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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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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雪冤明仇 图穷匕现 火光在谷顶上熊熊的燃烧着,浓重刺鼻的油焦气息飘荡在空气中,有黝黑夜空被映得成为一片血紫色的惨红,呼吸像黏着一层薄薄的胶,室得人们胸口发慌。 多少具凄怖的尸体横竖躺在火里,骨肉被火烧得兹兹作响,那模样实在难看,似一段段焦枯的木头却曾生着血淋淋的肢体,有过欲望与灵性,他被拖着走,肌肤擦着地面,火辣辣的似扎着一把针。 那边 豹胆红翼贺仁杰已强撑着半坐了起来,他怔怔的凝视着周遭,凝视着眼前一片活生生的惨厉,神色里流露出一股悲戚的茫然。 邵标被拖曳在地下的沉浊声音传入贺仁杰的耳朵里,他转过头,愣愣的瞧着寒山重将这位庞然大物的仁兄拖了过来,又毫不在意的掷在他面前——就像掷一头死狗: 抿着唇一笑,寒山重低沉地道:“抱歉伤了你,现在好了一些不曾?” 贺仁杰嘴唇痉挛了一下,死死盯着寒山重,狠毒的道:“姓寒的,除非你将我贺仁杰挫骨扬灰,否则,我只要有一口气在,便不会轻饶于你!” 寒山重耸耸肩,淡淡的道:“随你,姓寒的双手染血染得太多了,老实说,再增加条把人命也无所谓,只是朋友,你不怕死得冤么?” 贺仁杰“呸”了一声,怒道:“冤?放屁——” 哧哧一笑,寒山重退了一步道:“别嚷,好朋友,鬼也怕恶人,你这副德性活像要吸血啖骨;十八层地狱里的牛头马面见了只怕也要退避三舍——嗯,咱们虎头帮的舵把子,你说是么?” 邵标狠狠的瞪了寒山重一眼,贺仁杰已愧疚的朝他道:“邵兄……你,你受伤了?” 邵标的肥脸一热,好在这尴尬掩遮于面上斑斑块块的血迹里,他期期艾艾的咿唔了几声,贺仁杰已悲愤的道:“邵兄,邵兄,都是我累了你,都是我贺仁杰对你不住……” 寒山重用脚尖踢飞了一块石头,冷冷的道:“你们彼此都有些对不住,都是一双废物,现在,邵舵把子,你阁下可以开始伸张正义了。” 贺仁杰正想破口大骂对方,一听此言却不禁怔了怔,要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他迷惑的望着邵标,迟疑的道:“邵兄……有什么不对?” 邵标艰辛的舔舔嘴唇,干咽了两口唾液,张了张口,又颓垂下头去了,没有耳朵的脑袋显得如此沉重而狼狈,悲惨加上窘迫。 寒山重撇撇唇角,冷森的道:“邵标,到你说话的时候了,不要延迟。” 贺仁杰看看寒山重,又瞧瞧邵标,疑惑的道:“说什么,邵兄?姓寒的可是又在耍什么花样?” 寒山重面孔逐渐冷沉了下来,他的目光像两把钢刀一样凝视着邵标,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当家的,你需要明白,死亡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痛苦,一丁一点的慢慢死去!” 愤怒的瞪着寒山重,贺仁杰喘着气:“你够了,寒山重,你已经狠毒的离了诺了,我们既已栽在你手里,原本就不打算活着出去,你动手吧,用不着如此逼迫邵标兄,你动手吧,你动手啊……” 冷冷一笑,寒山重反掌倏扬,抱得贺仁杰仰天倒下,满口的鲜血喷起老高,眉梢子微挑,寒山重生硬的道:“当本院主向别人说话,旁边的人最好不要插嘴,这是浩穆一鼎多年来的规矩,现在,邵标,告诉这白痴你要告诉他的!” 邵标在寒山重重掌掴贺仁杰时,已不由自主的心头狂跳,他明白寒山重素来的习性,更知道他那说一不二的作风,至少,他目前还不想死,退一万步说,就是非死不可,他也不愿意零零碎碎的受活罪,他晓得寒山重言出必行,不论是仁恕方面,或是在残酷方面。 大大吸了口气,邵标终于硬着头皮,暗哑着嗓子,断断续续的道:“贺……贺兄……事情……唉,事情并不像邵某告诉你的那样……唉,哦,这件事……这件事实在……实在不得已……” 贺仁杰霍的坐了起来,两只眼珠似欲穿出眼眶,他一动不动的盯视着邵标,满嘴满腮的血往下直滴,形象十分吓人…… 窒息了一下,邵标有些手足无措的窘在那里,他的目光不敢与贺仁杰的眼神相触,只管垂注地下,定定的呆着不动,夜风里,豆大的汗珠却淌个不停: 贺仁杰蓦地起了一阵抽搐,颌下黑髯唰唰颤抖,他的语声带着哭调:“你……你在说……说些什么?邵大当家……你在说些什么?” 寒山重的头巾微微飘拂,他一扬头,声如金石:“告诉他!” 邵标的一颗心急剧的扑通着,他的面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手脚全已没有了置放处,贺仁杰似是明白了什么,他悲伦的道:“有什么话,邵大当家,你说吧……” 一咬牙,邵标抬起头来,窘迫得连呼吸都有些喘不过来了:“我……我……在往昔告诉你那些话……是假的,杀你内兄之人不是眼前的寒山重,另外有人……” 贺仁杰像被霹雷击顶似的呆了片刻,蓦然又像疯了一样扑到邵标身上,十只手指宛如钢钩,紧紧扼在邵标那粗短的脖子上,喘息得似一头野兽:“你……你这骗子,畜生,凶手……你……你……你,你告诉我,谁杀了我的内兄?是谁?是谁?是谁啊……” 邵标被他扼得面如血,双眼翻白,四肢狂乱的挣扎着,口里窒闷的咿唔不停,喉咙也在咯咯作响…… 寒山重踏上一步,一把拖开了贺仁杰,平静的道:“勒死了他,你也没有好处,朋友,谜底还待揭晓!” 贺仁杰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下,伤处的牵动令他全身发着痉挛,一双眼睛却仍牛似的怒瞪着邵标,邵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嘴角的液涎拉得长长的,他抚揉着脖子,喉里咕噜噜的直响。 寒山重懒懒朝四周看了一眼,晤,火在油上仍烧得凶,就着风势,看样子一半会还熄不了呢。 盯着邵标,贺仁杰气吁吁的吼: 邵标苦着脸,伸手拭去挂在唇角的唾液,沙哑着嗓子:“贺兄……你先……先冷静一下,唉,此事说来话长……” 寒山重转移腕上的银铃,那叮当的清脆铃声是如此悦耳,如此幽雅,但却又是如此令人心儿忐忑,沉默了片刻;他道:“大当家的,不要太罗嗦,长话短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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