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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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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个尼泊尔使者,听了法王的这番话,却都是木然毫无表情,并不表示可否,只是把眼睛朝着孔雀明伦王看去,似乎要听孔雀王的主意。 法王道:“陈檀越,这几位是和你一道来的吧?”陈天宇道:“不错,他们都是给我帮忙的好朋友。” 法王面向师弟说道:“师弟,这几个人并非奸细,请你让他们都走了吧。” 孔雀明伦王沉声说道:“不行,我现在已受聘为尼泊尔国师,不管他们是不是奸细,我都要拿去给尼泊尔国王发落!” 法王道:“师弟,这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份了?请你再听我一言……” 孔雀明伦王冷然一笑,满脸不耐烦的神气,淡淡说道:“今日之事,是你作主还是我作主?”法王甚是尴尬,只得答道:“当然是由教主作主。”孔雀明伦王大声说道:“好,那你就不必多言。我自有主意!你已离开本教,倘不愿意听我号令,尽管袖手旁观,但却不能帮助敌人,否则就是犯了叛教之罪!”说至此处,把手一挥,叫道:“将今日混进来的奸细都拿下了,天大的事,有我担当!” 那四个尼泊尔使者向法王施了一礼,说道:“请恕我们只能听从贵教教主的命令。”随即又向陈天宇展开攻击。 法王气得面色铁青,心里想道:“我已经做错了事情,再让他们把陈天宇擒去,岂不是错上加错?”但随即想到:“我要出手制止不难,但那样一来,势将闹得难收拾,只怕本教马上就要分裂。但我既然让了教主之位给师弟,又怎好马上拆他的台?”一时心意踌躇,进退维谷。 江南父子,这时也把面具扯了下来。江南叫道:“法王,你是个好人,你别难过、我不怪你。只要你袖手旁观,我们已感激不尽。”法王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更是难过。 江南又叫道:“喂,求你们别要为难我的姬大哥,行不行?”原来这时正有一个护法弟子要将姬晓风提去刑堂。但他却还未知道这人就是姬晓风。 法王心中一动,猜到了几分,使出了隔空解穴的绝顶神功,中指虚空一点,一股气流,射到了姬晓风背上灭枢穴的部位,姬晓风手足登时能够活动,猛地跳了起来,手肘一撞,反而把那护法弟子撞翻了。 姬晓风冲上前去,“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就向孔雀明伦王吐去,孔雀明伦王挥袖一拂,将姬晓风拂得倒退三步,但孔雀明伦王这时面临大敌,已不能全力来对付姬晓风,姬晓风摸到了他的弱点,有意报被擒之仇,趁着江海天发掌的时候,猛地又欺身直进。 孔雀明伦王已然将他拂退,怎也料不到他还敢如此大胆,冷不及防,姬晓风已扑到面前,一掌拍下。 孔雀明伦王忽觉一股奇寒袭到,他的掌力已发了出去与江海天的掌力正面相抗,一时之间,难以撤回,连忙沉肩一撞,姬晓风何等溜滑,闪电般的一扯,扯脱了他的一撮胡子,哈哈大笑,身形一晃,已脱出了他掌力的范围。倒是孔雀明伦王受了他的修罗阴煞功的阴煞之气,虽然仗着内功深厚,不至重伤,但也要默运玄功,将攻进体内的阴煞之气排除出去。也幸亏姬晓风敢于这样的冒险一击,无形中等于帮了江海天一个大忙,孔雀明伦王为了要分用真气,对付江海天的功力就削弱了两三分,竟给江海天扳成了平手。 江海天叫道:“姬伯伯,你去帮忙陈伯伯吧!”陈天宇力敌那四个尼泊尔使者,正自支持不住,得姬晓风帮忙,精神大振,暂时稳住了阵脚。 江海天叫道:“好,你们苦苦相迫,请恕我也不客气了。”孔雀明伦王这时还在运功排除阴煞之气,掌力罩他不住,江海天趁此机会,立即把宝剑拔了出来。 剑光一起,夭矫如龙,在方圆数丈之内站立的喇嘛,都觉冷气森森,寒光耀目,慌不迭的后退。孔雀明伦王展袖一拂,只听得“哧”的一声,一条衣袖已随着剑光飞去。 江海天霍地一个晃身,剑诀一领,捷如飞鸟般的直向那四个使者冲去,武功最高的那个使者举起金钵一挡,哪知江海天这柄宝剑竟有断金切玉之能,但听得“当”的一声,他那个纯金的盂钵也给宝剑穿过了! 孔雀明伦王大怒,夺过了一个护法弟子的九环锡杖,一招“大漠孤烟”,向江海天的手腕疾点。江海天横剑一削,把杖头削去了一段,可是他的宝剑也给孔雀王用了一个“粘”字诀粘开,说时迟,那时快,孔雀王的第二招又已发出。这二招名为“长河落日”,九环锡杖舞成了一道圆圈、把江海天连人带剑圈住。 江海天还了一招“八方风雨”,剑光向四面八方散开,但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原来在那瞬息之间,孔雀明伦王的锡杖已与江海天的宝剑碰击了数十下,只因双方动作都快到了极点,宝剑虽然碰到了锡杖,却等于滑过一般,孔雀明伦王以最上乘的卸力,卸去了江海天的七八分力道,故此他的九环锡杖虽是伤痕斑驳,但却并没有给江海天的宝剑削断。 孔雀明伦王这时已把体内的阴煞之气排除净尽,可用全副精神来对付江海天。在兵器上他虽然大大吃亏,但他的内功深厚之极,比江海天实不止胜过一筹,每次剑杖相交,江海天都被他的内力震撼,恍如在惊涛骇浪之中颠簸的小船。 孔雀明伦王腾出左手,呼呼两掌,把陈天宇震退,姬晓风也不得不闪过一边,这么一来,江海天与他们的联络登时又被切断。孔雀明伦王认定了江海天乃是最强的敌人,立心要以全副精神,先打倒了这个最大的强敌。 江南却抽出身来,助陈,姬二人合战那四个尼泊尔使者,武功最高的那个使者金钵已被戳穿,虽然还可以使用,但威力已是大减,此消彼长,双方恰恰打成平手。 时间稍长,江海天已渐处下风,孔雀明伦王使出最上乘的“隔物传功”本领,宝剑只要碰到他的锡杖,江海天的虎口便是一阵酸麻,渐渐力不从心,剑招也就迟缓了许多。 法王正在忧心如焚,不知如何是好?忽见一个喇嘛飞跑进来,慌慌张张地禀告道:“冰川天女求见师尊!”法王大喜道:“快请她进来!”那弟子把眼斜溜孔雀明伦王,孔雀明伦王大怒道:“师兄,你怎么可以擅自作主?”法王平心静气说道:“我虽然不在教主之位,但有朋友来访,我总可以接见吧?”话犹未了,只见唐经天夫妇已踏进大门,在他们背后,还跟着四个侍女。 其中一个侍女急步上前,颤声叫道:“天宇,天宇!”声音中充满惊喜之情。 陈天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头一看,可不正是自己的妻子是谁?他大叫道:“萍妹,这不是做梦了吧!”各自向对方奔去,紧紧抱在一起。 那四个尼泊尔使者见了冰川天女,已是发慌,再见幽萍也在此处现身,料想国内有变,惊惶更甚,哪里还敢阻拦。 为首的那个使者率领同伴,上前行礼道:“不知公主莲驾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冰川天女“哼”了一声,冷冷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为首的使者道:“我们是奉了国王之命,到此迎接国师的。”第二个使者道:“国王请公主回国,我们准备在接了国师之后,就上冰宫促驾的,不想公主今日到来,那是最好也没有了。请公主示下,是否与国师同行。” 冰川天女道:“我自己的国家,我几时欢喜回去就几时回去;用不着你们来请。你们快给我滚出去!” 那四个使者面面相觑,望一望孔雀明伦王又望一望冰川天女,他们似乎意欲动手,但为冰川天女的威严震慑,却又不敢上前。 冰川天女柳眉一竖,斥道:“你们敢不听我的吩咐?好,幽萍,你把他们都缚起来,押回本国,听候新王发落!” 那四个使者听得“新王”二字,吓得都跳了起来。这四个使者都有高深的武功,在本国地位也甚高。他们虽然听说过冰川天女的厉害,但因冰川天女自幼离开本国,究竟本领如何,他们却是未曾见过。他们一来恃有国王的命令,二来恃着一身武功,哪肯束手受擒,不约而同的个个举起了兵器。 冰川天女斥道:“大胆!”把手一扬,冰魄神弹连珠发出,她的冰弹乃天下最神奇的暗器:再经过她在冰宫多年的苦练,手法更为奥妙,那几枚冰魄神弹不是钻进耳孔,就是打入鼻孔,一个使者正想呼吸,那枚冰魄神弹就飞入他的口中,总之无一落空,四个使者,都“尝”了冰魄神弹的滋味。 以他们四人的功力,倘若冰弹只是在他们面前炸裂、他们也许还可以忍受那股奇寒之气,但现在冰弹进入他们的体内,登时令得他们的血液都几乎凝结起来,人人足手僵硬,麻木不灵,丝毫没有抵抗之力。幽萍指挥那几个侍女,不消片刻,就把这四个尼泊尔使者尽都缚了。幽萍当年曾被他们所擒,这时方始出了口气。 正是: 不道风云多变换,多行不义必遭殃。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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