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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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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文翔定睛打量了那中年儒生两眼,只见他仪容不俗,面如冠玉,三绺黑须剑眉隆准,惜目光带煞,一望而知是个内家高手。 但闻中年儒生笑道:“贵上真个名下无虚,所网罗的无一不是一时之俊彦,在下先还不信,适才目睹程堂主武学,虽不出中原武学范畴,但已臻化境,不知程堂主师承来历可否见告。” 霍文翔淡淡一笑道:“不敢当此谬奖,敝堡如程某武学者不啻车载斗量,羞于见辱师门,碍难奉告。” 中年儒生大笑道:“如此说来,贵堡真个卧龙藏虎,济济多士。” 程南淮道:“程某职责及关,尊驾来意可否言明。” 中年儒生道:“应贵上之邀而来。” 程南淮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令主嘉客,在下失敬了。”继向钟离炎笑道:“程某可否借一席之地,略备菲酌,为嘉客洗尘?” 钟离炎暗中眉头一皱,忖道:“这人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令人莫测高深,看来程南淮工于心计,较老朽犹有过之,不可不防,倘予以拒绝,反贻人口实。”当下大笑道:“自然可以,程堂主似有点见外了。”立即肃容导入,进入一间金碧辉煌,陈设富丽的大厅。 陈耀暗道:“钟离炎也真能忍,阴沉狠毒,看来他们两人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但不知霍少侠款宴那中年儒生有何用意?” 不要说是陈耀韩广摸不透,连钟离炎亦宛如坠入五里云雾中。 五人分宾主落座,霍文翔面向中年儒生道:“贵处哪里?” 中年儒生微微一笑道:“敝处洛阳!” 程南淮道:“哦,好地方,雄踞中州,人文荟萃,在下昔年应朋友之邀洛阳小住半载。” 他继说出洛阳风物,吐属典雅,庄谐备至,引人入胜。 钟离炎暗道:“程南淮文武并资,才华非常,自己一向居住盘龙谷,未曾留意于他,引为助臂,今日形成水火,只怨自负太深,失眼于他了。” 江湖凶邪,无不嫉忌僻性,只觉芒刺在背,非拔之而后快。 中年儒生似为霍文翔所吸引,频频颔首微笑答词,似一见为故。 酒宴已摆下,霍文翔坐于主位劝酒豪饮,绝口不问中年儒生来历师承,仅提及昔年风趣见闻,令人捧腹。 钟离炎虽怀着一腔不安心绪,也为之放声大笑。 霍文翔话锋随之变为天下武功源流,博闻强识,肯中綮要,中年儒生暗暗钦佩不已,忖道:“此人他日必非池中之物,缘何届居人下。”不禁心中一动,只觉非查明程南淮真正师承来历不可。 这一来正好坠入霍文翔的术中,此刻五人均有七分醉意,霍文翔还是催促添酒。 忽地,一个黑衣大汉疾掠入厅,禀道:“百花老赋率领一干西域高手,及毒手魔什万钊夫妇等侵入护龙寺,现护龙寺分坛已发出告急信号,请护法定夺。” 钟离炎面色一变,倏地离座而起,向中年儒生道:“兄弟调遣人手赶援,去去就来,尊驾稍留,由程堂主陪待,兄弟暂且失陪了。” 中年儒生微笑道:“钟离老师请便。” 钟离炎抱了抱拳,快步迈出大厅。 中年儒生立道:“程兄腹笥渊博,一身武学已臻化境,意欲烦请展露一手,大开眼界如何?” 霍文翔逊笑道:“无师自通之学,难登大雅,程某别无他长,只是记忆力特强,擅于剽窃别人之长补已之短,故不堪寓目,倒是两年前奉命外出,偶经天山绝顶,无意发现一老僧坐化该处,栩栩如生。”话音略略一顿,又道:“他那坐化之处,面对一块冰崖,光亮如镜,老僧以‘金刚’指力刻下一式剑招。这一式剑招经程某潜心研悟,只觉威力绝伦,集各家剑招神髓于一炉,阁下如不见笑,程某自当现丑。”他在说话时,由袍底溜而出一只小巧翠绿神猕,蹲在脚下,慢慢向中年儒生身前移去,小猕手中握着一支铁手令赝晶。 中年儒生为霍文翔之话大感惊异,道:“那武林高僧是谁?” 霍文翔摇首笑道:“不知,那天山绝顶积雪坚冰亘古不化,因寒冽澈骨,尸体难腐,据程某观察此僧已坐化了十余年,谅是前辈异人,不愿将绝学失传,故镶之于冰壁上。”说着略略—顿后,接道:“程某获此奇缘后,便将冰崖上雪迹削平,老僧尸体亦搬入一处冰穴藏起。” 中年儒生双肩微掀,道:“如此说来,这招剑式定然厉害 绝伦了。”说时神情似不尽信。 霍文翔也是聪明已极之人,从中年儒生神色瞧出对自己所说迹近夸张,逐微笑道:“陈贤弟,你可取出三十六支‘七步午魂梭’。” 陈耀立时在胁下豹皮革囊取出“夺魂梭”,长仅二寸,通体碧光闪闪,中刻一槽,梭尖犀利。 大厅灯烛辉煌,霍文翔道:“韩贤弟可将灯烛熄灭,仅留下二盏。” 韩广应声而起,逐一挥掌,将灯烛息去,大厅中立呈惨淡阴森。 中年儒生屹坐不动,口角擒着一丝笑意。 蓦地。 霍文翔喝道:“陈贤弟将‘七步夺魂梭’扬空洒出?” 陈耀纵身跃开七尺,掌心扣着夺魂梭扬空飞洒,手法奇异,宛如万空吐蕊。 霍文翔亦立时拔空而起,长剑离鞘,健腕疾振,青虹爆射万朵寒星,霎那间虹影疾卷,转瞬尽敛。 只见霍文翔已端端正正坐在原位上,剑巳回鞘,神色自若,宛如无事人般,舒开左掌,掌心赫然显露七十二支断梭,根根齐中削断,毫厘不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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