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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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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三天,秦快又突然出现在庄中,只见他脸色苍白得难看,彷佛受到极大的惊吓,众人见他反转又惊又喜,均急忙问他这几天到那儿去了,当然,带点责备意味儿,谁叫让大家担足了心? 秦快却推开众人,将自己锁在房中,连续二天不出门,仆人送吃的,他也不开门,脾气十分暴躁,有时很安静,有时又叫又跳,彷佛疯子一样,据接近屋子的人说曾听他呼喊—— “不要再来了,不要再来了,俺什么都不相信……” “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他,害死你们的又不是俺……” “你们这群混帐鬼、迷糊鬼、冤死鬼,说什么生前是英雄,为什么不自己去报仇?” “俺躲到什么地方去,你们都能找到,太可恶了,你死你活干俺屁事?说什么正义感?要俺代你们伸冤?活见鬼,你们的子孙难道死绝死尽了?” 第三天,吼叫变成了呻吟—— “饶了俺吧,饶了俺吧,无凭无据叫俺如何相信你们说的,做鬼也得讲道理呀,而且人家也是鼎鼎大名的四大世家之一,可也是白道英雄,叫人如何相信他会做这种事?”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俺从来没见过你们,如何能证明你们从前是这里的主人?不要再玩这种把戏了!” “你们有那么多子孙,为什么偏要找上俺?为什么偏要找上俺?他们是当事人,容易冲动,又团结一起,以致阳气太刚,使你们无法接近?这是什么鬼话?” 第四天,小豹子到秦快房外,突然听见重物摔倒于地的声音,情急撞破房门进去,瞧见秦快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多日没进食,脸色灰败至极,头发散乱,胡渣满面,像极了疯子,慌得他连忙扶他上床,又命请医生,骆乔鹰、楼文龙等人也都赶来,看了也是一惊,却无可奈何。 庄里纷纷谣传秦快被鬼缠身,而且可能是多年前死得不明不白的上代庄主及一干家人百余口的冤魂,是不是秦快知道凶手是谁又不敢相信,鬼才不放过他?那凶手定是他极为信任的人,听他口气还是四大世家之一?是那一家? 人人纷纷猜测,骆乔鹰虽下令不准乱说,又如何堵得住多事者的嘴? 庄里呈现一片混乱,就算原本交情不大好的人,此时擦肩而过,都会忍不住攀谈几句,听听别人的想法。 医生诊断的结果,秦快心绪极乱,必须让他安静调养,好好安抚,又开下药方子,走时喃喃自语道: “太不可思议了,莫非他真的见鬼了?” 听见他自语的只有楼文龙,听得心中大骇,这些天与秦快紧邻而居,晚上秦快有时也会乱吼,在其他二名楼姓人听来只是惊疑,在他耳里却无异晴天霹雳,这几天也没得睡好,瘦了一圈,在楼思正二人看来以为他关心秦快的缘故,对骆乔鹰来说却正中下怀。 在大伙儿各安鬼胎的心境下,又过了二天,秦快才悠然转醒,说他醒来是指他神志较清,这几天昏迷中时而大叫时而喃喃自语,应该算是半醒不醒。 丁嫱和应珍珠原本住在镇上,这时也被小豹子请来看顾秦快,见他这样,丁嫱和应珍珠均默默垂泪,对秦快昏迷中的言语,丁嫱有所怀疑,却不点破,因为应珍珠不知内情,解释起来须费好些口舌,也许会坏了秦快大事。 小贡子时来探试,也陪着垂泪,患难见真情,三名女子之间的距离无形中拉近许多,这是秦快始料未及吧? 这日秦快醒来,吃了东西后,又闭上眼睛冥想,丁嫱见只有自己和他独处,遂道:“秦大哥,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微启眼一笑,秦快低声道:“你静静看下去就知道了。”顿了顿,又道:“再给俺吃些东西,在下快饿惨了,不吃饱,可没力气演下去。” “装神弄鬼,把我们吓个半死,事先也不说。” “事先说,你们演得会逼真么?” 秦快痛快吃了一顿,原来这二日屋里随时都放着食物等他醒来好用,虽有些冷,味道差了些,但饿昏头,还是将这些味道不怎么好的食物吃了不少。 丁嫱看在眼里,又好笑又心疼,道:“自找罪受,何苦呢?” 喝口茶嗽口,秦快无奈道:“算俺上辈子欠姓骆的好了。” “他那样对你,你还肯替他卖命,真也够好欺负。” “卖命是免谈,为了小贡子,好歹忍一点,行刺之事,你就不必向她们提起了。” 丁嫱见自己年纪最小,秦快却什么都不瞒她,心中快意,一口答应,也不再询问秦快如何演下去。 “小嫱,去告诉他们在下醒来了,然后说在下请骆庄主和楼阁主单独来一趟。” 丁嫱应允而去,却带了一大堆人来,见秦快醒来,有的关切、有的好奇的询问,秦快苦笑一声,声音虚弱的道:“在下想跟骆兄及阁主单独谈谈。” 众人见他如此说,只好纷纷而出,留下骆乔鹰和楼文龙,丁嫱出门前回首小声道:“秦大哥,我原也只想请他二人来,但大伙儿不听我说完就拥着来,可不是我故意不听话,你不能怪我哦!” 秦快朝她笑笑,丁嫱将门带上。 实在是这件事太稀奇古怪,大家虽不至于偷听,但均不愿远离秦快所住的屋子,想早点知道此事的始末,也许能从他们无意中大吼出来的话中知道一点稍息。 果然,不久就听得楼文龙的吼声:“胡说!鬼神之说岂能采信?这是在污蔑老夫,太荒唐,谁敢相信?” 骆乔鹰传出阴森森的冷叱声:“有没有只有你自己心里明白,这样大呼小叫,更显出你心虚,更令人起疑。” 楼文龙不复从前的冷静,暴烈的道:“骆乔鹰,不要以为这是你的地盘,老夫就畏惧于你。” 又安静下来,大概是秦快要他们听他说完再争论。 屋外众人面面相腼,尤其是楼思正和楼文怀心里都在转着同样的念头:“难道廿多年前那段公案,真的和阁主有关?” 互望之际,发现彼此都有同样的念头,只是不敢明言。 楼文怀当年年纪尚小,不明真相,偷偷问楼思正:“二叔,发生那件事前后,阁主在不在总堂?” 楼思正暗暗皱眉,十分为难,最后道:“当时女当家失踪有年,到处派人寻找不获,阁主就在出事的月前亲自出门寻访,言明三个月后回来,果然依时带回女当家的,那时已是出事的一个多月后,阁主虽有耳闻,得知真相依然十分震撼,担心灭掉山庄的人专门打击武林世家,好一阵子加强戒备,过了年余才恢复原状。” 点点头,楼文怀喃喃道:“那应该跟阁主无关……” 楼思正这些天听了秦快煞有介事的言词,心情已开始动摇,又不敢相信,忙截口道:“当然不是,阁主干这么大事如何瞒得过众人?” 楼文怀当然也不愿相信,却依然存疑,道:“可是,秦兄弟为什么变成那样?” 这也是楼思正无法解释的地方,只有苦笑。 望了望“洗涤山庄”的人,楼文怀又道:“二叔,你看,那些人的神色不善,似乎……” “别理他们,咱们问心无愧就好。” 问题是真的能问心无愧么?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尤其在等待的时候。 终于,秦快的房门打开,楼文龙脸色青白不定,走进自己的房间,反手上了闩。 骆乔鹰则泪眼出现,也不理众人,迳自回居处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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