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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赫连达飘身后退,沉声大吼道:“快起来,弟妹!你如果真了解我这位大哥,就不要来这一套俗礼。”

  索媸道:“赫连达大哥不要生气,我遵命起来就是。”

  冷瑶光咳了一声道:“大哥!你就将玉郎认作义子吧!小弟不再说什么了。”

  关东大侠赫连达,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挖他的心,拆他的骨,也不用想挤出他一滴眼泪。

  此时,他却忍不住了,所谓丈夫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但他依然倔强的大吼道:“大哥听你的,不准哭。”

  不准哭,却哭成一片,连呀呀学语的玉郎,也喊着“我要娘”的哭了起来。

  云愁雾惨,草木含悲,这片荒山笼罩着一片悲愤,似乎冷氏一门,已当真走到了人生的绝路一般。

  也许这一悲惨场面太过感人,也许哭有着感染的力道,在三丈外的一棵大树之后,也响起一股悠悠的悲泣之声。

  在场的无一不是身负绝学之人,那悲声响起,他们立即有了感觉。

  云裳第一个一声娇叱,纵身扑了过去。

  冷瑶光、索媸、黄瑜,也着向那大树,弹身疾扑。

  但他们还是迟了一步,人走了,却留下一纸簪花便笺。

  云裳由树身之上取下便笺,略略一瞥,便交给了冷瑶光道:“是给你的。”

  冷瑶光接过便笺,只见上面写着:“绿窗初晓,枕上闻啼鸟。不恨王孙归不早,只恨天涯芳草。锦书红泪千行,一春无限思量,折得垂杨寄与,丝丝都是愁肠。”

  这是一首清平乐,写尽了离情别恨,与无限相思,而字里行间,还寓有一丝怨尤之意。

  它没有上下款,但字迹清秀,使人一目之下就可以断定是出于女子手笔。

  更重要的,是便笺之上,钉着一面双龙令牌,那么这留字之人,必然是王妃孟双虹了。

  但冷瑶光冷哼一声,将那便笺震得粉碎,身形一转,迳向冷夫人坐息之处走去。

  云裳微一迟疑,追上前去道:“瑶兄弟,你听我说。”

  冷瑶光立定脚步,回首道:“云姊姊!有什么指教?”

  云裳道:“据我所知,由此往南三十里,有一座山峰名叫垂杨峰……”

  冷瑶光一怔道:“云姊姊是说她约我在垂杨峰相见?”

  云裳道:“我想是的。”

  冷瑶光道:“我不去。”

  云裳道:“你必须去,因为她可以告诉你希望知道而未了解之事,甚至对咱们目前的窘困处大有裨益。”

  云裳说的对,自从他远赴塞外之日起,就一直被一些怪诞之事所困惑,如果孟双虹能使他有所了解,他倒愿意去见这位旧时的伴侣。

  他请示冷夫人,冷夫人也认为颇有必要,因此,他虽是不愿,却不得不往垂杨峰一行。

  第二十七章 冷府有奸细

  朝阳穿过浓雾,在垂杨峰头洒下一片迷潆的光辉。

  像轻絮似的白云,在半山之间飘浮着。

  这是垂杨峰的晨景,美丽而惹人低回留恋。

  一位身穿着黑衣,面垂轻纱的女郎,静坐在一块山石之上,她像一位入定的老僧,在那里已然静坐了几乎一个时辰。

  终于,她抬起了螓首,双目中也射出了两缕异样的光辉,樱唇微动,喃喃自语道:“他终于来了,但,我还能有脸见他么?”

  礼教,是中华民族立国的根本,在当时,无论贫富贵贱之人,都得遵守这一深入人心的思想。

  女人应该严守贞操,贞操甚至重于生命,以生命换取贞操的烈女,在中国历史上,可以说史不胜书。

  然而,她背叛了他的儿时的伴侣,背叛了她的未婚夫婿,琵琶别抱,她做了王妃了。

  可是,她又巴巴约了他,巴巴的守在这儿。

  现在,她的心弦震动,面红过耳,迷人的粉颊又羞涩的垂了下去。

  “哼!有什么事?说吧。”

  他没有骂她,也没有打她,但那憎恶的一哼,以及那冷冰冰的询问,却像利箭般,射进了她的心坎。

  她几乎没有勇气回答,似乎她的喉管被塞上了,她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半点声息。

  这尴尬的场面,使得冷瑶光难以忍耐,在一声怒哼之后,他转驰下山去。

  “瑶哥哥……你等一等……”

  她呼的站了起来,不管前面是山石,是巨树,像风一样的冲了过去。

  在半山,在白云之下,她追上了冷瑶光,粉臂急伸,投过来一片期待的神色。

  冷瑶光脚下一挪,向一侧飘开两尺,以极度轻蔑的口吻冷冷的道:“自重一点!王妃,别忘了你是当朝的命妇……”

  她面色一变,双臂无力的垂了下来,悠悠的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但我确有不得已的苦衷……”

  冷瑶光叱喝一声道:“少跟我来这一套,有话就说,少爷没有兴趣听你那些!”

  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冷瑶光一再对她作无情的斥责,终于惹起了她的怒火,娇躯一扭,纤掌倏伸,拍的一声脆响,冷瑶光的左颊之上,立即印上了五条红痕。

  “贱货!你敢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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