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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〇


  跟著,自鬥尾的搖光星、開陽星、衡星、璣星、璿星、權星、一盞盞地,依次而滅,最後,只剩下北斗第一星,天樞獨明。

  七星堡主厲呼再起:「大娘暫掌全堡——」

  金鑼一響,天樞星跟著明滅了三次。

  七星堡主望著那盞象徵了天樞星的紅燈發了一會兒怔,然後搖搖頭,輕輕歎出一口氣,目光移向鬼見愁,同時向前走了三步。

  鬼見愁視如不見,仍然垂著雙手,合著眼皮,站在原來的地方。

  司徒烈距離兩魔本就只有兩丈不到,加之月色如洗,兩魔的一舉一動,均都清晰可見,這時卻因心情緊張,身不由己地向前跨出了一大步。

  七星堡主回頭朝他笑了一笑,司徒烈心頭微微一凜,方想用心去揣摩七星堡主這一笑的含義時,七星堡主業已轉向鬼見愁,臉色一沉,道:「陰老兒,剛才你老想知道的那件事,老夫現在可以告訴你。」

  鬼見愁仰臉漫聲道:「什麼事?」

  七星堡主道:「告訴你曾經是誰活著走出七星鐵牢。」

  司徒烈因為七星堡主在這之先對他笑了笑,一聽他這樣說,心神不禁為之微微一震,暗忖道:什麼?他識破了我的面目?

  鬼見愁漫聲道:「誰呢?」

  七星堡主道:「先後一共有兩個。」

  鬼見愁唔了一聲。

  七星堡主又道:「兩人是一老一小。」

  說著,驀地用手一指司徒烈,嘿了一聲道:「那個小的,就是他——」

  司徒烈驟聽之下,膽裂魂飛,腳下倒退一步,一聲驚呼幾乎出口。而鬼見愁聽了,也是甚為意外地怔得一怔,豆眼陡張。

  七星堡主頓了頓,又嘿了一聲,這才繼續說下去道:「就是他一一他這麼大年紀的一個娃兒。」

  鬼見愁悠然合上眼皮。司徒烈暗道一聲慚愧,同時深深地吐出一口大氣。

  七星堡主左右看了一眼,冷笑道:「令人驚奇是嗎?嘿,值得驚奇的還在後面呢!」

  冷笑數聲,接著說道:「剛才,老夫說,那娃兒關進去時根本不懂武功,八個月後,卻將本堡第五鷹一掌擊倒,你老兒似乎不信,老夫現在告訴你,那話實在是一點不假!」

  哼了一聲,語氣加沉,微帶恨意地又道:「老夫接著要告訴你老兒的,便是那娃兒所施的竟是正宗天山游龍掌法!」

  鬼見愁啊得一聲,陡又張目道:「中掌之人無痕無傷,僅僅是穴闊氣散?」

  司徒烈暗道:哦,本門的掌法原來是這樣的。他想著,不禁忘了身處何地,深為本門武功的合乎王道,而暗暗地感到安慰和自豪起來。

  七星堡主哼了一聲,點頭道:「正是這樣。」

  抬臉張目又道:「天下還有第二種掌法是這樣的嗎?」

  鬼見愁眼皮半閉著道:「幾成功力?」

  七星堡主想了一下道:「約摸是三成光景。」

  司徒烈暗道:現在可能加了一倍,那時候最多一成左右罷了。

  鬼見愁又道:「那麼那個老的又是誰呢?」

  七星堡主恨聲道:「你猜猜看。」

  鬼見愁搖搖頭道:「無從猜起。」

  七星堡主大聲一字一字地道:「是誰?哼,他就是游龍老鬼趙笑峰!」

  鬼見愁啊得一聲,三度張目。

  七星堡主恨恨地道:「那老鬼早來三個月,就關在那小鬼的隔壁。」

  司徒烈暗道:噢,原來恩師他老人家當日就在隔壁?唔,聲音聽起來那樣的遙遠,足見鐵板之堅厚,說來也真值得慶倖,要是他老人家再過去一間或兩間,我恐怕就沒有和他老人家成為師徒的機會啦!

  鬼見愁好似聽錯話般地,皺眉道:「你說什麼?」

  七星堡主嘿嘿冷笑道:「不信那老兒會被老夫關進鐵牢是不是?哼,那算什麼稀奇。索性告訴了你吧,老夫關他,先後已經三次了呢!」

  鬼見愁淡淡地道:「如屬事實,五次我也相信。」

  七星堡主振聲道:「他說他對老夫以第一人自居,他並不反對,但總覺聽來有點刺耳,希望老夫等他老兒歸天后再掛這塊牌子不遲,我說,你老兒活著也是一樣,他冷笑一聲,便跟老夫口頭論掌,並互許誓言,我輸了,由他吩咐,他輸了,自動關人鐵牢半年,哈哈,老夫僥倖,先後三次,老夫最後總以半招占得上風。」

  鬼見愁語氣不明地道:「值得驕傲。」

  說著,豆眼微睜又道:「堡主忽然說了這許多,用意何在?」

  七星堡主嘿嘿冷笑道:「為了讓你老兒明白一件事。」

  鬼見愁眼皮微合,漫不經意地道:「關於一元經嗎?」

  七星堡主突睛中異光閃射,輕輕一哼,沉聲道:「一點不錯,老夫已經知道了誰是盜經者!」

  這句話顯然出乎鬼見愁的意料之外,但見他微一錯愕,眼皮又是一睜,張口要問什麼。話到嘴邊,卻又咽住,好似突然悟及了七星堡主的語義所指,點點頭,眼皮再度一合,未作進一步之其他表示。

  司徒烈細味兩魔言談神態,心頭一動,忖道:什麼?七星堡主難道以為一元經是被我拿走了嗎?唔,是的,這也難怪老魔誤會,我進堡時不會武功,出堡時卻有著三成正宗的天山游龍掌力,一元經藏放在禁閉我的那一間鐵牢,恩師他老人家就關在我的隔壁,現在,一元經不見了,老魔除了疑及我跟恩師他老人家串謀外,疑點雖然很多,但在目前,他又怎會想到其他呢?

  最後,他暗哂道:由你誤會吧,施大哥拿與我拿,橫豎也無多大分別。

  當下,但見七星堡主仰天哈哈狂笑道:「值得驕傲嗎?陰兄?哈哈,老夫昔日,確曾為此大大陶醉過一番呢!哈哈,事到今日,老夫才發覺,原來竟是上了別人的惡當而不自知!哈哈,哈哈哈!」

  笑聲偏激異常,充滿了忿恨和怨毒。

  鬼見愁容他笑畢,眼皮微睜,側目陰陰地道:「堡主兄,該辦咱們的正事了吧?」

  七星堡主猛上一步,瞪眼沉聲叱道:「陰老兒,你別逼人——」

  鬼見愁雙目一睜,精光如電,嘿嘿冷笑道:「少做作,想叫道上朋友今後談起我們今夜的這一段,都以為錯不在你,完全是我姓陰的把你逼急了,你才動手的,是嗎?」

  冷笑數聲,微哂又道:「堡主兄,要老夫留份自白書下來嗎?」

  鬼見愁說話時,七星堡主兩手叉腰,鬼見愁奚落一句,他就從鼻管中嗤哼一聲,一聲比一聲哼得更重,好像是愈聽愈氣,聽完最後一句,突睛一翻,刷眉陡豎,虎牙咬得支支作響,直似要將鬼見愁一口吞下肚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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