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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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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唐梦周一路疾奔,掠至一片斜斜长草披杂山坡上,长吁了一声,只见他一袭长衫上多了十数处豆大剑孔,并有数处沁出血迹,他衣袂飘飞,屹立在山坡上调匀真气,自疗伤势。 须臾,唐梦周面色微变,似有所觉。 蓦闻石道长草丛中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四周忽窜起七八条身影,挟着凌厉刀芒向唐梦周扑来。 唐梦周冷笑一声,身形倏地飞空腾起,长剑震出一片冷飙寒芒,半空中一个轮转,人剑合一冷芒四射挥向来袭匪徒。 这时白衣人身形已在十数丈外,见状大喝道:“速退,你等非他之敌。” 言犹未了,只见回旋寒飙剑气中,腾起连声凄厉惨叫,匪徒们纷纷震起半空跌摔在地,无法立起。 其中三人臂腿斩断,血涌如注倒卧在血泊中,一人刺穿胸腔尸横在地,尚有数人均各中要害关节,无法再施展武功。 白衣人飘身落地,见状为之一呆,道:“尊驾好辣毒的刀法,来历面目可否见示?”说时长剑已自虚闪。 唐梦周一语不发,突然神龙穿空拔起,向来路流星曳射逃去。 白衣人冷笑道:“尊驾逃得了么?”电奔矢射追出。 唐梦周身法迅快,两人始终相距十数丈,白衣人心中异常恼怒,但见唐梦周越过两重山丘,身形疾闪竟失去踪影。 白衣人大感一怔,四外俱是矮树长草,便于隐蔽,发出一声阴森冷笑道:“尊驾武功不凡,是兄弟生平所遇有数劲敌之一,兄弟爱才若渴,只要归顺兄弟可既往不究,逃藏并非良策。” 冷月凄迷下,寒风啸掠,空山寂寂,那有半点回声。 白衣人目中杀机暴闪,四面看了一眼,冷笑道:“尊驾再不现身,可别怨兄弟心辣手黑。” 忽闻身后随风飘送入耳苍老语声道:“阁下你在找谁?” 白衣人心神微震,霍的回身,只见五丈外立着一身穿短装蒙面人,不禁一呆。 唐梦周一袭青衫,首蒙黑巾,肩带双剑,眼前之人却是一身短装,右肩单剑,蒙面玄巾下露出长须,显然并非唐梦周,不禁冷笑道:“兄弟找谁与尊驾无关。” 蒙面老者道:“虽说与老朽无关,但老朽来此须良言奉劝阁下几句,莫起恶念为害武林,如此可保首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白衣人眼中闪出一抹森森杀机,厉声道:“如此说来,尊驾定知兄弟真正来历了。” 蒙面老者摇首道:“这倒不知,如老朽所料不差,阁下必有称霸武林之企图,武林盛传隐名凶邪定是阁下。” 白衣人暴喝道:“从何而知。” 蒙面老者道:“阁下闪入火宅内欲觅获李同康尸体取得白虹剑,那知阁下竟然疏忽,使老朽不劳而获,倘使阁下觅获,从此武林之中永无宁日了,因为阁下与手下弟兄谈论之话均为老朽所闻。” 白衣人神色一惊道:“尊驾肩头长剑就是白虹剑么?” “不错。”蒙面老者说时已掀剑出鞘,一道惊天白虹闪出,剑气侵肤如割! 白衣人禁不住退后一步。 “站住!”蒙面老者大喝一声,白虹剑闪起一片护身冷芒,接道,“老朽自知武功非阁下之敌,但阁下血肉之躯亦无法抗御白虹剑的犀利锋芒。” 白虹剑势未出,砭骨剑气已自逼人,白衣人不由自主地身形停住,冷笑一声道:“这倒未必!” 蒙面老者道:“幸亏此剑为老朽所得,如为阁下追踪之人所得,此刻阁下定尸陈七尺了。” 白衣人闻言,森冷的面色上突泛一丝笑意,道:“这话不错,既然尊驾自知无能保有此剑,何不……!” 蒙面老者道:“何不赠与阁下是么?” 白衣人道:“须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蒙面老者哈哈大笑道:“阁下不必吓唬老朽,老朽少与武林中人交往,可说是一无痕迹可留,阁下纵然查寻,无异大海捞针。” 白衣人道:“那么尊驾需此白虹剑何用?” 蒙面老者豪笑一声道:“怎说无用?用来祛魔卫道!老朽新近得来一册剑诀,只须耗费半年时光便可练成绝艺,阁下紧记,半年期间不短不长,在此期内尚有紫电剑得主可以制伏阁下。”说着一鹤冲天而起,身剑合一,流星曳空飞去。 白衣人大喝道:“那里走!”身形暴腾倏又沉下,知不可追及,救治属下后疾奔离去。 卢琬玲、李同康等人纷纷现身出来。 李同康目露迷惑神色道:“蒙面老者是何人?白虹剑怎会到得他手上,少侠人呢?” 卢琬玲道:“那必是唐少侠同道,故弄玄虚,李代桃僵,使凶邪堕入术中。” 只听一清朗笑声道:“姑娘错了,其实是一而二,二而一。” 卢琬玲转面望去,见是吕剑阳,诧道:“你是说先后二人都是唐……” “不错!”吕剑阳颔首道:“正是他!” 卢琬玲道:“他现在人呢?” “走了!”吕剑阳道:“他急于诱开白衣凶邪,而且还有要事在身,无暇与诸位告别!”说着将手中一支纸卷递与李同康,又道:“请老前辈去约定之处交还白虹剑!” 李同康淡淡一笑道:“不必了,老朽无力保全白虹剑,反不如相赠唐少侠。”说时匆匆阅了手中纸卷,面色微微一怔,忙道:“诸位珍重,老朽去了!”振臂穿空掠出,去势迅快,转眼杳失在夜色苍茫中。 卢琬玲皱眉道:“唐少侠约定之处阁下必然知情。” 吕剑阳摇首道:“他匆匆交与在下,在下也不明就理,仅遵他之嘱转交与李老前辈。他行事向来莫测高深,如何可知?” 卢琬玲叹道:“这话鬼才相信!” 吕剑阳正色道:“在下倘虚言欺骗,日后必遭天打雷劈,姑娘难道仍念念不舍白虹剑么?” 卢琬玲娇靥一红,嗔道:“谁希罕白虹剑!请问阁下,唐公子去无忧谷何故?” 吕剑阳听出弦外之音,暗暗叹息道:“少女都为情所苦,看来这位女杀星亦堕入情网中。”故作茫然摇首答道:“在下不知。” 卢琬玲明知吕剑阳不肯吐实,白了吕剑阳一眼,微哼一声道:“柏月霞真美么?” 吕剑阳道:“柏月霞人称武林绝色,可惜在下未见过,但在下这位唐老弟富贵世家,潇洒豪放,目中有色,心中无色,未必真能为情所羁咧!” 卢琬玲知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盈盈一笑,娇躯疾闪,远去迅杳。 吕剑阳略一沉吟放开大步向华阴县城奔去。 在他身后忽遥随一条娇俏淡淡黑影,不言而知正是卢琬玲。卢琬玲忖知吕剑阳这个“詹南坤”与唐梦周交情并非泛泛,自必知道唐梦周的下落,是以暗随吕剑阳身后。 抵达华阴县城已是冷月西沉,四更将残,霜降满天,夜风扑身涌袭而来,奇寒砭骨。 屋面上忽闪现三条身影,其中之一正是那锦袍人,只听锦袍人语声急爆道:“不料一着之差,白虹剑竟被蒙面老者轻而易举得在手中,那白衣凶邪追踪蒙面老者,我等暗蹑他们身后,怎么到得华阴县城竟然失去踪迹?” 一个苍老语声应道:“黑夜之间,他们随便在暗处停身不动,觅寻他们便难于大海捞针了。” 锦袍人摇首道:“何况蒙面老者得手,白衣凶邪急于夺取白虹剑,怎会停住不动,其中必有蹊跷。” “令主不必忧急!他们二人藏身在华阴县城准错不了,不如我等在四门城外设下暗桩,监视出城之人。” 锦袍人摇首道:“缓不济急,若他们此刻已出得城去远遁无踪,则又当如何?” 随行两匪不敢再言,暗中腹诽道:“真如你所料,我们也无须再滞留在华阴城了。” 忽随风送来,阴冷语声道:“尊驾说得不错,他们已远在三十里外了。” 锦袍人面色一变,循声望去,只见对面屋脊上立着一短装老者,不禁喝道:“阁下何人?” 短装老者冷笑道:“老朽彭灏,忝为县署捕头,诸位均是武林高人,明白事理,请不要在县城地面闹事生非。” 锦袍人闻言不禁一怔,道:“彭捕头真知道在下追踪之人么?” 彭灏冷冷一笑道:“阁下是追踪一手持白虹剑的蒙面老者及一白衣人么?” “不错!”锦袍人疑云满腹道:“彭捕头为何这般清楚?” 彭灏怒道:“职司所在,怎容疏忽!如今圣上分命大内高手出京,暗中注意武林人物,若有图谋叛逆之行着即捕杀,小小华阴县城就有四名大内高手赶来,老朽不愿无故兴起大狱,阁下火焚民宅就是一项大罪。” 锦袍人道:“彭捕头知火焚民宅真是在下所为吗?”说时目中泛出一抹森厉杀机。 彭灏微微一笑道:“阁下参与其事总不能脱出是非吧!”说时忽见四条迅捷身影掠上屋面立在彭灏身后,目光闪闪若电,神威凛凛。 锦袍人不愿与官府为敌惹上是非,忙抱拳一拱,微笑道:“承蒙见告,德意心感,不知他们二人去向可否见告?” 彭灏沉声道:“他们两人先后掠出西门外而去。” 锦袍人大声谢字出口,三条身影腾空而起,去势如风,几个起落,便自无踪。 彭灏目送三人即将消逝的身影,轻笑一声转过身去。 蓦地,只听娇脆话声传来道:“彭捕头。” 彭灏循声望去,只见一貌美少女立在身后,双眉一皱,道:“姑娘何事呼唤老朽。” 那少女嫣然笑道:“敢间彭捕头,有一位唐梦周公子还在县署中么?” 彭灏不禁呆了一呆,道:“姑娘尊姓大名!” 少女道:“我叫卢琬玲,与唐公子乃同道好友。”说时玉靥绯红。 彭灏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卢女侠,老朽久闻侠名,女侠当知唐公子……” “不错!”卢琬玲低声道:“手持白虹剑的蒙面老者就是唐公子……” 彭灏面色疾变,低喝道:“姑娘!你胡乱张扬不怕为唐公子带来一场是非么?” 卢琬玲顿悟心急失言,不胜赧然,低声一笑道:“是我一时心急失言,请勿见罪,唐公子现在何处?” 彭灏略一沉吟,道:“好吧!老朽带姑娘去见唐公子。” 卢琬玲随着彭灏进入县署西押房侧院,只见一间室内灯光明亮。 彭灏高声道:“唐公子,有故人来访。” 只听唐梦周应道:“卢姑娘么?请进!” 房门呀地开启,唐梦周迎出,笑容满面道:“姑娘见访,必有指教,请!” 卢琬玲娇靥一红,走入房中。 唐梦周微笑道:“请坐!”顺手斟了一杯香茗。 卢琬玲坐下,颦眉嗔道:“公子你瞒得我好苦!” 唐梦周闻言目露讶异之色道:“在下何事瞒了姑娘?” 卢琬玲道:“公子深藏不露,我今晚才知道,不然还在梦中。” 唐梦周笑道:“在下自幼习武,只是不愿涉身江湖中罢了,但如今事非得已,黄河渡口飞凤镖局失去暗镖竟无缘无故将在下卷入,故决意查一个水落石出。” “公子查出了一丝端倪未?” “尚未!”唐梦周道:“此事至今仍是一难解之谜,究竟乾坤独叟、王屋盲叟因何致死,遗物有何隐秘,武林中掀起一片汹涌的暗涛,可见遗物重大,关系整个武林安危,但此物只有少许数人知情,这些日来在下大有问道于盲之苦,如在下所料,今晚所遇白衣凶邪必其中关键人物。” “公子为何放过他?” “武功不敌,徒然打草惊蛇,不如长线放远鸢……” “公子有白虹剑在手何惧于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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