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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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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骥那魁梧的身影走到门外,他的双手中,右手握着一柄精芒四射的犀利短剑,右手执着一条姆指粗细上面布满了倒钩小刺的黑色皮鞭,一步一步地,有如一座小山在移动,缓缓来到了二人跟前。 房门口,那少妇也站了出来,她立在阴影中,冷冷朝这边注视着,手上的三尺青锋,亦在吞吐着一抹隐隐闪闪的寒光。 周云一看见丁骥;面罩后的两只眼睛一下子变得赤红,喉头发出一阵阵强制住的、野兽般的咆哮与吼嗥声来,整个身躯也在不停地簌簌颤抖…… 悄然捏了周云一把,秋离哈哈大笑道:“姓丁的,索债的正主儿在这里,你们慢慢结算旧帐吧!”丁骥在九尺之外站定,他疑惑地盯视着周云那双带血的眼睛,于是,他也为那双眸子中的仇恨光芒所惊摄住了。这是两只多么狠毒,憎恶,又嫉妒的眼睛啊,那言不尽的怨,如海深的仇,淋漓血腥的恨,全在这短促的一瞥中显露无遗,宛似楼在骨上,刻在心版! 于是—— 象夜枭泣血一样凄厉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宛似角声;悠长刺耳的嚎陶,象一只只尖锐的利箭,那般震撼着穿戳人们的心弦,周云手指丁骥,沙哑地惨呼着:“丁骥,丁骥,你还记得我吗?还记得那在一处荒谷中被你们毁去了终身幸福的周云么?丁骥,丁骥啊,你不要惊奇,不用畏惧,我来了,我要看看你血腥的双手还能再毁去我的什么?……”蓦地—— 一声尖锐的呼声来自那门边少妇的嘴里,她惊恐地呼喊: “周师兄……”秋离大吼一声:“你给我闭嘴!”前面,丁骥神色骤变,但他随即冷静下来,镇定地大喝道:“天山叛徒,妖丑鼠,你屡犯门规,又厚颜无耻地勾引我妻,我丁骥念在你身为大掌门亲传弟子,不去寻你施惩,这已是莫大的情分,哪知你竞胆大包天,非但唆使外间歹人潜入天山彤云山庄行暴毁屋,更且诬赖我丁骥声誉,周云,你的好运道完了!”哈哈一笑,秋离嘲弄地道:“看看他那张甜生生的小嘴儿,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可真叫一等一的铁口,只是你今番却长朵莲花在舌头上也不济事了!”说到这里,秋离又暴烈地叱道:“丁骥,你是满嘴的狗屁!”周云全身猛地一阵抽搐,他尖叫道:“姓丁的,你还债吧叫声中,“寿龟剑”‘铮”地一下闪出;抹冷芒,隔着九尺之远,已有如流电般突然射向丁骥的胸膛! 冷冷一笑,丁骥“霍”地身形半矮,右剑左鞭,狂风暴雨般反迎而上,周云淬而斜偏抖手就是一十七剑,在呼啸的锋刃破空声里,丁骥半矮的身躯有如滚地皮球般飞旋转舞,剑鞭交相攻拒,霎时两人已杀得天昏地暗,难分难解!屋门边,少妇已奔了出来,她f目流满面,凄惨地哀哀呼叫:“不要打了,你们……求求你们……周,师兄……丁郎,不要再打了,你们听我说,听我说啊……”秋离舔了舔嘴唇,吊儿郎当地道:“叫什么,都是你这狐狸精惹出的麻烦,丁郎,哼,叫得却是亲热,只怕你早忘记当初叫‘周郎’的时光了!”秋离口中在冷嘲热讽着,目光却竟不松懈对斗场中的监视。这时,激战中的两个但已到了更加火辣的局面,他们自甫一交手开始,便毫不容情地狠砍猛杀,没有一点余地,全是朝对方致命的要害之处下手,完全是一种以死相拼的狠干法,现在,双方激战得更加剧烈,惊险处更是一波连着一波,剑飞旋着,长短交穿,鞭卷舞着,影掠风啸,锋利的刃口全朝着要命的地方砍刺,缀着倒勾的皮鞭也一次又一次地擦卷着肌肤掠过,双方俱是出手如电,又急又猛,又狠又毒,变招换式之间幻化莫测,挪移腾跃之中,捷似流光,就这瞬息里,已过去了三十余招! 目注着双方的火拼,秋离察觉出双方的功夫全是精湛无比,难分上下,那丁骥长在诡异,重在猛辣,而周云健在雄浑,奇在隼利,两个人全在是拼命狠斗,照这样不顾一切地干下去,不用多,再来个三五十招就可以分出胜负了,只是,恐伯这胜负会分得血淋淋的呢。 站在圈外的少妇身子在哆嗦着,她束手无策地连连惨唤: “丁郎……请你先停手……你们听我说,周师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周师兄,丁郎,你们快停手,快停手啊……”缓缓地,秋离靠近了一点,他笑吟吟地道:“这位夫人,你叫艾小玫吧?”那少妇泪痕未干,披散长发,有如一朵带雨的梨花,她楚楚怜人,情韵清减地怔怔瞪着秋离,怀着惑心地道:“我是艾小攻,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右手插进腰里,秋离懒洋洋地道:“如今你在艾字上应该加上一个丁字,你们成婚太快,我和周云都来不及奉上件薄礼,实在遗憾得很……”艾小玫听出秋离话中有弦外之音,她骇然退了一步,青锋长剑微微提起,惊悸地道:“你……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谁?”秋离淡淡一笑,道:“那时来不及送礼,现在补送也是一样,伯的是你嫌太家伦了!”娟校的面庞变得雪白,艾小玫忐忑地道:“你……你待如何?”秋离“咽”了一声,右手一闪猛探,快得不能用任何言语形容,当他一探之下又重回原处,人们的瞳仁根本无法摄视,好象那只手从未移动,一直便垂放在那里一样,而艾小玫已痛苦地尖叫一声,踉跄着摔出三步之外,连握着的青锋剑也脱飞五尺,坠落尘埃!面上毫无表情,秋离道:“我自来不愿与女人为难;但你这贱人确实令我心中气愤,给你一记耳光算是一点小小的惩罚,惩你意志薄弱,情爱不专,害人害己,延祸善良,若非看在周云的面上,我早就活活分你的尸了!”‘散乱着头发,满口的鲜血,艾小玫横卧地上,手抚肿涨乌紫的左颊,泪如泉涌,和着嘴里的血往下滴,但是,她这时却连哼也没哼一声!怒斗中的两个死仇已霍然分开,他们看见了眼前的一幕之后不由大惊失色,丁骥猛扑了过来,一边大吼:“鼠辈,你太卑鄙!”周云自斜刺里急扫而来,“寿龟剑”一闪倏挥怒刺了骥,一面焦惶地大叫:“秋兄,你伤了她?”目注着愤怒无已的丁骥又与周云拼成一团,秋离淡淡地道:“没有,只是赏了她一记耳光而已,这婆娘我是越看越有气。”周云沉默着没有作声,专心一意地力搏着对头,而丁骥却暴怒愤激,他一边与周云拼战,一面狂叫道:“鼠辈,你逃不掉的,我要分你的尸,挫你的骨,吃你的肉!”秋离哈哈一笑,道:“你是在做你妈的春秋大梦!”“梦”字在秋离舌尖上跳跃,他已猝然掠射穿入,双掌倏翻猛劈,闪电般三十二掌幻成一掌泄向丁骥,去势隼利凶悍,有如三十二柄同时由三十二个不同方向飞来的血刃! 丁骥做梦也估不到他口中的“鼠辈”竟然还具有这等超绝的身手,突然间,只觉得满目的掌影炫闪飞舞,从四面八方罩下,他惊呼一声,奋力朝一侧跃掠,于是,就这一霎,他的左肩已”嗤”地一声被周云快若旋风的一剑割破了三寸长一条血口子! 秋离袖手转出,暴吼道:“干掉他!” 咬牙切齿,双目圆瞪,周云的“寿龟剑”一偏候刺,又稳又准地指向正在踉跄的丁骥背心! 一声尖厉悲切的惊叫出自地下的艾小玫口中,她泪流满面,双手掩脸,不敢再看下去,周云手中的利剑闪泛着寒森森的光芒,正笔直戳刺—— 此时,左边的梅林中蓦然响起一声冷厉严峻的叱哼,一股宛似有形的强浑劲气,“噗”地一声卷袭过来,正丝毫不差地撞击在周云即将溅血的“寿龟剑”上,力量之大,竞将周云震出三步之外! 这一个猝起的变化,除了秋离外,其他场中的三个人全被惊摄住了,周云顾不得已经破裂流血的虎口,急忙跃进五尺应变,丁骥则就一溜滚挺立起来,右剑左鞭,惊魂甫定地喘息着再立架势。地下,艾小玫则悲喜交集地哭叫着扑到丁骥身旁,与丁骥紧偎在一起。 伸出舌尖来舔舔嘴唇,秋离慢慢走上前几步,压着嗓子道:“老友,大约是你们天山派的高手来了;方才那一记‘白莽气’可真叫不简单,与‘大禅指’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我猜得不错,大概是你们那位三师叔!”一听到“三师叔”几个字,周云不由机灵灵地一颤,惶恐道:“会是他?秋兄,如真是他,只怕事情就不妙了,我晓得他老人家的脾气!”哼了哼,秋离面不改色,异常镇定地道:“天塌下来我秋离会用脑袋顶着,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友,你知道我的脾气!”于是,他们都不再讲话,右边梅林之中,这时已缓步走出一个肤色黝黑泛亮,瘦长枯干披发如雪的老人来,这位老人也穿着一身齐肩无袖的白袍,大概是他的身架子太瘦的关系,那袭长袍罩在他身上就活象套在一根竹竿上无异,飘飘晃晃的,但越是如此,越更显得他有一股飘逸而悠远的气韵,仿佛随时都会驭着一阵风飞出去似的…… 老人的眉毛呈现着奇异的银亮色,浓密而细长,左右各往下垂吊下来那么一截,鼻小嘴小,却生出一双大得出奇的闪亮眼睛,两只超越常人的枯瘦手臂上,还各戴着一副寸许宽金晃晃的臂环,看上去十分沉重,象是纯金铸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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