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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反对党深谷方聚谈 游乐团田中馆活动(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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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黎是韦听得郑绍畋的话,愕然问道:“上他什么当?” 郑绍畋道:“劳山牛皮是有名的牛皮,他的话能靠得住吗?我看莫不是卜先那东西,听说我们那几个办法厉害,怕起来了,想用缓兵之计,特请出劳山牛皮来,是这么冷我们火气的。等到婚已经结过了,我们去请同乡会会长开会,那林简青和卜先素来要好,林简青的老婆又和陈氏姊妹是多年同学,那时一定借词推诿。同乡会的图记在他手里,他不发传单开会,谁能开的会成呢?至于说取消他的会长,更是笑话。 “他这会长经同乡三百多票选举出来的,就由我们几个人取消了吗?我们到那时瞪着两眼,翻悔上当,是已经迟了。并且留学界,有什么老成有德的人?若论资格,我的资格就很老。湖南的留学生,我老郑不认识的除了是新来不久的,但在一年以上,看谁和我没有点头的交情。大家都许为老成有德的,我却没有见过。只几个在第一高等帝国大学,和庆应高工的,比一般私立学校的肯用功些,不见得便是老成有德。况且他们那些人,素来不管外事。莫说这种不关重要的事,他们不会出来,就是去年五月九日,小鬼政府向中国下最后通牒那种大事,我们都开会推举代表,凑钱给代表做路费,归国向政府力争,他们那些学生有几个到会的? “我记得我有个朋友,在第一高等,我去邀他到会,他就拿一块钱给我,说:‘代表的路费,我捐一块钱,请你替我带去缴了就是,我无庸到会,横竖我又没什么意见要发表,你们怎么议怎么好。我去到会,耽搁几点钟没要紧,我这脑筋,就有几日不能恢复原状。’我听了气不过,说中国亡了,有你书读了有什么用处?他倒和没事人一般的笑道:‘中国就亡了,也得有有点问的国民,才能图谋恢复呢。’我气的懒得和他多说,拿了他一块钱就走。我实在恨他不过,一块钱也没替他缴。所受是实的,我就替代表用了。” 黎是韦指着郑绍畋的脸笑道:“你自己说,看你这人有多坏,这一块钱都不缴出来。” 郑绍畋笑道:“这有什么要紧。代表又不短少旅费,希罕了这一块钱!一没有收据,二没有簿记,缴与不缴,我自己不说,谁也不知道,我此时是举这个例给你听。你说我们若为周卜先的事开会,他们那些学生肯来到会么?除了他们那些人,还有什么老成有德的人在那里哩!” 黎是韦踌躇道:“劳山虽喜吹牛皮,但他和我的交情还算不薄,无端的来骗我,大概不会。” 郑绍畋道:“怎么谓之无端的来骗你呢?他和你交情不薄,就不能和卜先的交情更厚吗?卜先那东西,诡计多端;料道别人的话你不肯相信,就阻你不住,特地把劳山牛皮请出来。你只想劳山牛皮又不曾向陈老二求婚,又不和周卜先有仇,为什么要帮我们出主意,平白无故的得罪卜先一干人。你又没要求他替我们帮忙,怪不得人家送你个不犯法的绰号,你这人真老实。他不是为周卜先作说客,为什么说未结婚之前,一点也不许动作,直要等他安安稳稳的把婚结了,我们才来放马后炮呢。这样显而易见的诡计,你都识不破。” 黎是韦心想:郑绍畋的话,是说得有些儿道理。便说道:“没要紧,好在劳山今日才来说这话,没误我们的进行,不过我心里总有些不相信,劳山会肯替卜先作说客。论能力,卜先不是能驱使劳山的人。劳山和卜先的交情,我知道委实不厚。我和劳山来往很密切,不曾在劳山家见过卜先的踪迹,也不曾听劳山谈过卜先。劳山有一种脾气我知道,凡是和他要好的朋友,他最欢喜拿在口里说的,好像惟恐人家不知他有这些要好的朋友似的。并欢喜替朋友夸张,几乎说得他的朋友,没一个不是有能耐的。因此人家才送他这个劳山牛皮的绰号。” 郑绍畋道:“这不足为劳山与卜先交情不厚的证据。劳山虽不曾对你夸张过卜先,然也不曾对你毁坏过卜先。并且交情厚薄不一定在结交的时期长短,他们两人又是本家,也许三言两语,即成至交的。你这老实人,专知道就一方面着想。” 黎是韦低着头不做声。 何达武道:“老黎何妨拿老郑批评的这些话,去质问劳山牛皮,看他有什么话辩护,如他辩护不了,我们依照原议进行,也还不迟。” 郑绍畋摆手道:“你这是小孩子主意,还用得着去质问吗?你去质问他,他又怎生肯承认是替卜先帮忙呢?” 黎是韦抬起头,望着何达武道:“你这主意倒是不差,我和劳山的交情,够得上去质问,他是个很能干的人,明知道我老实,料想不至欺我。他不是不知道我为陈老二的事很呕了气。老郑不要躁,你也同我去,当面和他去研究,他是不是帮着周卜先,说穿了,识破更容易些。他若真是帮着我们,就是我们出气的好机会,我们很难得拉他这样的帮手,不要误会了,自己坏了自己的事。” 郑绍畋仍是摇头道:“一些儿没有质问的必要。我只怕一质问,反误了我们的事。” 黎是韦不依道:“误了我们什么事?劳山就住在仲猿乐町,此去没有多远,要快可乘电车去。我不去质问,始终放心不下。” 郑绍畋道:“你既这么相信他,我就陪你去一趟也使得。” 何达武道:“我明日再去精庐,探探他们的动静,到老黎家报告,好相机行事。” 郑、黎二人都点头道好。何达武自带着松子归关木家。郑绍畋同黎是韦出来,乘电车到神保町,走到仲猿乐町深谷方,问周之冕还不曾回来。黎是韦要上楼坐着等候,郑绍畋不愿意,说:“你要等,你自去等,我陪你来,已不愿意,还等他吗?” 黎是韦道:“你实在不愿意等,我也不勉强,我等着会见劳山之后,他如真不出你所料,我回家,今晚就把两封信写好,明早等你来看过就发。何铁脚明日去精庐,探看动静,看如何来报告。得着了他们结婚的时期,与结婚的所在,我们就预备实行第三项与你所拟的办法。” 郑绍畋应着是,自归骏河台去了。 黎是韦向深谷童子说了上楼等候的意思。深谷童子认得黎是韦是周之冕常来往的朋友,欣然引到周之冕房中,斟了杯茶给黎是韦,告了方便,下楼去了。黎是韦坐在房里,想寻本书看着消遣,见周之冕母亲的灵桌旁边,有一个书架,架上摆着许多的事。即将蒲团移到书架跟前,见书架底下塞着一个小竹筐儿,随手扯出来一看,乃是一筐儿女人做活计的针线包及零星裁料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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