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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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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渔父听他说话,这才彷佛惊醒过来,回转头向二人望了一眼,长长叹了口气,摇摇头,又向二人看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孩子!你觉得师父奇怪吗?唉!这不与你们相关的,师父一生并无子嗣,视你便如骨肉,能得佳儿佳妇如你们,正是欣慰不止,那会不快!” 说到这儿,上官鹤又长长叹了口气,向二人又继续说道:“师父是因为看到你们,猛的想起往事,回忆数十年前,为师和你师母结伴行侠江湖,正和你们今日情形相似,自你师母离去,一晃已是二十余年,往事如烟,那堪回首,自悔当初,未能及时隐居山林,自得画眉之乐。” 路永坦和燕紫心听南海渔父说完,才明白师父是见景生情,而兴叹感怀往事而生悲,可是,路永坦从未见过师父忧形于色,这次必是感慨太深,想到师母早逝,师父晚年孤寂,白发皤皤,奔走于江湖,形单影只,凄凉常有,温暖毫无,过去尚有我路永坦留在身侧,师生二人谈文习武,尚没有感到孤单之痛苦,但自从我路永坦离开白鹭洲之后,剩下师父一个人,岂能不倍感孤独之苦。 路永坦想到这儿,心中更对师父依依不舍,不想离开师父,希望常依师父膝下,安慰他的晚景。 正当他沉思之际,对于师父的伤感,不知如何去设法解除,忧心忡忡之时,忽听,南海渔父朗声道:“永坦!你知道你师母么?” 路永坦慌忙答道:“徒儿只知师母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已因病仙逝,至于其它的事,师父从来没有对徒儿说过。” 南海渔父上官鹤,面上惨然一笑,沉声向二人说道:“唉!这件事隐藏到今天,足有二十多年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三个人知道而外,再也没有人晓得了,一个是我自己,另外一个人就是燕姑娘的姨母五梅天女,还有一个人,现在还在世不在,我也不知道啦!不过,我现在且告诉你们一段故事,让你们两个人听一听,心里好都明白男女间的事!” 路永坦和燕紫心,一听南海渔父的话,再看他的表情,二人心中已经猜到大半,不过都不敢出声多问,只静静的听他说话。 南海渔父向二人望了一会儿,面色稍为舒展,没有像刚才那样愁眉苦脸,长吁短叹,一副悲愁的形象。这时,才开口说道:“现在江湖上,都传说你师母已经去世,其实,一般江湖上的人物,并不知道内里真情,只是人云亦云,道听涂说而已,甚至有许多人根本就没有见过你的师母,传说以后,大家便以为是真的了。这一段往事,是我毕生最大的一桩心事,还不知何时才能了结?” 南海渔父说到这儿,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两眉紧皱,面上又现出忧愁痛苦的表情,才又向二人继续说道:“远在二十五六年之前,正是嵩阳派和淮扬帮,大斗之时,我和你师母,恰好从西北回来,听到消息,准备赶去救援一般正派老友,想不到当我们赶到洪泽湖时,情势已经无可挽救,结果我冒着极大危险,只救出了燕姑娘令姨母五梅天女,但是却也因此,竟使你师母和我发生了误会,从此一怒而去,发誓说有生之日,绝不和我再见面。时光如流,日月如梭,转眼二十余年已过,我曾经游行江湖多次,暗中探访她的下落,可是直到今天,仍然消息全无,在熟人中,也从来没有人在江湖上遇到过她。唉……” 接着,南海渔父上官鹤,一面追怀着往事,一面缓缓向路永坦和燕紫心,诉说二十多年前的经过: 二十五年前,我方四十五六岁,你师母不过三十多岁,为了办一件事情,我俩一起远赴塞外,在回疆停留了三个多月,事情办完,才赶回中原。 我们动身的时候,正是七、八月光景,当我们走到河南地方时,听到嵩阳派和淮扬帮,双方已经约定决斗,各已邀集了许多武林高手,一算日期,只不过还有三天,江湖上都在哄传这事。我俩一听,心中不免大吃一惊。 那时我虽然凭着乾坤混元掌,已经在武林中,薄有微名,但是内外功夫,远还不如现在,你师母的武功,也还不够精纯,凭着我们两人的武功,要想消解这场大拼斗,确是难以作到。 不过,我们听到这项消息,说是淮扬帮帮主,盖世天王燕跃波,准备了埋伏,想把正派高手一齐消灭。 我俩顾念许多老友,都被嵩阳派请去助阵,真要中了淮扬帮埋伏,那可是危险万分,我俩之下,认为虽然无法消弭这场浩劫,但是能够立刻赶去,至少可以通知那些老友们,让他们有所警戒和准备应付变局。 当时,我们商量决定,立刻便展开轻功,飞奔直往洪泽湖而去。 待我们赶到湖畔,决斗之地,已经火焰冲天,浓烟弥漫,决斗场所也变成了一个大火窟,连四周的湖面,也因浮着火油,烧得十分猛烈。 眼看四外已经没有退路,双方决斗的高手死伤十分惨重,现场尸身枕藉,气味难闻,惨不忍睹。 我仗着精通水性,又心急救人,临时寻到一条小艇,独自冒火,冲进里面,准备救出几个人来,你师母则留在湖岸上,在后面接应。 我冒着烈火,寻出一条火势较弱的路线,飞快向前划去,那水面漂浮的火油,因小船的划行,水向划过的航线流过来,那水面上漂浮的火油,也就不住的往小船上扑来,我只顾向前飞驰,也顾不得火的危险了。 不大工夫,我已冲进火海里面,在乌黑的浓烟中,决斗的场地上,除了一片惨烈的火,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那时,我真是又惊又急,因为决斗场上,固然成了一片焦土,便是四周湖面,也成火海一般,我既不能靠近决斗土地,又不敢多作逗留。 那水面上的火油,紧贴到小船,我一面赶快划动,一面用桨打起水浪,防止小船被火引燃,使我前功尽弃。 我绕着决斗的浮洲,划行不到一圈,发现小船外壳已经发烫,再要不赶快划出水地区,难免就要燃烧起来。而且,看那情势,决斗的双方人员,已经没有生存的人了。因为不但没有听到人声,也没有看到一条人影,只有熊熊的烈火在燃烧,浓烟在冲天而起,浮洲成了一片焦土,水上也因为油的燃烧,不断冒出气泡。 虽然我认识的老友中,也有几个人水性很好,但是他们也没办法游出那一片水面上的火海,除非摒住了呼吸,潜入水下,泅过有火的水面,但是那火海的面积辽阔,绝对没有办法潜过,脱险逃出。 同时,水面上固然浓烟弥漫,火光冲天,那附近一带的湖水,也被烧得滚烫,即使有人能够游水,也必被烫昏烧死。 我在浓烟中,又无法看清到底还有人没有生存着。于是高声喊叫了两声,要是没有回音,我也不敢在那里多逗留了,准备立刻划出那片火海,回到岸上,不然时间一久,小船必然被火波及燃烧。 谁料到,当我两声喊完,隐隐约约的听到,竟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彷佛是在不远处的水里。 当时,我也不再管他是敌是友,究竟是嵩阳派的人,还是淮扬帮中的人,既然没有死,就应该把他救出来,才是正理。 于是我立刻循声去找,一面又再大声呼唤,可是,这次竟没有回声了,显然那个人不是死去,也必定到了临死的边缘,再也没有力量发出声音来,我心里更是着急,赶忙加速往前划去。 划出不过三十来丈远,果然,我发现在水面上,有一团黑影,不时在水中浮沉,我赶紧划近细看,看出果然是一个人,已经昏过去了,身子正在往水里沉下去,如果再晚了一点时刻,就必然沉下去了。 我也顾不得细看究竟,一把将那个人捞上起来,再往四下一望。在这儿附近,看不见还有半条人影,这个工夫,火势更是炽烈,热气灼人。本来,水面上的火油,还没有完全连结成一片,有些地方,火势还稍为微弱,似乎浮洲附近还有一些空隙,小船还可以划到浮洲水边上,也可以跃到浮洲上去。 可是,现在情形却不同了,由于火油在水面上一燃烧,引起水流动荡,火油便散漫开来,浮洲附近的火油便连成一起,连一点空隙也没有了,把浮洲整个包围起来。并且,空气愈来也愈为混浊沉闷。在这一带呼吸都受极大的影响。我把那人捞上船后,再也顾不了还有别的活人没有,只得划桨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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