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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沙漠的黄昏,更有着难以形容之美。微风拂面,酷热渐消,使人感到很惬意。

  天色渐暗。燕造奇经过刚才一阵疾奔之后,在这四顾茫茫的沙漠中竟迷失了方向。

  他把坐下的黑马带上了一磨高高的沙丘之上。暮色之中,但见四面是一望无际的沙丘,没有半条人影,除了一片灰黄的沙土之外,更没有半点绿色。

  燕造奇一夹马腹,抖动缰绳,催动坐下的黑马,又飞快向前奔去……

  寒月斜挂,繁星点缀着灰黑的天幕!微风中,己带着尖削的寒意。

  燕造奇抬眼一望,前面仍是一片茫茫无际的沙土,哪里有半点他所期望的绿色的影子。

  他把马带到了一片沙丘之后,暗自忖道,干脆就在这儿休息一晚吧!大不累,马可累了。

  燕造奇翻下了马背,从马背上卸下了马鞍,将马喂过些水草后,他自己也坐在地上慢慢啃嚼着干粮。

  四外是一片死寂,甚至连一点轻微的虫鸣声都没有。白天是那么的热得令人难耐,晚上却是寒冷异常!虽然身旁的沙丘挡住了刺骨的寒风,但是,四外逼人的寒气,却使人不禁微微颤抖着。

  燕造奇打开了包袱,取出了一块细布,盖在了黑马身上,自己紧靠着黑马躺了下来。

  虽然气候奇冷,但是,有着上乘内功的燕造奇,只是略有感觉。昨天跟南飞云聊了一晚,再经过整整一天的折腾,燕造奇实在是有点累了。

  他幻想着这片沙地是一张舒适的床,而那被星月点缀着的天幕,又是一条温暖的被。虽然这并不是,但是,在月亮爬到了他幻想的大被中央时,他终于不能自制,沉人了美梦之中。

  他梦见了那宛若寒星的季飞霞;梦见了像依人的小鸟那么温柔的江慧姬;又梦见已经到达天山,碰到了那个女扮男装,性烈如日间炎阳的冷素香。

  倏地,他眼前浮现出了一个透明的水晶棺材,里面平卧着的,是一个栩栩如生,美丽得难以形容的少女,那正是千手神君的女儿。

  他拿着两条柔软无骨,突金突银,突红突白的“南海飞”鱼,缓缓地递到了这绝美的少女眼前。

  蓦然间,这少女缓缓地推开了棺材盖,慢慢地坐了起来,望着他嫣然一笑,这真是摄魂夺魄的一笑,燕造奇不禁用手揉了揉眼睛。

  就在这一刹那间,一个绝色的少女突然变了,这水晶棺材中坐着的少女,突然变成一个血淋淋的,双目向内陷成两个深深的黑洞,厚厚的嘴唇高高地上下翻出,露出了雪白的獠牙,其状狰狞可怖,令人一望而毛发倒立的血魔。

  燕造奇不禁全身一陈凛然,那全身似被剥了一层皮的血魔,望着他一咧嘴,发出了一声长嚎,用闪电般的速度他扑来。

  燕造奇想动,却僵硬得难以动弹;想运起“三昧神功”却根本不知从何着手!想叫,但却无声……

  “砰”然一声巨响,身上似乎被什么猛然击中。他全身一震,猛的睁开了眼睛,四外被难耐的寒气所笼罩着,天色已经微微放亮。

  燕造奇长长舒了口气,翻身盘膝坐起,运起“三昧神功”,在全身穴脉中绕行了一匝,顿时寒气尽除,精神舒畅无比。

  身旁的黑马,也在这时晃了晃脑袋,挣扎了一阵后,长嘶了一声,翻身站起,不断地踢着蹄,似乎在活动血脉。

  太阳己经跳出了地平线,露出了红红的圆圆的笑脸,散发出无数条耀眼的金光,给这一片辽阔无际,冷若冰窖的大戈壁沙漠,带来了一丝暖意。

  燕造奇略为收拾打点之后,装上马鞍!跨上下马背,向眼前地势略一打量,策马扬鞭而去。

  又是一个酷日高照、炎热无比的下午,一匹摇摇欲倒的黑马,载着一个满身满面尘土,疲备不堪的少年,在这无边的沙漠上,一步又二步地走着。

  燕造奇在这大戈壁沙漠中整整走了七天了。他没有碰到一个游牧民族的帐篷,没有遇见一个人影,更没有找到一片绿洲,粮尽了,水绝了,情况异常严重。

  酷日,照出了一条人马的影子,沉重地,一步一步地挨着,那匹浑身染成了灰黄色的黑马,低垂着脑袋,一步比一步慢,一步比一步吃力。倏地,那黑马的前蹄一软,跪在了沙漠之上。燕造奇一惊之下,就欲翻身下马,但是,那匹黑马却挣扎着把跪下的前蹄拔了起来。然而,走了不到两丈,黑马终于浑身一阵颤抖,前蹄一失,后蹄一跪,倒在了沙地之上。燕造奇飘身飞下了马背,悲哀地站在黑马的旁边。

  那匹黑马出气多、入气少地喘息着,吃力地挣扎着,全身冒着热气,却再也不见半点汗水。

  这匹在中原奔驰的健马,哪曾在这种酷热的沙漠中走边?本来就不大能适应,何况如今已水绝粮断了呢?

  它望着燕造奇翻了翻眼,似乎在说,它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如今,已是无能为力了。终于,它闭上了眼睛,死了。

  燕造奇暗暗地喟叹着,他除了眼看着这匹马在酷日之下饥渴而死外,又能奈何呢?

  两天没有吃一点东西,在练就上乘内功的燕造奇来说,并不是无法忍耐的事!但是,两天不喝一滴水,而且又在这火一般的烈日之下,实在是难以忍受。

  有饥渴交迫下的燕造奇,又何尝不觉得全身似一团干火,头昏脑胀,浑身酸软无力呢?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封一座沙丘后面,在一条狭窄的太阳阴影下,坐了下来。

  他半张着口,喘息着,吸进的是热气,吐出来的更热。他嘴唇干裂了,他的眼睛已不似以前那么炯炯有神。

  他脑中只是迷蒙蒙、白茫茫的一片,他似乎再也记不起什么,想不起什么,他也没有那份精力去记,去想了。

  倏地,一个下意识的念头一闪而过。他慢慢的盘起腿、挺起身来,运起“三昧神功”提起了一股清凉之气,打通任督两脉,直入周天各穴,在全身各处环绕着。

  一盏热茶的功夫过后,他虽然仍是那么的口渴,但是,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的头昏脑胀了,已经变得精力充沛得多了。燕造奇一喜之下,仍然静静地,心平气和地运着功,他准备等精力再恢复一些的时候,再继续往前走,以他个人之力,也许会比死去的黑马走得快些。

  倏地,一声尖锐刺耳的长唳声自半空中传来。燕造奇抬头望处,但见两只秃鹰绕空盘转,瞪着他,和已死去的黑马。它想美餐一顿。

  蓦然间,那秃鹰飞快地掠下,直往黑马身上扑去。

  燕造奇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微怒,他暴喝一声,飞身窜起,同时掌上拍出了一股凌厉的劲力,直向掠下的秃鹰击去。

  那只飞掠而下的秃鹰,为燕造奇的一声暴喝所惊,不等他身形扑到,已带着一声刺耳的长唳,冲上天去。

  燕造奇身形一落间,一阵热风吹过,却带来了一阵隐约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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