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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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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湘绮道:“我不怕──”她长长叹息一声,幽幽说道:“你们都是为帮助追查我父亲的死因而来,不论那一个伤亡了,我心中都感到十分不安。” 这时,大雨仍然倾盆如注。三个人一线站在院中,刚刚抖去积水的衣服,又被淋得全身透湿。忽听言凤刚高声叫道:“叶姑娘快些回来。” 叶湘绮回顾唐通和屠南江一眼,道:“两位无怨无仇,不过为了一两句意气之话,就要以命相搏,未免太轻贱自己了。”说完话,转脸步回厅堂,目注言凤刚道:“可是叫我吗?” 言凤刚微微一笑,道:“姑娘不用相劝他们,这些人早晚也免不了一场火并。” 叶湘绮奇道:“为什么?” 言凤刚肃然说道:“为你!” 叶湘绮啊了一声,道:“为我?” 言凤刚道:“不错,为你──” 他目光环扫了四周一眼,接道:“玄月道长用心如何,在下不知;尚兄为人豪放,素来不喜女色;除了这两人之外,可能说无一人不是为了姑娘。” 叶湘绮道:“为了我?” 言凤刚道:“姑娘忘了吗?你在百丈峰顶,扬言要以身委侍那追查出杀害令尊凶手之人──” 叶湘绮接道:“我这话自是千真万确,下论对方是何等模样的人,是瞎子或是聋子,也不管对方有多大年纪,我都将遵守自己的诺言。” 言凤刚笑道:“毛病就出在这里了,如若叶姑娘许下的诺言限制了年龄,在下和谭兄、鲁兄等一把年纪了,也不致参与这场是非的争斗啦!” 叶湘绮道:“你们都是为我而来吗?” 言凤刚笑道:“这些人也要为你而自相火并。” 叶湘绮道:“这实在出于我的意料之外,也非我的本愿。” 言凤刚道:“出于意料之外的事情多得很,因此,在下奉劝姑娘,如若挺身而出,倒不如置身事外,静观其变,不论火并的如何激烈,也不致找到姑娘的头上就是。” 叶湘绮道:“我不愿看到你们为我流血。” 言凤刚道:“事情已成必然之势,姑娘最好别管──” 忽听一声大喝,打断了言凤刚未完之言。回头望去,只见屠南江和唐通动上了手,如注的大雨之中,两人拳来脚往,打的激烈绝伦。屠南江功力深厚,出拳猛恶异常,呼呼拳风,混合入风雨中。唐通却是以轻巧的身法和奇奥的变化见长、处处避开和那老人硬拼掌力。叶湘绮侧目向玄月道长和尚三堂望了一眼,只见两人凝神看着唐通和屠南江拼斗之势,脸上泛现欢愉之色,似是甚为期望着两人分个生死出来。一缕恐怖的意念泛上心头,她忽地感觉到这些人自离开南宫世家之后,每人都变得十分残忍。连那遁身世外,一向仁慈的玄月道长,和那以排难解纷驰誉江湖的尚三堂,都已不再是未进南宫世家的玄月和尚三堂了,似是两个人都已经有了甚大的转变,转变的十分冷酷和残忍。 激斗之中,忽听一声怒喝,夹杂着一声闷哼,传了过来。转脸望去,只见唐通身躯摇摆,连连向后退了五六步远。 神拳鲁炳回头对谭啸天道:“谭兄,这一拳如是兄弟,势非把那小子打晕地上不可。” 谭啸天突然冷哼一声,道:“只怕未必,四川唐家虽是以淬毒暗器驰名武林,但拳掌上的工夫也未必会输人。” 神拳鲁炳怒声说道:“那兄弟这神拳之名,是别人白叫的吗?” 谭啸天道:“江湖上尽有许多人浪得虚名。” 神拳鲁炳大声喝道:“谭兄如若不信,何妨试试兄弟的拳法。” 谭啸天道:“拳脚无眼,一旦动起手来,难免要有伤亡,鲁兄如若不怕,那就不妨试试。” 叶湘绮听得怔了一怔,暗道:“怎么这般人一个个都像疯了一样,似乎是每人的胸中,都有着一股愤懑之气,非得好好打上一架,甚至拼个你死我活,血流五步。” 只听唐通大声喝道:“明人不做暗事,兄弟要施用暗器了。” 接着听得半声喝叫,和一声砰然的响震,屠南江一声大喝未完,人已摔倒在风雨之中。只听得一声大呼爹爹之中,一条人影疾快的由几人身侧跃过,迅快绝伦的直向唐通扑了过去。 叶湘绮双目一闪,已然看清了那人年纪不过十七八岁,正是和屠南江同来的年轻人。倾盆大雨中隐隐可见唐通满脸杀机,两眼通红,一见那年轻人疾扑过来,仰脸大笑道:“唐某人既然开了杀戒,杀一个人和杀十人有何不同!”手腕一扬,飞出三道银芒,迎向那少年人暴射而出。这年轻人乃屠南江唯一的儿子,极得屠南江的宠爱,不但把自己一身武功,尽皆传授,而且还让他相随自己两位知友习武,年纪虽然不大,但却已连得三人以上的真传武功,目睹那三点银芒迎面飞了过来,立时一沉丹田真气,陡然一个翻身,双足不着实地,竟然把三点银芒全都避过。 叶湘绮眼看局势,已呈混乱,谭啸天和神拳鲁炳,已成了剑拔弩张之势,随时可以触发大战。唐通和屠南江父子,已然是仇恨如海,势不两立,屠南江一声未完,人立刻倒了下去,分明已是中了唐家的淬毒暗器,生死难卜。那年轻人虽有着强烈的为父复仇之心但看情形亦当是凶多吉少。言凤刚虎视眈眈,注视着唐通屠南江动手搏斗,脸上不时泛动着阴笑,看样子他早已胸有成竹。 最使叶湘绮不解的是玄月和尚三堂。一个是心地仁慈的玄门长者,一个是武林中出了名的和事老人。但这两人也都和往时不同,不但不肯出言劝解,反而有一种幸灾乐祸的神情,袖手旁观。 白铁笙、宋文光,万冲三人,却聚集一起,低声密谈,不知在商量着什么大事,对这边激烈的搏斗,恍似未闻。 叶湘绮倚门站了一阵,突然发觉了这些人,似是都有了疯癫之状,每人的心中,都充满着怨毒和仇恨,不止是冷眼旁观,看人搏斗,目光和神色似是泛现一种跃跃欲动的神情。 唐通已和那年轻之人打得十分激烈。谭啸天和鲁炳之间的冲突,倒忽然缓和了下来,大概是分心旁注,被场中激烈搏斗吸引住了。 叶湘绮轻轻的叹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些人自离开南宫世家之后,性格上似是都有了重大的转变,变得异常冷酷、残忍,这中间定然有着什么原因?” 忖思之间,忽见唐通一个倒跃,退出了一丈开外。叶湘绮知他已不耐久战,准备施展暗器取胜。四川唐家的暗器,不但各淬剧毒,而且种数繁多,阴歹无比,这个少年人决难逃过唐通的毒手,必需得设法阻止这一场惨局──心念一转,立时疾跃而出,一面大声喝道:“住手,不要再打了。” 唐通已套上鹿皮手套,扣握了一把断魂沙,准备打出,听得叶湘绮喝叫之声,果然停手未发。那年轻人却回头望着叶湘绮,满脸茫然加悲痛的混合之色。 叶湘绮急步走到了两人之间。高声说道:“你们只不过为了几句意气之言,竟然闹出了杀人的惨局──” 那少年突然一眨双目,流下来两行清泪,说道:“姑娘,不允在下出手报仇,家父岂不是白白的送了性命──” 唐通冷冷接道:“那只能怪他学艺不精。” 叶湘绮急急叫道:“你们不要再吵了。”边缓步对唐通走了过去,接道:“你用什么暗器打伤了他?” 唐通道:“我们唐家的暗器,十九都经过绝毒淬练。” 叶湘绮道:“我知道了,我问你他还有没有救?” 唐通沉吟了一阵,道:“这个,如用我们唐家的独门解药,自是能够救得。” 叶湘绮道:“你带了解药没有?” 唐通道:“解药虽有,但我并无救他之心。” 叶湘绮叹道:“你伤了人家,不肯施救,难道眼看着让他死去吗?” 唐通冷冷说道:“战阵之间,不死必伤,乃属必然之事──”他微微一顿,接道:“如果受伤不是别人,而是在下,姑娘又当如何?” 叶湘绮道:“不论那个受伤,我都不忍坐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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