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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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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宫虎目露迷惘之色,长叹一声道:“他表面上冷傲僻异,其实乃性情中人,向不受人涓滴之恩,无意被你所救,又爱上你的资质,无奈你的家世门风种种原因不便吐露收徒之意,他秉性孤介,是以隐忍不言。” 唐梦周诧道:“恩师不是与冷飞结有宿怨么?” 邵宫虎哈哈一笑道:“那有什么宿怨,均是以讹传讹,杜撰附会之词。武林中人多半具有癖性,何况武林三独更性情孤异,自诩武功,不甘低下,一见面就无好话,嘲讽备至,激得对方怒火高涌,逐施展武功拚斗,有时打上三日三夜,其实武林三独武功造诣各有所长……” 说着黯然神伤,喟然叹息,目中竟滴出两点泪珠。 突然邵宫虎目中神光一闪,道:“你真的未曾见过方亚芬么?” 唐梦周不禁呆住,面有难色答道:“受人之托,当忠人所事,弟子有难言隐衷。” 邵宫虎淡淡一笑道:“你受方亚芬之托么?” 唐梦周点点头,详细说出经过。 邵宫虎微笑道:“那么你是否已知方亚芬真正来历?你不过是起了怜悯之念,万一受托之事导致武林杀劫,你也身入吱途,问你能不歉疚难安么?” 唐梦周不禁面色一变,道:“这个弟子未曾想到。” 邵宫虎正色道:“你闻听方亚芬已遭杀害,便激起义愤之心,这只一人而已,万一因你激于一时义愤,愚忠愚善,又不察察为明,导致千百无辜丧生,你恐终生悔恨,百死难赎啊!” 唐梦周不由悚然心懔,冷汗遍体,暗道:“是啊!我为何如此糊涂,一念之差,几铸成大错!”身形疾闪掠出。 须臾,取来一只革囊,递与邵宫虎。 邵宫虎接过,只觉轻若无物,心中顿生疑窦,将囊中物取出,只见是一束薄如蝉翼、白若绞绡一身相连衣裤及一张宣纸,直广仅五寸见方,墨绘一幅山水图画,旁注绳头小楷“要明其中事,只问离恨生。” 余外亦是一张黄旧绢纸,只书密密麻麻图形字迹。 唐梦周亦大感意外,暗道:“这些也值得武林中人群相觊觎么?看来一文不值,真是匪夷所思。” 邵宫虎目注那黄绢纸上良久,嘴角渐泛一丝笑意,道:“为师心想,这就是方亚芬不惜丧生之危志在必得之物。” 唐梦周摇首苦笑道:“恕弟子愚昧难解。” 邵宫虎道:“其实方亚芬得去亦是废纸一般,当今中原武林中除了为师外,恐无人能解。” 说着叹息一声道:“王屋盲叟受乾坤独叟之托,传柬九位武林高人,想必这九人均是为师旧交,目的寻觅为师下落之详秘图文。” 唐梦周望了黄绢纸一眼,道:“此乃何方文字。” 邵宫虎摇首答道:“这不是文字,乃天方古国几乎湮灭失传之经说图文,一个图形代表一句话或一种意义,尚须演译成中国文字,毫厘之差,谬失千里。” 唐梦周道:“弟子可否得知其中意义?” 邵宫虎目中精芒猛炽,道:“此乃一招具有强大无比威力剑招,若欲悟澈玄奥,为师须耗费百日时光,才能贯通,届时为师自会传授于你,半年后倘方亚芬不来找你,你可前往飞虎峒去找方亚慧,必细查明实情,决定取舍,以免荼毒武林,贻害无穷。” 唐梦周道:“万一方亚芬百日之期前到来向弟子索取革囊,弟子如何璧赵原物。” 邵宫虎冷笑道:“你哪知武林险恶诡诈,为师一见革囊中物便察出其中疑奥,这一式剑招足以制凶邪死命,是以群邪竞相劫夺,若无法参悟,至不济亦可毁掉,永除大患。”说着语音倏沉,“此囊原系乾坤独叟之物,方亚芬又非系原来物主,你更目 睹方亚芬由马天祥身旁窃取,你为何不明是非,本末倒置!” 唐梦周不禁语塞。 邵宫虎面色转霁,道:“你怎知酒店中所遇少女真是方亚芬?” 唐梦周讪讪道:“这个弟子无法知道,不过方亚芬说是身负血海大仇,言语之间真情流露,不似作伪,弟子总觉得乾坤独叟得来之物来历不明,或许与方亚芬血仇有着莫大关连。” 邵宫虎闻言右掌猛一击桌,道:“为师怎不虑及此处,总之我料定半年期内方亚芬必不致来此,你耿耿于怀的莫过于方亚芬生死之谜无法揭开。” 唐梦周赧然笑道:“诚如恩师所料。” 邵宫虎默然须臾,笑笑道:“事在人为,过多的猜测恐将导致迷失。” 说着取过墨绘山水注视有顷,道:“为师心想此图乾坤独叟必富有深意在内,离恨生不知是何许人也。梦周,你无事时多多熟规此图,或许能按图索骥,找到离恨生。” 说着忽从怀中取出一柄锋利小刀,猛向那束绞绡戮下,竟然丝毫无损,不禁高声道:“老朽明白了,老朽明白了。”说时须发怒张如猬,神态骇人。 究竟明白何事,邵宫虎讳莫如深,唐梦周也不敢追问。 口口口口口口 西风残秋,千佛山红枫醉人,斜阳余晖里映着大明湖残荷断梗,更显得景物迷人,意境如昼。 唐梦周徘徊于湖畔,衣袂临风,神态潇洒,晚鸦阵阵,风送梵钟,他目凝千佛山,似沉醉其中。 断梗残荷中(矣欠)乃一声,穿出一艘遮篷小艇,驶向湖岸,摇橹的是一半老徐娘,风韵嫣然,高声道:“唐公子么?一位客人自称与公子系故旧莫逆,请过舟一叙。” 唐梦周道:“他人在何处?” 船娘手指残荷深处,笑道:“喏,不在那儿么?” 唐梦周目光望去,隐隐可见有一艘小舟在内,暗道:“为何如此隐秘?” 双眉微皱道:“在下故旧姓什么?” 船娘道:“他自称姓沙,年在四旬左右。” 唐梦周不禁面露笑容道:“原来是他,请搭过踏板容在下登舟。” 船娘抿嘴一笑,弯腰搬过踏板伸向湖岸。 唐梦周飘然登舟,船身一动已离湖岸,笔直似箭驶向残荷丛中。 两舟靠近,唐梦周高声道:“沙大侠别来无恙?”心中生萌起一丝疑念,为何沙青云不出舱相迎。 只听舱内应了一声道:“沙某在此,老弟速速过舟。”语音虽低,却宛然沙青云口吻。 唐梦周忆起沙青云以莫须有之故牵入此江湖是非中,强敌暗随,步步有险,如此做是他应有的防范,一丝疑虑之念顿告消释,跨过邻舟,穿舱而入,目光望去不禁脸色大变。 原来舱中坐着一中年儒生,目光冷峻,嘴角含笑道:“在下此举逼非得已,请公子见谅,但在下并无恶意。”言毕欠身让坐。 唐梦周冷笑一声,立即转身跨出舱外,不禁一怔,原来那半老船娘已经悄然撑舟离去。 突闻身后传来那人语声道:“在下黄荣,乃沙青云莫逆至友,风闻沙青云已罹险伏,但不知身陷何处,不禁忧心如焚,救援无门,不得已略施诡计,诓使公子登舟,以防凶邪窥见,亦便于叙话。” 唐梦周缓缓转面,问道:“真的么?尊驾何不去抚署以礼求见?抚署防范周密,不虞意外。” 黄荣笑道:“公子真不是武林中人,不知江湖之险,济南府城如今风云毕集,若在下身形暴露,一入抚署谒见公子,恐杀身横祸不旋踵即至。” 唐梦周诧道:“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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