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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


  钓鱼崖外,人影纷纷,为首者正是钱百涵,目中精芒逼射,道:“我等如不及时而动,一鼓生擒那严晓星小辈,骊龙谷藏珍将永远无我等插足余地。”

  一黄衣狮面人目露惊疑之色,道:“风闻禁制异常厉害,不然以无极帮、白眉老怪如许高手,何无人胆敢侵扰湖滨别业,依老朽之见,钱少侠还宜慎重。”

  钱百涵摇首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刻正是如箭在弦,不能不发,方老师,在下之意已决。”

  一手持鬼头刀青衣汉子,道:“属下愿先往一探。”

  身形一塌,躬腰窜起,扑入绿云丛中,身尚未落下,只听轰的一声,树底冒起一片烈火青焰,卷束青衣汉子在内。

  只闻嗥叫凄厉惨不忍闻。

  群邪不禁心神巨震,面色大变。

  蓦地——

  林中传来冷峻笑声道:“钱百涵,你为何命无辜前来送死!”

  话声中,只见一俊美如玉,气度非凡背剑少年飘然慢步走出。

  钱百涵见来人正是严晓星,不禁胸中怒火沸腾,大喝一声,道:“严晓星,我与你誓不两立。”

  严晓星闻言,面上竟泛起蔼然微笑,道:“钱少侠,在下与你无怨无仇,无端侵扰何故,风闻少侠自称神木尊者再传弟子,就该立德立誉,与那蒙面少年及金刀四煞一争短长,使武林钦服。似你到处无事生非,混淆黑白,令人齿冷不屑,须知湖滨别业并非你扬名立万之处。”

  钱百涵大怒,双掌猛地劈出一股真力,劲风如潮,威势骇人。

  严晓星身形疾闪,霍地拔剑出鞘,青虹闪起一抹眩目寒飙,沉声道:“无事生非,自不量力,我这一剑要将你长衫割裂。”

  钱百涵双掌击空,立时身形退了开去,肩头长剑亦倏地撤出鞘外,闻言冷笑道:“大言不惭,只怕未必。”

  语音未落,已自面色大变,原来严晓星长剑平胸而指,剑尖颤动,飞出无数剑花,幻变不测,剑势未发,已是玄奥不测,只觉自己全身都在他那剑势罩袭之下,非但无法闪避,而且无法化解。

  钱百涵武功堪称登峰造极,只觉今日遇上生平未遇的劲敌,面色凝重,一瞬不瞬。

  群邪屏息凝神注视着,他们均是武林名手,已瞧出严晓星剑势一发,威势犹如雷霆大怒,不禁油然兴起一股奇寒,噤不能声,气氛肃杀。

  严晓星剑尖划出一道圆弧,空中陡生裂帛锐啸,刺耳欲聋。

  钱百涵面色一变,大喝出声,身剑合一扑袭而出。

  严晓星屹立如山,长剑疾弧,银虹迎击飞去。

  只听金铁交击,叮叮当当迸冒火星,钱百涵鼻中发出一声闷哼,身形疾飘而退。

  钱百涵一袭灰衫化成片片段段,如同蝴蝶漫天飞舞,露出一身短装,但见钱百涵面如茹血,目露怨毒神光。

  严晓星冷笑道:“在下这第二剑要叫你须眉尽失!”

  钱百涵闻言心胆俱寒,掉面穿空遁去。

  群邪纷纷四散,抱头鼠窜,转眼逃奔一空。

  只听传来一声豪迈大笑道:“一剑之威如此,老朽生平仅见。”

  忽见一株参天凌霄古柏上疾如鹰隼电泻落下一条身影。

  严晓星一眼望去,见是乾坤八掌伏建龙,忙撤剑回鞘,含笑道:“小侄新近才悟出此一剑招玄奥。”

  伏建龙道:“剑招何名?”

  严晓星道:“两仪初生。”

  伏建龙默然须臾,道:“贤侄可是救出了那孟逸雷?”

  严晓星点点头道:“小侄侥幸得逞,不知为何,白眉老怪正要撤走,小侄乘他们防守不周之际,搏杀三人将孟逸雷救出,可惜韩宁等四人已遭杀害。”

  伏建龙叹息一声道:“韩宁死不足惜,只是解药未得,柳姑娘只恐无法活命。”

  严晓星道:“无妨,稍假时日,必可治愈。”

  伏建龙道:“再等两日,老朽那友人将藏图偷来便自不妨了。”

  严晓星摇首正色道:“虽两日时短,却事关成败极钜,小侄今晚必需找出冷面秀士隐迹之处,如小侄所料不差,他们藏身所在定距秘径不远。”

  伏建龙道:“贤侄这就动身么?”

  严晓星道:“正是,小侄还有一事见告,适才琼姐恩师葛老前辈得讯,五台明月禅师等七位武林高人为神木尊者传人治愈。”

  伏建龙神色微变道:“那有此等之事,莫非捕风捉影,以讹传讹。”

  严晓星微笑道:“伯父那里知道,那山腹洞中明月禅师等七位武林名宿,早经换易而出。”

  伏建龙心中震惊大恐,却面现笑容道:“此言若真,则属武林之幸,老朽须当面相询葛老儿。”

  严晓星转面喝道:“朱彬!”

  柳云转处朱彬疾闪而出,严晓星道:“朱彬,你领伏老前辈入庄,传命小心戒备,谨防白眉老怪偷袭。”

  说着施展上乘轻功疾奔而去。

  杜翠云芳心郁郁,独坐潭侧一块崖石上,仰视飞瀑怒泻,玉龙舞空,脑中则一片混沌。

  半晌,徐徐发出一声曼叹。

  瀑声如雷,那声幽怨凄叹,自己犹难听闻,却听得一阕歌声入耳:“使君欲醉离亭酒,酒醒离愁转有,紫禁多时虚石,苕雪留难久。一声歌掩双罗袖,日落乱山春后,犹有东城烟柳,青荫长依旧。”

  那歌声异常稔熟,尤其那飞瀑奔泻,沉潭若雷,歌声竟能传入耳中,杜翠云不禁震惊异常,转面回顾,但那有丝毫人影,远处群邪守护木坛,伏魔真人扎好十数具草人手执法剑,立在坛上拔发焚符,口中念念有词。

  杜翠云惊疑不胜,旁徨四顾,忽闻细如发丝语音传入耳中道:“问卿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愁能伤人,姑娘善自珍摄,不可误入歧途。”

  杜翠云憬然而悟,道:“是严公子么?你藏身何处,为何不与贱妾见面。”

  只听严晓星话声传来道:“此时此地,不宜见面,那妖道在此筑坛行何妖法?”

  杜翠云道:“他役使邪神恶鬼附着草人进入秘径扰乱无极帮匪徒巢穴,若能侥幸成功,则妾身大仇可报。”

  忽地蔺文襄索寒及一赤发头陀飞身掠至。

  蔺文襄诧道:“姑娘为何在此自言自语?”

  杜翠云高声道:“玉龙飞空,能不令人叹为观止。”

  赤发头陀眯着一线小眼,笑道:“贫僧俗家有一侄儿,才学非凡,望蔺施主作划如何?”

  索寒心中冷冷一笑。

  蔺文襄道:“待此闲事了,再谈如何?”

  杜翠云芳心大怒,恨不得一剑将赤发头陀刺个透明窟窿,忽见赤发头陀如被蛇噬,身形暴腾而起,口中发出一声大叫,忽头上足下,如断线之鸢般坠下潭去。

  潭高数十丈,赤发头陀身躯坠入潭中冒了几冒,便自漩入潭底不见。

  蔺文襄索寒被这突如其来之料变,不禁目瞪口呆。

  赤发头陀那声大叫,显然不为瀑声掩,似所惊动了群邪,冷面秀士庞雨生率着数人飞掠而至询问。

  蔺文襄亦说不出所以然,只好直承其事,却不知为何赤发头陀堕入深潭。

  冷面秀士闻言心疑杜翠云不忿赤发头陀,暗施毒手,面色倏沉。

  突然,坛上又起了巨变,原来伏魔真人剑挑一张符录,以火焚化,不料一阵山风卷吹火焰落在草人身上,轰的一声,十数具草人迅疾蔓延,霎那间火势猛烈。

  伏魔真人狼狈掠飞下台,抢过一只饭碗盛装一盛山泉,噙满一口喷出,化作一蓬倾盆大雨。

  转眼,烟消火灭,草人俱已焚毁殆尽。

  冷面秀士恍然大悟,并非杜翠云所为,而是另有强敌潜入以声东击西之策,趁隙欲焚毁伏魔真人法坛,立时飞身掠至,传命搜觅敌踪。

  索寒道:“不好,定为无极帮侦知我等在此。”

  杜翠云摇首道:“并非无极帮所为,否则此刻那有此安宁。”

  蔺文襄深觉杜翠云之言有理,道:“莫非姑娘已发现了是何人?”

  杜翠云道:“我也不知,但绝非无极帮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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