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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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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兆南繼續向下看去: 絕命谷中的各種佈設,實非人能想像得到,妾亦不知其中奧妙,天涯路長,人生苦難,既知事不可為,又何苦要以卵擊石,與會之人,生機甚渺,私心相期,君莫隨來,妾將以一瓣心香,為君前程祝福。 方兆南看的真情甚是激蕩,暗自忖道:她對我情意如許深切,我竟然一無所知。繼續向下看去,詞意忽轉,只見上面寫道: 言陵甫瘋癲之症,雖然甚難醫癒,但也並非絕無恢復之望,如能使他瘋症復元,找出「血池圖」的下落,依圖索驥,尋得羅玄遺物,始可挽救狂瀾,操握勝算。但時光短促,端午約期轉眼即至,妾為君等代謀,不妨就與會人中,分派部份高手,隱身匿跡,設法療好言陵甫瘋癲之疾,再潛往「血池」尋取羅玄遺留之物,但此舉必求隱密,萬一風聲略洩,則將絕此唯一生機。如若言陵甫瘋症難癒,那就不如早除去此人,免得留為家師追尋「血池圖」的線索。據妾所知,家師不得「血池圖」前,尚有幾分憚忌,一旦寶圖到手,舉世間再無她畏懼之事,天下武林人物必遭她辣手慘戮……書至此處,倏然而斷,餘音卻顯然未盡,不知何故,未再續書。 方兆南沉思了片刻,把書箋交給大方禪師,說道:「在下和梅姑娘相識經過,書中已略有所述,想不到她一時奇念,事後竟會這般認真。不過,江湖險詐,敵心難測,是真是假,甚難測斷,大師學聞廣博,主盟大局,如何作處,全憑裁決,晚輩智慮平庸,實難妄論真偽。」 大方禪師接過函箋,仔細讀了一遍,白眉微聳,說道:「據此函箋所述,似非別具用心,但此事關係重大,一時間老衲亦難驟識真偽。蕭老前輩武功智謀,均在老衲之上,或可鑒出真假,洞悉細微。」 方兆南聰明過人,如何不知大方禪師弦外之音,當下微微一笑,道:「一切悉憑大師作主。」 大方禪師把函箋交到蕭遙子手中,說道:「蕭兄請過目一觀,老衲洗耳待教。」 蕭遙子看得十分認真,字字句句,似都要用心思索一番,足足耗去了一盞熱茶工夫,才把一封殘函看完,原函交還大方禪師,說道:「目下相距端午之日,還有兩月時光,如若咱們能在一月之內,尋得『血池圖』,自可分人去尋找羅玄遺物,但此望甚是渺茫,好在相距約期尚遠,不必急在一時決定。眼下要緊之事,先求醫治言陵甫瘋癲之症,他素有神醫之譽,天下名醫無出其右,老朽雖然稍通醫理,但怕難挽沉疴,醫癒他瘋癲之症。」 轉頭望去,只見言陵甫仍然端坐不動,似是根本未聽到幾人對答之言。 大方禪師把函簡遞交到方兆南手中,道:「言陵甫為失圖而瘋,只怕不是藥物所能醫得。」 蕭遙子道:「大師說的不錯,咱們先把他身上幾處重要的經脈、穴道打通,看看是否有效,再來作決定。」 大方禪師沉吟了一陣,道:「那白衣少女離去之際,曾經對我說過,如無必勝把握,最好先期赴約,或可出他師父不意。」 蕭遙子道:「赴約之事,一時間很難決定,老朽且先動手試推言陵甫幾個經脈要穴。」 大方禪師合掌對方兆南道:「有勞施主,老衲甚感愧咎,療救言陵甫之事,不敢再勞大駕,施主請回靜室休息去吧!如有需求之處,老衲再派人相請。」 方兆南站起身來,說道:「偏勞兩位老前輩了。」轉身向外走去。 大方禪師離開坐位,大步追了上去,和方兆南並肩而行,說道:「不論任何寺院,藏經之處,都較修築的牢固隱密,此樓初蓋之時,因為地方太過荒涼,為防盜匪猛獸才把這座『藏經樓』修的門戶重重。」 方兆南笑道:「大師太過細心了,少林一派在武林之中,聲譽清高,晚輩怎敢多生疑慮。」 說話之間,人已出了「藏經樓」,大方禪師停下腳步,合掌說道:「『藏經樓』外,自有人為施主帶路,恕老衲不遠送了!」 方兆南長揖告別,退出大門,立時有一個小沙彌迎上來代為引路,又把他送回靜院之中,合掌告退。 抬頭看去,只見院落中一株矮松之下,站著一個全身黑衣的少女,倚松出神,衣袂被微風吹得輕輕的飄動著,她似是正在想著什麼心事,那小沙彌帶著方兆南走入靜院,她竟然毫無所覺。 方兆南只瞧那熟悉的背影一眼,已知那人是誰,輕步走過去,低聲說道:「霜妹妹,你在想什麼?」 那黑衣少女正是陳玄霜,只見她緩緩的轉過臉來,幽幽說道:「你到那裏去了,害得我一陣好找。」 方兆南歉然一笑,道:「大方禪師派人請我過去,相商一件事情,有勞師妹久等了。咱們這幾日一直兼程趕路,剛才又和人動手相搏,你怎不好好的休息一下呢?」 陳玄霜道:「我本來要睡覺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特地跑來問你,你卻早已不在了。」 方兆南道:「什麼事這等重要?」 陳玄霜道:「我忽然想起了『血池圖』的事啦!」 方兆南吃了一驚,道:「『血池圖』怎麼樣了?」他只道身中暗藏「血池圖」的事,已被陳玄霜暗中看了出來,故而心中十分不安。 陳玄霜看他一直沉吟不答自己的問話,又接著說道:「你見過『血池圖』麼?」 方兆南暗暗忖道:血池圖現在我身上帶著,我如據實相告與她,只怕她無意之中露了口風,但又不好欺騙她,忖思良久,仍是想不出適當的措詞回答,仍然不出一言。 陳玄霜忽然舉起手來,在方兆南兩眼前一晃,說道:「南哥哥,你瞧得見我的手指頭麼?」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師妹大可不必為我分心,快請歇息去吧!」 陳玄霜嬌笑道:「我還以為你不會說話了,我一點也不覺得疲倦,再說心中有事,也難以入夢。」 方兆南道:「什麼事害你難以入夢?」 陳玄霜舉起手來,理理鬢邊散髮,說道:「剛才在大殿之中,聽人談起『血池圖』的事,我忽然想起了幼年之時,曾聽爺爺講起過這件事。他本來是不肯告訴我這些事的,但那次不知何故卻告訴了我這件事情,可惜我已沒法全記得了!」 方兆南本想早些回到房中,他要安靜的想想看,該如何處理自己身上的「血池圖」,此圖如果真是羅玄手繪的藏寶之圖,自然非同小可,萬一所托非人,影響所及,關乎著武林中正邪的消長之機,何況此圖早已屬梅絳雪所有,還不還她,也甚為難,玆事體大,不能視同兒戲,寧可背棄信約,也不能隨便還她了事,聽得陳玄霜提說此事,忍不住插口問道:「陳老前輩談些什麼?師妹可肯告訴我麼?」 陳玄霜笑道:「你這話不是問得很傻嗎?我如不告訴你,跑來找你幹什麼?」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你慢慢的想著說吧!此事關係很大,說錯了,只怕要使很多人受到牽累。」他怕陳玄霜把緊要之處說錯,故意把話說的十分嚴重,以提醒她的注意。 陳玄霜似懂非懂的嗯了一聲,道:「可是我記不全了……」她微微一頓後,微笑道:「這樣好啦,我想到的就說給你聽,記不起的就不要說它。」 方兆南四下張望了一陣,暗暗忖道:此地雖非談話之處,但寺中清規甚嚴,又不便要她到房中去談,只好席地而坐,笑道:「咱們就在這裏談吧!」 陳玄霜微微一笑,倚松坐下,說道:「南哥哥,咱們要不要和這些人一起到絕命谷去?」 方兆南道:「此事眼下還難決定,以後見機再說。」 陳玄霜緩緩把嬌軀偎了過來,靠在方兆南肩上說道:「爺爺告訴我『血池圖』的事情時,我大概只有十二歲,那時,他的內傷已經十分嚴重了,告訴我說他已難久留人世,除了得到『血池圖』,我當時甚覺奇怪,還以為那『血池圖』是一種難得靈藥,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追問下去。」 方兆南道:「不知陳老前輩說些什麼?」 陳玄霜道:「爺爺聽我追問,好像還不願告訴我,沉思良久,才對我說出那『血池圖』的故事。」 她回眸望望方兆南盈盈一笑,接道:「爺爺說那『血池圖』,是一位博通天文,胸羅玄機的前輩奇人所繪,在那圖案之中,暗示著一個隱密的所在。據爺爺說,那繪圖的老人聰明無比,只要他隨意作出一點東西,就要一個人耗去一生大部份時光去求瞭解,但如一旦豁然貫通了,那就一輩子受用不盡。」 方兆南道:「陳老前輩所說的奇人,可是位名叫羅玄的人麼?」 陳玄霜搖搖頭道:「叫什麼名字,我記不起來了,我生平之中,爺爺只講過這一件事給我聽,可惜我那時年紀幼小,不知重要,沒有留心去聽。」 方兆南道:「陳老前輩沒有告訴過你,他見過那位奇人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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