们舱内有看守俘虏的人,你如果扑上来行凶,咱们的人会把俘虏杀掉,你……” “哈哈哈哈……”他扬刀仰天狂笑。 “你笑甚么?” “笑你。” “在下可好笑?” “笑你的话莫名其妙。你们杀掉俘虏,与张某何干?俘虏是神偷李百禄吗?如果不是,你阁下说这些狗屁话威胁,是何用意?” “正是神偷李百禄。”船夫厉声说:“他是你的朋友,替你探扬州十大富豪的底,没错吧?” “不错,他是张某用三百两银子,雇请他来扬州探十大富豪的底,被你们擒住,在镇淮楼高伏要捉我斩草除根。 “你们没想到,神偷已经知道必无幸理,在留柬上动了手脚透露风声,让你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在留柬上动了手脚?不可能的!” “不可能?老兄,如果换了你,干这种风险的事,你会在柬上具名吗?” “这……” “那张柬上,就具了他的大名百禄。” “这天杀的贼胚!”船夫跌脚咒骂神偷。 “你们正在付代价,要不断的付,每日第夜每时每刻在付。我张三已经举刀向天下同道宣告,要杀光贵帮每一人,烧掉每一码头堂口,毁掉每艘船,今晚是第三次执行张某的宣告,你们都得死!” “张兄,咱们不……不是乾清帮的人……”船夫口气一软。 “我张三不是善男信女,而是邪魔外道,既然认定你们,这艘船是乾清帮的,那就毁定了,是也好,不是也好,杀错了就让它错吧!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走半个,这是江湖的金科玉律。 “贵帮也遵守这条规矩,所以才不顾一切毁了神偷,再图谋张某,认命吧!老兄,你这有甚么好埋怨的?” “你……张兄……” “你刚才就承认俘虏是神偷,却又否认是乾清帮的人,出尔反尔,你要我相信你的话?” “咱们只是冲江湖道义,替乾清帮两肋插刀的。好吧!咱们已经尽力了,相信乾清帮会谅解咱们的苦衷。神偷交给你,放咱们一马,如何况?” “这……张某要考虑考虑。”他欲擒放纵。 他当然明白俘虏不可能是神偷,神偷的死已由俘虏口中证实,他所谓考虑,用意是衡量眼前的情势何者最为有利。 他并不知道俘虏是甚么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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