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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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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大成面色一变,道:“阁下真是天下第一忍人,见危不顾,无动于衷,不似武林盟主气度。” 霍文翔哈哈大笑道:“挟胁威迫,君子不为,烦请夏老师代致铁令主,家祖母如损毫发,在下当将令主妻妾子女首级送上。” 夏大成闻言不禁心神猛震,霍地立起,沉声道:“令主一向独身,何来妻妾子女!” 霍文翔朗笑道:“也许尊驾尚蒙在鼓中,相烦转告,西门柳现在我处,弃暗投明,铁令主一听就知。” 夏大成暗道:“此人委实难惹难缠,棋差一着,缚手缚脚,果如其言,令主又屈居下风了。”当下抱拳道:“兄弟传讯已到,去与不去,任听尊便。”转身窜出舱外,施展登萍渡水轻功,身法美妙,十数个起落跃上湖岸,向北高峰奔去。 北高峰麓佛面人屠铁少川端坐在一株盘根古松下,按剑沉思,面色凝肃,只听十数丈外一声低喝道:“什么人?” “夏大成。” 铁少川抬面望去,果见夏大成如飞奔至面前,躬身禀道:“霍文翔独人只身徜徉湖中,似有恃无恐……” 说着底下之话有所碍难,隐忍不言。 佛面人屠铁少川道:“老朽不信他真是只人独身,汝等未发现这小贼党羽么?” 夏大成摇首道:“未曾!” 铁少川大感一怔,冷笑道:“他认为老朽不敢杀他祖母么?” 夏大成道:“只怕令主杀他不得。” 铁少川不禁面色一变,飕地起立道:“这却是为何?” 夏大成嗫嚅半晌,支吾答道:“霍文翔命属下转致令主,西门柳已弃暗投明,投归霍文翔处。” 佛面人屠铁少川如坠入万丈冰窟中,面色惨白,道:“他还说了什么话?” 夏大成面有难色,犹豫久之,道:“霍文翔言他祖母如损毫发,立将令主妻妾子女首级奉上。” 铁少川不禁长叹一声,击掌三声,树丛暗影中众人纷纷疾闪而出。 原来铁少川在北高峰下已安排天罗地网,静待霍文翔应约到来成擒,如今心愿成空,反被人制,怎不令他五内皆焚,心乱如麻。 但他究竟是姜老弥辣,面色一整,沉声道:“请霍老夫人。” 群邪闻言大愕,立时有两人转身奔出。 须臾,东向茂竹翠篁间,两个黑衣长衫人带着一凤目银须老妪慢慢走来。 老妪目光四望了一瞥,淡淡一笑道:“铁令主,老身孙儿何在?” 铁少川微笑道:“令孙现徜徊西子湖内傲风醉月,置祖母之命于不顾,俗说君子不忘其本,令孙真天下第一忍人。” 老妪知霍文翔持事沉稳,凡事谋定而动,遂冷冷笑道:“男儿志在四方,何能有家室之累,老身即将就木,临行出道江湖时老身一再严嘱不可牵挂老身,何况他为人冷傲固执,绝不受人所制,铁令主此念又成梦幻泡影了。” 佛面人屠铁少川心中怒火沸腾,恨不得将她一掌击毙,但投鼠忌器,正色道:“老夫绝无恶意,大嫂请随老夫一见令孙。” 老妪颔首道:“令主先请!” 铁少川前导,心中有说不出难受,只觉生平未受过如此屈辱。 蟾月银辉,一镜平湖,柳丝笼烟,笙歌处处,西子湖隐隐在望。 群邪由苏堤慢步走来,突闻一声娇喝道:“站住!” 四条娇俏身影惊鸿疾闪掠出,现出一列青衣美艳少女,各持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阻立道前。 铁少川沉声道:“你等是什么人?” 一个青衣少女嫣然微笑道:“奉武林盟主之命,请太夫人及令主登舟,随来诸位请远退回北高山麓。” 一个青衣老者厉喝道:“贱婢住口!” 只见剑光一闪,剑芒巳横卷青衫老者而过,老者仅怪嗥出半声,尸分两截,鲜血迸喷带出五脏六腑。 佛面人屠铁少川面色一变,大喝道:”你敢在老夫面前逞凶。” 青衣少女娇笑道:“谁叫他出言无礼。” 铁少川目中逼吐森厉杀机,冷笑道:“难道老夫杀不了你!” 青衣少女道:“铁令主武功旷绝,杀一弱女不过指顾之劳,但铁令主将后悔莫及。” 铁少川愤怒到了极点,但不愿小不忍而乱大谋,右掌向群邪一挥。 群邪互望了一眼,转身疾奔而去。 铁少川怒目望了四女一眼,道:“你家盟主现在何处?” 青衣少女答道:“现在平湖秋月堂前恭候。” 铁少川迅疾如电转身,两指诡幻无比向老妪点去,突感唐 后微风飒然,锐利如割,不禁大凛,左足横跨疾飘开去。 转面一望,只见霍文翔含笑挺立在丈外。 霍文翔朗笑道;“铁令主你又棋差一着?” 铁少川怒道:“老夫妻儿何在?” 霍文翔笑道:“在下实不知令主妻儿藏身隐秘之处,若非如此,令主怎肯自动前来。” 铁少川四面一望,已不知老妪及四女去向,知又坠入霍文翔术中,厉喝道:“胡说,西门柳何在?” 霍文翔大笑道:“在下实不瞒你,韩梦云临死之前,逼令吐出隐秘,他只好吐出令主家小托一西门柳防护藏身天南,在下一时不防,被他咬破齿内剧毒,封喉毙命。” 铁少川闻言暗惊道:“老朽贴身心腹中仅有寥寥数人知情,韩梦云知之甚多,曾奉命前往保安岩两次,也许……”猛萌杀机,伸腕拔起肩头玉勾斜,一道寒光冲霄,大喝道:“老夫与你势不两立。”一式“金丝钓鳌”撇下漫天的剑影,寒芒流转,攻向霍文翔。 霍文翔大惊,暗道:“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原来这手剑法出自“洗髓经”,奇绝无伦,“玉勾斜”犀利无匹,更是如虎添翼。 霍文翔心头一凛,射阳剑早自拔在手中,暗运罡力展出一招“周天大衍”。 剑招一出,竟是生生不息,如山剑影夹着一片嗡嗡风雷啸风之声。 “周天大衍”乃是星河笈内一式奇招,含蕴着四十九式无穷变化,只见剑光密合,寒飚轮洲,片刻时转,两条身影疾分跃了开去。 佛面人屠铁少川面色沉重,冷冷出声道:“原来星河秘笈已为阁下所得,半月之期,老朽当在恶鬼堡恭候决一雌雄,阁下若不屡约,武林内将是腥风血雨,惨遭浩劫。”语落转身疾跃出三丈开外。 蓦地——,一条身影横掠闪出,大喝道:“铁施主,你来得去不得。”剑光飞虹,流芒奔闪。 铁少川武功绝伦,身未站实,即知有警,左手五指迅疾抓去。 那人冷哼一声,右手“曲池”要穴为铁少川钢指扣实,深勒入骨,一支长剑当啷坠地,正是那青城掌门威灵子。 铁少川猿臂疾探,扶着威灵子穿空飞起,去势若电,眨眼杳入月色苍茫中。 霍文翔目睹铁少川挟持威灵子而去,不禁暗叹一声,目露歉疚之色。 堤柳湖溃丛草中纷纷掠出武林群雄。 金凤帮主林凤珠凝眸望了霍文翔一眼,不禁花容失色道:“相公受了伤了么?” 只见霍文翔苍白面色渐转红润,喉中重重咳了一下,吐出一口血痰,淤紫浓浊,微微叹息一声道:“在下受伤不轻,但老贼却比在下内伤更重,方才他妄自出手挟制青城掌门人,气血浮逆散窜,返转恶鬼堡功力必将受损,此乃不幸中之大幸。”说着语声略略一顿,又道:“非是在下见危不救,在下若不将淤血逼出,强行出手,不但无能屡半月之约,而且势将走火入魔。” 元元上人惊道:“如此说来,老贼无人能制了么?” 霍文翔摇首答道:“此也未必尽然,老贼强过在下无非是倚仗玉勾斜神剑之助……” 少林掌门道:“盟主之见,莫非有盗取老贼玉勾斜之意。” 霍文翔道:“除此一策,别无他法。”举手一挥,率众而去。 西子湖,冷风寒月,柳丝摇金,朦胧凄迷,苏堤上冷清清地阒无一人。 一条玄鹤般人影疾闪现出,正是佛面人屠铁少川,四面望了一眼,佛手探怀取出一只细颈玉瓶,倾出三粒药丸吞服。 堤上两端人影纷纷掠出,疾奔向佛面人屠面前,铁少川盘坐在地,闭目调息行功,气运周天后才睁目站了起来,道:“霍文翔小贼等人均离去了么?” 一个瘦小老人道:“他们以奉令往总坛分批赶去,这西子湖畔明桩暗舵尽撤一空。” 铁少川道:“随霍文翔而来的共有多少人?” “共有百数人,无一不是武功上乘,卓着盛名的高手。” 铁少川略一沉吟道:“江恒叟,单腾霄二兄请留下,其余诸位速赶往赣浙边境分水关大王树,相候老朽。” 群邪疾奔他去,留下两人,一是五绺短须,面如古月,左额上有一钱大瘢痕,目中精芒闪烁,身着绛色长衫,另一面形如猿,尖嘴塌鼻,颔下长着毛茸茸短疵,一双手臂长过于膝,目中神光阴鸷狠毒,一望而知,均是成名多年江湖凶煞。 铁少川低声道:“老朽留下两位之意,是请两位暗中潜往保安砦接护家小,不可使对方侦出形迹,宜分途星夜兼程赶去。” 江恒叟单腾霄躬身抱拳道:“令主之命,焉敢不遵。” 铁少川颔首道:“两位与老朽乃总角之交,相知甚深,是以重托,免老朽有后顾之忧。”说着取出两束细小纸卷,按道:“此乃老朽万金家书,两位请缝在贴身衣角内,老朽这就赶奔总坛,此事重托两位了。”说着双肩一振,穿空如电掠去。 江恒叟诸腾霄往杭州方向疾奔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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