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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於是,譚氏兄弟,分別叫來渾家,一起坐上桌子,分壇中的那兩名護壇,與其餘的六七名魔徒,則另外開一席。

  那兩位譚氏娘子,年紀都很輕。

  老二譚立德的老婆,臉上生有少許雀斑,遠看尚可以,近看並不怎樣。

  老大譚立言的老婆,則是一付天生的美人胚胎:杏眼桃腮,膚如凝脂,燈下望去,分外動人。

  兩個女人,性格迥然不同。

  那位譚二娘子,顯得相當隨和,她不但跟在眾人後面有說有笑,且還主動向花花公子敬過一次酒。

  而那譚大娘子,則顯得很羞怯。她緊偎著丈夫,螓首微俯,默然無言,頗具大家閨範。

  酒過三巡,那位花花公子的一雙色眼,漸漸有點不安分起來。這位大護教中意的,無疑是那位譚大娘子。

  不過,他總算還沒有完全忘記自己的身份,雖然兩眼亂轉,一付心猿意馬的急性相,但到席散為止,居然未再進一步有甚輕佻舉動。

  第二天,花花公子將錢、夏、俞三人召集一處,開始研究前此銀車被劫,以及最近這份警柬,究系何方人物所為,應該採取什麼對策的問題,正談論間,分壇中那名黃旗護壇,忽然氣急敗壞的奔了進來道:「報告護教,我們壇主,他,他……」

  花花公子臉色一變,霍地站了起來,注目問道:「你們壇主怎樣?」

  那名黃旗護壇喘息著道:「死了……」

  花花公子臉色又是一變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是正壇主還是副壇主?」

  俞人傑心中一動,他猜想死的一定是那譚老大。如果他沒有猜錯,那位譚大娘子,必已隨夫而去!

  事實證明,他一點沒有猜錯。

  只見那名護壇斷續地道:「事情似乎發生在昨夜席散之後,死的是大壇主,還有……我們……那位主母……也……也給殺害了。」

  花花公子猛然一拍桌子道:「好大膽的賊人,明知本座就在這座分壇中,居然仍敢如此無法無天,這豈不是造反了麼?」

  俞人傑暗暗冷笑,心想,俗語說得好,免於不吃窩邊草。而你這位大護教,連自己的屬下都不放過,而且出手如此之辣,跟造反也差不多了!

  花花公子怒聲接著道:「還有什麼其他發現?」

  那黃旗護壇搖頭道:「沒有。屍身之上,不見傷痕,只知道好像是死於一種相當不俗的內家掌力……」

  花花公子轉向錢、夏、俞三人問道:「你們對此事看法如何?」

  奪魂金鏢錢仲吾躬身答道:「依卑座看來:此無疑為天道教藉以樹立威信的另一行動。因為他們也許已經發現,分壇中於接獲警柬後,並未照他們指示做!」

  花花公子甚是嘉許地點點頭道:「確是一針見血之言……」

  接著又向三目神鷹夏守道問道:「夏護法看法怎樣?」

  三目神鷹夏守道恭答道:「卑座以為,此處多留無益。這裡的事,可由分壇自行申詳總壇,聽候下一步處置。目前最要緊的是,我們應立即趕去江陵、巴東、襄陽等處,看看那邊的情形怎樣,然後再謀適當對策!」

  花花公子點點頭,又向俞人傑問道:「公孫護法還有什麼意見沒有?」

  俞人傑聽了錢夏兩人這番話,知道錢、夏兩人對昨夜之血案,無疑的和他一樣心中有數,因為兩人一個「化解」,一個建議,很明顯的都在幫他們那位大護教說話。既然錢、夏兩人都在耍滑頭討好,他這位冒牌的惡君平,難道還會輸給他們不成?

  於是欠欠身軀道:「卑座覺得夏護法說得極是,事不宜遲,最好馬上動身!」

  花花公子大感滿意,當下轉過臉去,向那名黃旗護壇肅容說道:「聽到沒有?這裡的事,立即飛馬報去總壇,正分壇由譚老二升任,副分壇主一職,由你接充。現在去為本座準備四匹坐騎……」

  七天后,一行來到江陵。

  江陵分壇之遭遇,與黃崗分壇完全沒有兩樣;自銀車被劫之後,也於年前接獲一份警柬,內容與黃崗分壇所接獲者,不差一字!

  再到巴東,亦複如此。

  現在,問題的確有點嚴重了!不問那位天道教主究系何許人,那個什麼天道教之存在,顯已無可置疑。

  一行四人,走馬燈似地連跑三個地方,那位帶頭的黃旗大護教花花公子,除在黃崗奸殺了一名部屬的老婆外,什麼主張都拿不出來。錢夏兩名護法,全都老於世故,什麼事都惟這位花花公子馬首是瞻,是兩名道道地地的奴才。俞人傑對那位什麼天道教主,隱隱約約想到一個人,但他又怎會真的為天魔教盡心?

  是的,只要對武林有益,在必要時,他會貢獻一點主意,只是在目前,似乎還不是時候。

  換言之,他的主意一旦拿出來,天魔教將只有一個好處,不是損兵,便是折將!

  現在,一行四人,轉向襄陽進發。

  走在路上,那位花花公子忽然藉故留後一步,與俞人傑走了個並轡齊肩,以傳音方式向俞人傑問道:「聽說襄陽分壇的那位蘇分壇主,很有……一套……可是真的?」

  俞人傑傳音回答道:「卑座不太清楚。」

  花花公子似甚是詫異道:「你不是在襄陽分壇當過一任副分壇主麼?」

  俞人傑儘量忍耐著道:「是的,但卑座跟這位化骨美人,自始即不甚相得,否則卑座也不會被調去總壇了!」

  花花公子顯得很掃興,當下就沒有再說什麼。

  這一天,一行於歸州城中歇宿。由於歸州是個大地方,城中設有戚記銀號之分店,所以這一夜一行四人並未住人客棧。

  少主人駕臨。招待之周到,自是不在話下。

  第二天,這位戚記銀號的小東人吩咐櫃上取來五百兩銀子,三名護法,不分等階,各賞一百兩!

  餘下的二百兩,則作為一路之花費。

  俞人傑接過那一百兩銀子,心中自嘲地想:也許這就是有些人為什麼喜歡巴結權貴者的原因吧?

  離開歸州,取道北上,因為一路無甚重鎮,既無可吃的,亦無可玩的,走得很順利;僅僅四天功夫,便即來到襄陽。

  一行入城,適值黃昏時分。

  當四人四騎向北城那座大觀園趕去時,只見一路上閒人指指點點,全對他們這一行投以疑懼的眼光。

  俞人傑心中一動,忙向花花公子說道:「大觀園那邊,恐怕也出了事,我們最好快點趕過去看看!」

  花花公子一怔道:「何以見得?」

  俞人傑低促地道:「卑座在這裡呆過一段時期,知道這兒的人,很少沾惹是非,若不是發生重大事故,決不至現出此等神色……」

  花花公子點頭道:「那就快點趕去看看吧!」

  於是,四騎齊催,飛一般向城北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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