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花令(62)_臥龍生

六二

　　小蓮回頭低聲說道：「兩位請隨我身後，多多小心。」繞向後面行去。

　　行約十餘丈，小蓮突一扭柳腰，飄然而起，躍上屋面。慕容雲笙隨著飛上屋面。凝目望去，只見數丈外一間瓦屋中，燈光明亮。

　　小蓮低聲說道：「那間有燈火的房子就是了，他們戒備不嚴，但室中人的武功，都很高強，咱們如是不想和他們動手，舉步落足之間，不能發出一點聲息。」言下之意，似是對兩人的輕功，大有卑視之心。

　　慕容雲笙低聲應道：「我等自會留意，姑娘放心了。」

　　小蓮微一頷首，飛身而下，腳落實地，果然是不聞一點聲息。慕容雲笙、申子軒緊隨在小蓮身後，飄落實地。小蓮輕步向前行去，右手低揮，示意兩人在原地等候。慕容雲笙、申子軒相互瞧了一眼，依言停在原地。

　　小蓮行到那燈火明亮的後窗之處，停留了一陣，才舉手招呼兩人。申子軒施展傳音之術，低聲說道：「賢侄，如若這丫頭是對方的人，在那窗口之處，施展傳音之術，告訴咱們行蹤，今夜之局，必將是凶險萬分了。」

　　慕容雲笙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縱然被他們發覺了，也不過是一場惡鬥。」

　　申子軒道：「只怕咱們沒有還手的機會。」舉步向前行去。

　　小蓮嬌軀微側，讓開身子，慕容雲笙伸首望去，只見室中白煙繚繞，一個身著灰衣，滿頭白髮的老人，盤膝而坐，下半身都為灰袍掩遮，無法看清楚是否殘廢。

　　在那灰衣老人左側，席地坐著一個禿頭青衫，面目嚴肅的老人，右側坐著八臂哪吒李宗琪。室中除了一片稻草之外，只有一個香爐大小的石鼎，白煙從鼎中冒出。

　　幾人停身之處，正是那廂房後窗，但可以看見室內景物的，只有慕容雲笙站的一個位置，那是木窗年月過久，自然的裂痕，因為窗內都是武林中部一流的高手，幾人也不敢破窗瞧看。

　　但聞那禿頭青衫，面目嚴肅的老者，緩緩說道：「對方不過三五人，我們在江州的高手，卻不下百位，十個拼一個，我們還有一半多的活人，三聖對此極是不滿，特派我來查明內情。」

　　慕容雲笙心中暗忖道：「聽此人口氣，似是強敵的核心中人，他口中的三聖，想來定然是強敵的首腦人物了。」

　　但見那身著灰衣，滿頭白髮的老者，目光轉到李宗琪的臉上，道：「此刻我們雲集在江州的人手，以你青衫劍手最多，為我江州地區的主力，你倒說說看，為什麼卻讓強敵兔脫，數日前紅衣劍手，在老夫指揮之下，曾經一舉間消滅了雷化方邀請助拳的數十位高手，相信老夫調度之處，絕無錯誤。」

　　這位老人一番話中，把錯失全推在李宗琪的頭上，顯然那禿頂老者，掌握了很高的權威。

　　▼第十二回　深入虎穴

　　李宗琪目光轉動，望了那禿頂老者和白髮老人一眼，緩緩說道：「屬下無能，自應領受責罰，不過，屬下亦有苦衷，不知可否奉陳上聞。」

　　禿頂青袍老者點點頭，道：「好，你說吧。」

　　李宗琪道：「雷化方邀來的助拳高手，被我等一舉殲滅之後，他們已然提高了警覺，申子軒老奸巨滑，又熟悉江州形勢。」

　　目光轉注那白髮老人臉上，接道：「在下要反駁張老幾句話，還望張老不要見怪。」

　　白髮老人道：「好，你說吧。」

　　李宗琪道：「張老說那申子軒在江州只有三五人，此言不對，據屬下所知，申子軒在江州附近，水面旱地，都有著很多耳目布置，到處是眼線接應。屬下率領青衫劍手，雖然多達數十人，但他們因受藥物控制了神智，只能用以搏殺對敵，衝鋒陷陣，要他追蹤布樁，監視敵情，卻是無能為力了──」

　　白髮老人接道：「我把那雷化方、慕容雲笙等誘上了聽濤樓，飛鴿傳訊，要你派出精銳劍手，一舉殲滅，而且又怕時間上趕不及，又派出老夫在江湖收羅的高手曹大同、駱玉彪等趕往相助，但仍然讓他們逃脫，難道這也是老夫之過嗎？」

　　李宗琪道：「張老飛鴿傳訊時，適巧在下亦在追查申子軒等下落，由屬下副手，派出四個青衫劍手，趕往聽濤樓，但因曹大同臨敵反戈，張老派出的主事人惡郎中又應變不當，致把局勢鬧亂，駱玉彪等竟都獲得解藥，毒解遠走，而且申子軒早已在樓中埋下了強援，四名青衣劍手，盡為人傷，待屬下聞訊趕到時，申子軒已離開了聽濤樓──」

　　白髮老人怒聲喝道：「老夫派人為你助陣，難道還助錯了嗎？」

　　李宗琪微微一笑，道：「張老不要動怒，在法主之前，在下是不得不據實而言。」

　　白髮老人冷笑一聲，道：「老夫奉聖諭而來，主持大局，凡是江州地面上的我方人物，都要聽老夫之命，你雖身為青衫隊的領隊，但你既在江州地面，那也得聽從老夫之命。」

　　李宗琪道：「不錯，對張老，在下一直是以屬下自稱，如若不是當著法主之面，在下也不敢和張老辯論了。」慕容雲笙心中暗道：「看來那禿頂老人，身分甚高，這白髮老人和李宗琪互相諉過，顯然這禿頂老人到此的用心，是來調查江州情勢，強敵組織如此嚴密，實是極難對付了，」只聽那禿頂老人說道：「話不是這麼說，在下奉命來此，只是希望了解全部內情，張兄可以說話，李領隊也可以說話，李領隊說的不錯，在本座面前，兩位都必須提出對自己有利的辯護，此乃三聖立下的規則，我等自應一體遵守。」

　　那白髮老人對待李宗琪，脾氣十分暴躁，但對待那禿頂老人，卻是和氣異常，回過臉去，說道：「法主說的是。」

　　那禿頂老人輕輕咳了一聲，道：「事情大致是如此了，申子軒和慕容雲笙行蹤，被張兄發現，一面派人誘那申子軒和慕容雲笙等進入聽濤樓，一面傳出信鴿，去通知李領隊，要他派遣人手，趕往聽濤樓去圍殲敵人，待李領隊趕到之後，那申子軒和慕容雲笙已經脫身而去。」

　　白髮老人接道：「在下有一點必須說明，那就是在下調度，並無錯誤。」

　　禿頂老人緩緩掃掠了李宗琪和那白髮老人一眼，接道：「不論是誰的錯誤，事情已經過去，眼下重要的是，要設法善後。本座來時，曾經奉有聖諭，七日之內，必須把申子軒、雷化方的人頭送入聖堂，那時三聖尚不知曉慕容雲笙也在江州。」

　　白髮老人接道：「在下已經放出信鴿，把慕容雲笙出現江州一事，呈報聖堂。」

　　禿頂老人道：「信鴿放出幾天了？」

　　白髮老人道：「今天第二天了。」

　　禿頂老人道：「今天黎明時分，必有聖諭到此，至少也不過中午時分。」

　　白髮老人突然轉過臉去，低聲說道：「法主久年追隨三聖身側，久得薰陶，上體聖心──」

　　禿頂老人接道：「張兄有何見教，只管明言就是。」

　　白髮老人道：「申子軒和雷化方已如甕中之鱉，絕難逃脫，但七日之限，太過迫促，不知可否寬限幾日？」

　　李宗琪接道：「上告法主，屬下亦有下情上陳。」

　　禿頂老人道：「好，你說吧。」

　　李宗琪道：「申子軒、雷化方雖然狡猾多智，但尚不足畏，那慕容雲笙武功卻十分高強，但最為可怕的還是他們有一位不知姓名來歷的強援，在暗中作梗──」

　　禿頂老人打斷李宗琪的話，道：「那人是何模樣？」

　　李宗琪道：「據屬下得到消息，那人既矮又瘦，貌不驚人，但武功卻高強難測──」

　　白髮老人插口接道：「那人可是約那慕容雲笙等今宵在仙女廟中相會嗎？」

　　李宗琪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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