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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哑然失笑,衣帆道:“原来是这老头子,他整日泡在酒里,除了喝酒,就是一个人东飘西荡,随处游戏人间,不过,这一次他却去对了地方,叫他窥见了如此一桩秘密,老二,这又更进一层地代表着一个意义了……”鲍德忙问:“又代表哪一个意义呢?”’衣帆振奋地道:“秋老弟业已夺取了少林全派的光彩!其中包括了他们的掌门人明畏大师。‘老二,你想想,明心大师已败在秋老弟手里,那明畏大师虽然身为掌门,功力却与明心大师不相上下,易言之,他来了其结果亦无二致,少林派的掌门人师兄弟都不是秋老弟的对手了,他派中何人能是呢?”连连拍手,鲍德喜道:“对,大哥,情形可不正是如此?”站在那里闭目调息的秋离,现在正缓缓睁开双眼,他疲乏地一笑,声音微见沙哑:“二位前辈,你们业已将在下捧上天了,却叫在下好生惭愧碍……”衣帆,鲍德闻声之下,连忙殷切慰问,马标与何大器开心异常地向前赞扬,周云却一个劲道:“秋兄,你少说话,只怕体力尚未恢复过来呢……”秋离一面道谢,边笑着:“我是耗力太巨,但没有办法,不用‘弥陀真气’就无法取胜,实在迫不得已,才将我压箱底的这两样玩意报出来,‘弥陀真气’加上‘阎王斩’!”

  吁了一口气,他又道:“说真的,假如这两样玩意还取不了胜!我就准备与老和尚同归于尽啦!”衣帆摇头道:“秋老弟休如此想,先别说你定可赢战,就是不然,亦万万不能抱有此一念头,否则,你叫我们何以安心?”伸伸舌头,鲍德道:“假如你的‘弥陀真气’‘阎王斩’‘苦空八掌’‘攀月摘星手’都还收拾不了对方,那我看我们只有赶紧挖个坑,大伙一齐朝里跳算了,也免得少林和尚多费手脚了!”

  大家全笑了,衣帆道:“这是不可能的,假如天塌下来明心大师仍能屹立,今天他也不能不败的!”

  秋离低沉地道:“不过,前辈,这老和尚功夫好强!”

  衣帆颔首道:“当然,他乃是少林第一高手!”

  秋离正想再讲什么,那边,包围住明心大师的少林僧人们忽然散开,明心大师额巍巍地由两个银袍僧人搀扶着走向前了几步,面色仍然灰白泛青,双眼无神又黯涩地投注秋离。

  一边,衣帆悄声道:“你伤他可伤得重?”摇摇头,秋离低促地道:“不重,仅是双方真力互撞后的反震力量而已!”

  这时——

  明心大师已长长吸了口气,艰辛地开了口:“秋施主。”

  秋离踏前一步,平静地道:“大师父。”

  苦笑了下,明心大师道:“首先,老钠谢你手下留情。”

  秋离微微躬身,道:“不敢,大师功力绝世,修为无双,在下亦承蒙大师容让,将印在右胸及车肩的两掌掌力收回未发!”

  叹息着,明心大师坦直地道:“施主此言,越见胸襟宽大,心性磊落,其实,施主亦不须再为老衲夸言了,施主之‘阎王斩’一连六掌乃先行按在老袖背后,是施主隐力未吐,老衲才有机会沾上施主两掌,杏则,即便老衲发力,施主亦未见得有何重创,但老衲只怕早已西去了……”秋离诚挚地道:“大师父太谦,这一场比试,至多也算平局,在下不敢自承占先……”摇摇头,明心大师道:“不,这一场比试是施主胜了……”秋离此刻的表情上,再也没有他惯常的那种嘲弄与狂放的意味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庄重,一片至诚,一片谦和与宁静。他低沉地道:“大师如此容让抬举,反倒使在下怔仲不安,大师非但武功绝世,更把人世间的名利也参透悟透了,佛门高僧,果然便有崇高的气度与风范,大师,在下由衷钦服!”

  明心大师孱弱地一笑,沙沙地道:“一切俱是空,施主,原本一切是空,但老衲又几时能参透名利?悟透嗔念?,经施主这一点化,老衲更不禁汗颜十分,真正能看破世事,抛除七情六欲,老衲还差得好远……”秋离和气地道:“大师客气了,这都是在下的不是,才引发了这场苦斗,尚盼大师惠于谅恕才好……”叹息一声,明心大师道:“其咎非你,秋施主;如若老衲涵养到家,此时亦不至于落得这般情状了……说起来,委实惭愧……”秋离微笑道:“大师如若一再自责,在下就更加如芒在背啦……”喘了将次,明心大师缓缓合十道:“老袖就此告退,今日贸然来至小青山向衣、鲍二位施主大兴问罪之师,此时想来,实过鲁莽,万望二位施主恕过老衲等粗疏之过,莫予计较才是……”“金绝剑”衣帆踏前一步,忙道:“只要大师能知道衣某兄弟的委屈,能证实我兄弟二人的清白无辜,这已足了,衣某兄弟又何敢记恨于心?”合十为礼,明心大师暗哑地道:“多谢二位的宽宏大量,老衲等这便回山复命,那两个真恶元凶,也自将由本派另行查探究明,此间之事,就让它如烟云消散,彼此坦释了。”

  衣帆欣然道:“大师仁恕宽厚之赐,衣某兄弟自当敬受这时——一侧照胆大师急忙开口道:“二师兄,这公道尚未讨过。”

  冷冷一哼,明心大师断然道:“胜负已分,还有什么公道可讨?”说着,他再次向衣帆与秋离等人合十道别,然后,转过身去,在左右弟子的扶持下,缓缓离开了。

  秋离注视着走在最后,独自悻悻不服的照胆大师背影,微微摇头道:“这和尚,好暴燥的心性,到山上落草当棒老二才对!”

  几句话,不由将大家全逗笑了,笑声中,马标骂道;“小子,你这张嘴呀,就是不能有个歇着的时候,身子还虚脱,俏皮话却连珠炮似的又放个不停,看你方才与那明心大和尚对答的形态,还真就有板有眼象那么回事,只一转脸,却又依然固我了!”

  耸耸肩,秋离笑道:“所以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大哥,假如有一天我憋住气不吭声,你又包管大惊小怪了!”

  马标哼了哼道:“我才没那么多精神去大惊小怪呢!”

  忽然衣霜惊呼起来,大伙儿立即瞧向她那边,衣帆急道:“你叫什么呀,丫头?”

  指着地面,衣霜讷讷地道:“爹,你赶快看,这一大块地皮就象被人用铲子铲去了一层似的,比其他地方凹下去两寸多……”“嗳”了一声,衣帆又好气又好笑地道:“真是个俊丫头,为父还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原来却是这么件事儿。丫头,你这就是少见多怪了,这方圆将近三丈的地面,之所以会比旁地方凹陷,乃是吃秋离壮士与明心大师的内家罡气扫括的结果。丫头,你大约甚少看到这等高手的拼斗,是而才有这种外行话说出来,你还不知道,如若秋壮士与明心大师在屋子里较手的话,以他们的动作间所带起的潜力,就是能将一整栋房子震垮!”

  圆睁着眼,衣霜咋舌道:“我的天,真有这么个厉害么?”呵呵一笑,衣帆道:“妮子,莫不成为父的还会骗你?”“银绝剑”鲍德也哧哧地笑:“鬼灵精,所以说你以后少和秋老弟皮,惹火了他,他可以揍得你连东西南北全摸不清!”

  皱皱鼻子,衣霜扮了个鬼脸道:“别唬我,二叔,秋大哥疼我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揍我?是不是呀,秋大哥?”秋离赶忙陪笑道:“这个当然,这个当然……”衣帆笑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胡闹了,丫头,还不赶快进去弄饭,先泡上一壶好茶出来给叔叔伯伯们解渴。这一阵折腾,只伯大家早就饿扁了渴透了,秋老弟及各位远客直到如今连腿还没歇歇呢……”衣霜咯咯笑着一阵风似的卷进楼去,秋离亦笑道:“老实说,饿早就饿了,渴也早渴了,就是不好意思开口哪!”马标哈哈大笑道:“妈的,你小于脸皮厚比城墙,也有不好意思开口的时候?”眨眨眼,秋离道:“别光说了,大哥,有其兄,必有其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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