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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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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玉原是怕那菜肴、面饼中下有毒药,自是难以据实说出。慢慢撕下一块油饼,放入嘴中,品尝良久,觉出没有异味,才笑应一声,道:“我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说完,接着大吃起来。 童淑贞静静坐在旁边,看着陶玉吃自己调制的肴饼,直待他吃饱后,放下手中筷子,才笑着问道:“这些菜饼好吃吗?” 陶玉道:“就是再好吃,也不能把我的伤势医好。” 童淑贞听得一怔,垂首不语。 陶玉看她脸上满是忧伤,眼眶中泪光莹莹,紧颦柳眉,神态凄楚,心中忽觉不忍,轻声一叹,想说几句慰问之言,但转念又想到自己愈来愈重的内伤,把到了口边的话,又咽回肚里。 陶玉冷笑一声,闭目不答,童淑贞看他对自己冷漠神情,不禁心头一寒,缓缓起身,向外走去。 这时,她自己也不知心中是爱是恨,只觉柔肠百结,芳心欲碎,走出石洞,坐在水塘旁边出神。突然一阵步履之声,由身后传来,回头望去,只见陶玉跄跄走出石洞,直向那山谷口走去。 童淑贞忍了又忍,到最后还是忍耐不住,站起身来,追上去,拦在陶玉面前,说道:“山谷中有人把守,你伤势这样重。如被他们发现,非被活捉不可。” 陶玉冷冷答道:“我守在你们的石室中,也好不了。” 童淑贞慢慢说道:“你回去,我告诉你疗治的法子。” 陶玉听后微微一惊,突然放声大笑,道:“我自己既不知疗治之法,料你们昆仑派也难知得──”他一阵狂笑,陡感伤疼复作,忍不住右手捧胸,蹲在地上。 童淑贞看陶玉皱眉忍受疼苦的神态,心中又生怜爱,黯然一叹,走近他的身侧,轻伸皓腕,扶着他的右臂,道:“你被人用天罡指点伤了少阳、少阴二脉,如不及早疗治,七日之后,伤脉凝结,永成残疾,不但一身武功全要废去,而且今生今世,永无疗好之望。” 陶玉听得一怔,调匀呼吸,站起身子,道:“不错,少阳、少阴均属体内主要经脉──” 童淑贞不待陶玉说完,就接:“那天罡指是一种极高的内家功夫,能够透肌伤脉,所以你外面不见伤痕,其实却伤得很重,全身血气不能运转两脉,因而一身武功尽皆废去。” 陶玉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心中信了一半,忍不住低头问道:“那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医好?” 童淑贞听他只问疗伤之法,对自己一片怜爱之情,毫无一点感激之意,不禁伤心之至,于是不理陶玉问话,转身慢步而去。 金环二郎本是绝顶聪明之人,如何会看不出童淑贞一番怜爱之情,只是他生情阴沉,不管对什么人都存戒心,再者他伤势越转越重,自知已无复元之望,心中一股怨恨之气,无法发泄,是以童淑贞虽对他关护备至,却难得他一句感激之言。 童淑贞走入石室,收拾残余的菜肴面饼,回头却见陶玉当门而立,脸上似笑非笑,望着她一语不发。她心中一腔委屈,此刻再也忍受不住,怒道:“你还来见我作什么?快些给我滚出去──”她口中虽在发狠,眼中泪水却夺眶而出。 陶玉脸色微变,仍是不发一语,童淑贞一纵身跃到门边,道:“闪开路让我出去!” 陶玉充耳不闻,动也不动。 童淑贞心头火起,右手一扬向陶玉身上推去,她只想把陶玉推到一侧,自己出去,那知陶玉被她一掌推个仰面朝天。 陶玉伤势正重,不能运气抵御,童淑贞又在气忿之时,这一推,用力不小,陶玉那里还能站得住脚,竟跌个皮破血流。 童淑贞见他摔得很重,心中随又觉得不忍,立刻蹲下身子,扶他起来,一面抚摸他的伤处,一面柔声问道:“你摔得很疼吗?” 陶玉淡淡一笑,道:“你心里如果还不消气,再把我摔几跤,也没有关系。” 童淑贞心头一酸,泪水滴在陶玉脸上,幽幽说道:“你就不知道人家费了多少心机,才探得疗治你伤势之法──” 停了一会,童淑贞看着陶玉无限怜惜地继续说道:“还不赶快起来,调匀呼吸,休息一下,让我告诉你疗伤之法。” 陶玉立起身来,依言调匀呼吸,然后两人重入石室,童淑贞传他疗治之法,陶玉听完后,依法作为,脚上头下,贴壁倒立,俟全身血脉逆行后,暗中试行运气,伤处虽仍作疼,但已不甚剧烈。 大约过有顿饭工夫,果然觉着伤处疼苦逐渐消失,随即加重运气行功,待气血逆行一周,已累得全身汗水透衣,正身坐定,闭目养息。 童淑贞不胜关怀,问道:“这法子可有效吗?” 陶玉笑道:“伤处似已好转许多。” 童淑贞放了心,起身嘱道:“既然有效,你就安心在这里疗治养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完,退出石室。 陶玉休息一阵,又继续依法治疗,每行一次,伤势就好转许多。 再说童淑贞一路急奔,回到茅舍,看天色已到三更,整座房中,一片漆黑,她走到霞琳卧房窗外,手弹窗栏,轻呼两声沈师妹,不听有人答应,心中生了怀疑,绕到门口,推门而入。 那房门本是虚掩,一推而开,随手取过生火之物,燃起案上松油火烛,定神望去,只见床上被褥,折迭的十分整齐,朱若兰,沈霞琳,早已不知去向。 她熄去案上松烛,退出霞琳卧室,茅舍中十分寂静,静的使人顿生凄凉之感,她缓步踱出竹篱,向梅花林中走去。 幽幽梅香,扑鼻沁心,但却无法涤除童淑贞胸中起伏的思潮,一缕情丝,万千愁怀,乱了她十几年静修的禅心。 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起自她身后,道:“这样深的夜了,师妹还没有安歇吗?” 童淑贞转身望去,只见黄志英在她身侧,不禁心头微微一震,定下神,淡淡笑道:“这等深夜,你还到这里干什么?” 黄志英走近两步,轻轻一叹道:“我心中积存了很多话,想和你谈谈!” 童淑贞一皱柳眉,道:“深更半夜之中,有什么好谈的,有话明天讲吧!”说完,转身走了。 她这几年之中,虽对黄志英处处回避,但像这等面对面的拒不交谈,还是初次,只听得黄志英呆了一呆,愣在当地。 童淑贞走了几步,忽然感到这样做会大使人伤心难堪,停下步,回过头道:“师兄可有什么要紧的话吗?” 黄志英本想好了很多话,但被童淑贞冷冰冰的一口回拒,不仅大为尴尬,而且伤透了心,那还能说得出口,讪讪一笑道:“我──我没有什么要紧事,师妹心情不好,我也不打扰你了。” 说完,又一声长长叹息,转身缓步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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