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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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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气顿时盈聚眉眼,冷凝绮猝然贴地横飞,范景梅一刀搠空,冷凝绮的右足尖已“腾”的一声将他踹了个大马爬,寒芒闪处,“鱼肠短剑”直指范景梅腰胁。 就在这一刹那间,斜刺里,若鹰隼,似惊鸿,快得无可言喻,一条黑影暴射而至,那人手中一根三尺来长的青竹竿,轻抖倏闪,“当”的一声已点开了冷凝绮刺向范景梅腰胁间的剑锋。 大吃一惊之下,冷凝绮急退五步,她怒视来人,口中尖叫:“是那一个卑鄙龌龊的大胆畜生,竟然抽冷子暗算姑奶奶?” 来人黑巾蒙头蒙面,外罩一袭肥大灰袍,却半声不响,身形倏旋,青竹竿在一片狂风劲气中宛如怒浪惊涛也似汹涌卷上,冷凝绮咬牙切齿,剑轮齐飞,做着凌厉又密集的反攻,双方甫一接触,在一片猛烈与翻荡的强力撞击里,冷凝绮的丰臀上已挨了一记,打得她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气极尖叱,冷凝绮双目光芒有如火焰隐射,她倏左倏右,忽上忽下,剑穿飞轮旋舞,黑网交张卷罩,若同双翼,而那神秘客却更是身手登峰造极,快狠准稳之处,无懈可击,完美得彷佛山岳压顶,浑然一体。 在这样间下容发却又招招关连着生死的狠拚中,冷凝绮突然弹跃而起,短剑一点骤刺,“百刃轮”斜串出团团光弧飞激,而左右双网又由下往上,包卷敌人 神秘客的身体也猝然拳缩成一团,青竹竿如同形成了一圈密麻麻的竿轮四散流射,竹影三差激转中,锐风尖啸,就像来自虚无,来自九幽,另一只短只尺许青竹竿已握在神秘客的手上,突然凝形闪击,冷凝绮的腰眼一麻,连连打了几个转子抢出,她猛一回头,恶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跺跺脚,飞掠而去。 于是,那神秘客冲着呆立于侧,目眩神迷的几个镖师低叱:“还不快走?” 声出人逸,等这几位镖师醒悟的俄倾,那神秘客早已鸿飞冥冥,踪迹不见了! 鼻青眼肿的范景梅急切之下,赶忙嘶哑的大喊:“壮士,恩公,慢走一步,请留名讳以便晚生等拜谢……” 简杰,陈勉,也齐齐拉开嗓门大叫:“英雄留步,英雄慢走,英雄救了我们,总要叫我们知道英雄是谁啊……” 然而,黑夜深沉,晚风如泣,那里还有那神秘客的半点影子? ※ ※ ※ 客栈里,冷凝绮神色败坏,怒火如炽,像一头疯狂的雌虎般冲进房来,正坐在竹椅上沉思着什么似的燕铁衣好像吃了一惊,悚然站起来,他望着冷凝绮愤怒激动的面容,有些愕然道:“回来了?怎么这样快法?得手了么?我看你气色像是不对!” 一下子站定在燕铁衣的面前,冷凝绮像要吃人似的瞪着燕铁衣,她双目红光隐隐,把燕铁衣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 似是颇为迷惘,燕铁衣怔忡的道:“你怎么了?这是干什么?好像不认识我似的!” 努力调匀了呼吸,冷凝绮憋着一口气,冷冷的道:“大当家,你来去这一趟,可真够快!” 呆了呆,燕铁衣瞠目道:“说什么?我来去了那一趟这么快?冷凝绮,你不是脑筋有了毛病吧?怎么就这一会儿,便语无伦次了?到底要说什么?我实在不懂你的意思。” 再度仔细打量了燕铁衣一会,冷凝绮却也在疑惑了──她看不出燕铁衣同她方才离去之前有什么两样的地方,面不红,气不喘,衣履整洁,既无汗渍,亦不沾尘沙,如果说,先前在“城隍庙”外坏她好事的那个神秘客就是燕铁衣,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怎么会一点蛛丝马迹的征状也看不出来? 但是,如果不是燕铁衣,在周围地面上,有谁的功力会这么超绝,而出现的时刻又是这么凑巧?再说,那不速之客伸手拦阻的动机又是什么? 恨恨的一跺脚,她用力坐到床沿,却又痛得一咬牙站了起来──那地方被青竹竿打肿了。 燕铁衣一付不解的表情:“怎么了?冷凝绮,这是怎么回事嘛?” 冷凝绮怒冲冲的道:“今晚上遇见了鬼,一个恶鬼,死鬼,捉狭鬼!” 像是满头雾水,燕铁衣道:“你越说越叫我迷糊了,是不是──碰上了什么阻碍?事情有了波折?” 冷凝绮气愤膺胸的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吊我胃口?” 叹了口气,燕铁衣摇头道:“我看你是真个遇上鬼了,我一直坐在这里等你‘满载而归’,半步未移,你出去前后的经过情形,我又怎会知道?我所看到的,就是你离开前一张笑脸,回来后的这一张凶脸!” 冷凝绮沉默半晌,方才稍见缓和道:“你──真没离开房间过?” 燕铁衣一本正经的道:“我骗你作什么?确实没离开过。” 咬咬下唇,冷凝绮悻悻的道:“今晚上我可是阴沟里翻了船,眼看着就要得手了,半截腰里却猛古丁杀出来一个程咬金,从头至尾,屁也不放一个,楞头楞脑冲着我干,偏偏那小子功力奇高,尤其动作之快令人匪夷所思,就这样,我的买卖砸了,还弄了个灰头土脸!” 燕铁衣惊异的道:“竟会有这种事?那不速之客是个什么样子,可看清楚了?” 哼了哼,冷凝绮道:“看清楚倒又好了,他用黑巾掩着头脸,只露出一双狗眼,外面穿着一件极不合身的灰色罩袍,连个肥瘦都分不出来……这个野种,本领却是好强。” 顿了顿,她注视燕铁衣的眼睛,缓缓的道:“那人的眼,好像和你的眼一样炯利有神,而且,他用的兵器是青竹竿──一长一短的两只青竹竿,若将竹竿换成剑,便是一长一短的两柄剑,他施展竹竿的招式,则是由剑变化来的,确实的说,他就是把竹竿当剑使!” 燕铁衣神色自若的笑道:“越说越像我了,但事实却不是我,这一点,相信你会分别清楚。” 冷凝绮烦恼的道:“我就是分别不出是不是你,如果是你,我和你拚命,看你还敢不敢再帮别人!” 耸耸肩,燕铁衣道:“算了,权当此事没有发生,好在你也并无损失,本来,打劫‘致远镖局’的事我就不赞成,幸亏有了这一场披折,否则,你得了手连我也跟着心不安!” 瞪着燕铁衣,冷凝绮寒着脸道:“大当家,那个人如果不是你,什么也不用再提,如果是你,可下不为例!” 燕铁衣忙道:─这个当然,我就算不帮着你,也不会去帮别人呀,再说,我讲过不干预你的行动的,我也并未忘记我的许诺……好了,歇会吧,天一亮我们还得上路。” 冷凝绮不再作声,却独自立在窗前发楞,像在思忖什么,又像仍在生着闷气。 ※ ※ ※ 顶着当空的烈日驰马出去了五十多里地,冷凝绮方才告诉燕铁衣,她要去的目地是“沈君山”、“沈君山”离着这儿有近百里远,策骑奔行,不快不慢,约得六七天的功夫,燕铁衣当然没有意见,他说过,这一月之内的时限是属于冷凝绮自己的,冷凝绮爱怎么支配,就怎么支配,他只能“附诸骥尾”而已,唯一的任务,就是监视着冷凝绮防她逃之夭夭罢了。 冷凝绮并没有告诉燕铁衣去“沈君山”干什么,燕铁衣也没有问,但他判断,免不了仍是做那无本买卖,在他的看法,冷凝绮简直是半疯狂了,她似乎要在这一个月仅存的光阴里,把天下所聚的金银财宝完全抢夺到自己手中! 燕铁衣多少有点纳罕──他不明白冷凝绮要下手劫掠,为什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莫非附近地面上就没有值得她一顾的对象?但是,冷凝绮不说,他也不便追根究底的盘诘,眼下的辰光,仍是属于冷凝绮的,她只要不图脱逃,便享有行动上的自主同自由。 这些天来,燕铁衣不时对自己的这种做法感到好笑──他像是成为冷凝绮的扈从,保镖、兼伙伴了,而实际上却又完全相反,严格的说,他们之间甚至是对立的,只是,这样的对立情况十分微妙罢了。 一路上来,两个人都甚少开口说话,一则是天气太热,日头晒得慌,再则,彼此间也像是找不出什么话来说,气氛就有如现下的天候,火辣辣又闷燥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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