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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〇


  谷啸风道:“孟老镖头有个姓何的朋友,在西山居住。他叫我们倘若有事,可以到他这个姓何的朋友家里暂时躲避。”

  丁实说道:“是何健行吗?”

  谷啸风道:“不错,你认识他?”

  丁实说道:“我知道有这个人,他却不知道我。不过,我现在若就躲起来,只怕更会引起鹰爪的疑心,将来要避风头的话,也得先遣散店里的伙计,以免他们受到牵累,唉,现在只好见一步走一步了。”

  回到丁实家里,谷啸风把在镖局碰见任天吾的事,原原本本的和任红绡说了。任红绡甚为难过,说道:“照你所说的情形看来,他已是死心塌地的做完颜豪的‘门客’了。我还想劝他回头,只怕这是痴心妄想了。”

  谷啸风叹道:“贤愚不肖,各有不同。他虽是你的父亲,你也只能尽你做女儿的心事便了。当真劝他不听,那也没有办法。不过,有件事情,我倒想问你。”

  任红绡道:“什么事情?”

  谷啸风道:“你爹的少阳神功练到了第几重?”

  任红绡道:“少阳神功,奥妙精深,我是连皮毛也还不懂,他的这门功夫怎样,我是更不知。不过我常听他叹息,说是我们家传的少阳神功秘笈,爷爷给了你的母亲作陪嫁,以致他想深造,亦是不能。只能凭他小时候爷爷传授过他的口诀自行揣摩。如此看来,他的少阳神功的造诣多半还不如你。”

  谷啸风心里想道:“我知道他不如我,但只怕他能够看出安达所受的是少阳神功所伤,那就有点不妙了。”

  要知谷啸风是最早走的,假如他知道安达不到一个时辰就给任天吾医好,他就应该知道任天吾业已看出破绽。谷啸风在猜疑不定之下,只好自己加倍小心,提防任何意外。

  这晚任红绡由于心中郁闷,迟迟不寝,韩佩瑛安慰她道:“莲出污泥而不染,你爹误入歧途,那也与你无关。”

  任红绡咬了咬牙,说道:“说起来我妈也是间接给他害死的,当真劝他不听,我也只好不认这个爹爹了。”

  韩佩瑛道:“对了,你先作最坏的打算,想通了这点,也就可以把心事抛开,安心睡你的觉了。”

  任红绡叹口气道:“话虽如此,我总是觉得难堪。叫我不要想它,还是不能。”

  韩佩瑛笑道:“李中柱约我们明天去逛西山,你不早点睡,明天那有精神?绡妹,你有我们这班朋友,不也等于你的亲人一样吗?别难过了,睡吧。”

  任红绡道:“你说得对,志同道合的好朋友,那是要比亲人还要更亲。我是决心当作没有这个爹爹了。好,咱们睡吧。”

  她还未卸装,刚刚说到这里,忽地窗门无风自开,一个人倏地跳了进来,冷笑说道:“绡儿,你自小我就百般的疼爱你,你竟敢不认我做父亲了!”

  这个人可不正是她的父亲任天吾?

  任红绡这一惊非同小可,定了定神,叫道:“你若肯听我的话,做个好人,我当然还是你的女儿。”

  任天吾冷笑道:“笑话!只有女儿听父亲的话,那有倒过来女儿教训父亲的?我是好人还是坏人,用不着你管,你先跟我回去!”

  任红绡一闪闪开,说道:“不,不,我不跟你!”

  任天吾出手何等迅捷,只听得“嗤”的一声,任红绡的衣裳已给他撕毁了一幅。这还是他因为恐怕伤了女儿,出手不敢太重,否则早已给他抓住。

  韩佩瑛见势不妙,连忙一口气吹灭灯火,把任红绡拉到她的背后,说道:“任老先生,人各有志,你不能强逼你的女儿。”

  任天吾骂道:“我的女儿本来没有这样大胆,都是你这贱人教唆她的。好,我先和你算账!”

  任天吾听声辨向,呼的一抓就向韩佩瑛抓下来。韩佩瑛只好拔剑抵挡,唰的一招“玉女投梭”削他手指。

  任天吾挥袖一卷,左掌径拍下来,“兵”的一声,把梳妆台打掉了一角。韩佩瑛的长剑几乎给他夺去,慌忙绕桌逃避。

  狂天吾腾的飞起一脚,把桌子踢翻,一掌又劈下来,任红绡叫道:“爹爹,你伤了我啦!”

  任天吾吃了一惊,化掌为指,戳将过去,韩佩瑛舞剑防身,黑暗中任天吾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减了几分,急切间可还不能抢了她的宝剑。但任天吾一惊之后,却也立即知道女儿乃是说谎,骂道:“你不听爹爹的话,只听这丫头的话,伤了你也是活该!”

  韩佩瑛怒道:“任老先生,你出口伤人,可休怪我们做晚辈伤也不客气。”剑锋倏转,一招“横云断峰”,横削他的手腕。

  任天吾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谅你这臭丫头能有多大本领,不客气又怎么样?”口中说话,铮的一声,中指疾弹,已是把韩佩瑛的长剑弹开。借着宝剑吐出的光芒,呼的又是一抓,朝着韩佩瑛的琵琶骨抓下来了。

  任红绡见势危急,叫道:“爹,我不听你的话,你杀我好了,可不能伤了佩瑛姐姐!”她本来是给韩佩瑛拖到后面的,此时正要不顾一切,挺身而出。任天吾忽地大吼一声,把抓向韩佩瑛的手掌缩了回来。

  原来谷啸风和李中柱二人,给她们房间里打斗的声响惊动,正好及时赶到。

  任天吾在黑暗中虽不能眼观四方,却能耳听八方,一觉微风飒然,立即回掌攻敌,闪电之间和谷啸风对了一掌,又化解了李中柱的一招。

  一交上手,任天吾当然也就知道来者是谁了。

  但他虽然知道来者是谁,却还是禁不住心头一凛。

  原来谷啸风是早就在他意料之中的,但李中柱的武功却颇出他意料之外。

  李中柱用的是武林天骄所传的“惊神指法”,李中柱给他的掌力震荡得胸口发闷,呼吸为之不舒,但任天吾给他的指尖戳了一下,一条左臂,登时也是感到一阵酸麻。幸亏内功深厚,立即运气自解,这才没有给封闭穴道。

  任天吾见识多,化解了李中柱这招,不禁心头一凛,想道:“这小子的点穴手法古怪非常,和完颜豪颇有几分相似,他当然不会是王府的人,莫非是武林天骄的弟子?”

  心念未已,只听得谷啸风已是喝道:“任天吾,你到这里做什么,是完颜豪叫你来的吧?”

  任天吾怒骂道:“谷啸风,你好无礼,我好歹也是你的舅舅。我找我的女儿回去,关你什么事?”

  谷啸风道:“对不住,你做了鞑子的鹰犬,我就不能认你这个舅舅,你的女儿也不会跟你回去。”

  任天吾老羞成怒,喝道:“我的女儿都是你们教坏的。谷啸风,你结交匪类,我有心救你,你却目无尊长,可休怪我不念甥舅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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