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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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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向钱锐,他吩咐道:“你管自享用吧,赵六说得对,趁热吃。” 钱锐心存狐碍,却体会到庄翼之所以拒绝饮食,必有原因,当着赵六面前,他也不便直问,只有恭敬不如从命,自行吃喝起来——虽戴着手铐,举着挟菜的入口的过程间,倒还不算过于艰难,就是僵硬了点。 赵六交待两名随来的汉子先行退下,他自己亲陪在侧,表面上是照顾庄翼、钱锐用膳,骨子里少不了监视的意味,大家心中有数,依然一团和气。 庄翼早已估算出赵六现在的位置约有多少距离,及其准确的角度来——老家伙看上去一派殷切热络,实则深俱戒心,他站立的地方,隔着庄翼有六七尺远,而且靠近门边,是种随时可以应变的最佳选择,显见他业经成竹在胸了。 一口一个狮子头,钱锐咀嚼有声:“好,真好,香滑润嫩,好吃极了……” 赵六背着双手,笑吟吟的道:“那小黄瓜拌拉皮也不错,这种天气,小黄瓜在田里根本长不活,庄稼人养它在温室内,却也只能长到指头般大,不过甜脆兼俱,另有风味,总提调何不试上一试?” 庄翼颔首道:“当然要试,这么好的东西,怎能不吃?只是现在不饿,且待一阵再说……“ 赵六迷惑的道:“总提调的胃口有点奇怪,晌午时分,单单一盘包子,总提调却吃得津津有味,这当口有菜有酒,反倒食兴缺缺了,我真不明白毛病出在那里?” 庄翼和颜悦色的道:“没有毛病,赵六,只因为我有我的打算。” 赵六愕然道:“什么打算?” 庄翼突兀问道:“手铐脚镣的钥匙,你可随身携带?” 赵六经此没头没脑的一问,本能的点点头,然后又立即摇头,右手同时警觉的伸入怀内:“总提调,你问这个干什么?” 庄翼笑道:“看看我们的运气罢了——“ “了”宇的音韵并自齿唇的刹那,他猛然开口,清晰的一声腹鸣,宛如闷雷作响,鲜赤的一道血箭激喷而出,像煞落日最后的一抹残霞,须臾明灭,却丽夺目! 六七尺的间距,仅乃血箭一闪的始程,赵六在窒怔之余,甚至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前,已被血箭射中胸膛,他但觉如遭重杵,心口倏麻,全身往后倒仰,而红花缤纷,朵朵溅散,赤雾蒙蒙里,赵六几乎一口气没喘上来! 钱锐势同暴虎,一个跃跳扑在赵六身上,休看他双手戴铐,却动作如飞,纯系专业技巧,那般熟练迅速的搜索赵六混身,眨眼间,他已扣出一串铜钥,拈在指上冲着庄翼摇晃! 庄翼脸色惨白如纸,唇角血迹斑斑,说话亦显得中气不足:“试试看……是那两把钥匙?要快……” 只见,钱锐倒转铐眼,手法俐落的插钥试启,不过第三只钥匙,铁铐“咯喳”一声业已弹开,他接着又解启脚镣,然后立时凑过去替庄翼脱除戒具,仅在几次呼吸之间,所有过程俱已完成。 搓揉着手腕,庄翼有些虚的笑道:“你这两下子倒蛮老练,像个六扇门中的行家……” 钱锐扶着庄翼,嘿嘿笑道:“老总过奖了,如果这吃饭的几式手法还玩不转,就只能回家抱孩子啦!” 推开钱锐双手,庄翼道:“我不要紧,且过去看看赵六,别叫他断了气。” 来到仰躺着的赵六身边,钱锐俯腰检视,可怜赵六歪斜着脖颈,一起一伏的拼命鼓动心肺,嗡张口鼻,正吃力的咻咻喘息,他满身血水四溅.双目紧闭,就像去掉了半条命! 拨开赵六眼睑,钱锐略一查看,又退了回来:“老总,姓赵的瞳仁未散,仍能喘气,大概死不了,就只心肺受震,迸血上涌,临时晕迷过去而已,一时半刻便醒过来了。” 庄翼抹去唇角的血溃,低声道:“外面可有动静?” 钱锐凑至门边,侧耳听,一面摆手道:。 “啥个动静也没有——老总,你这门功夫,可叫我开了眼界,真个又准又狠又俐落,逼血成箭,伤人于指顾之间,我以前连听都没听过!” 庄翼沙着嗓音道:“唉,‘丹血箭’施展之后,你却不知有多累……” 钱锐关切的道:“老总,你的气色定不大好,先坐下歇息歇息,也不忙在这一时半刻行事。“ 目光转投在赵六脸上,庄翼道:“小心看着姓赵的,他对我们还有大用,那三名人犯的下落,全在他身上了!” 若有所悟的轻呼一声,钱锐一个箭步抢了过去,把自己刚解下来势千铐“咯喳”一家伙扣到赵六双腕之上,又拾起地下的钥匙塞进腰里,边笑吃吃的道:“操他个娘,要是老总不提,我还差点忘了,先将这老绑匪扣起来,免得他到时作怪!” 赵六好歹算是喘过一口气来,现在,他困难的扭动着脖子,两只风火眼微微眨动,又极为吃力的张开,红糊糊的眸瞳显得涣散无光,神态茫然。 钱锐压低嗓门道:“他醒啦,老总。” 庄翼道:“别动他,让他自行调适过来。” 钱锐阴阴一笑:“老小子好像也受了些罪。” 庄翼不晌,只注意着赵六的反应,终于,赵六悠悠的吁出一口长气,本能的想挣扎着起身,这一挣扎,才发觉自己双手在铐,业已主客易位,反做阶下囚啦。 走近两步,庄翼半蹲下来,模样像是对老朋友致候:“怎么样?感觉好一点没有?” 髯弛的颈皮骤然扯紧,赵六面孔上的五官歪扭,扁着嘴,抖索茶的开口:“你……你们好狠……好毒哇,居然向我施展这等辣手,真正恩将仇报……六亲不认,姓庄的,我算认清你们六扇门的鹰爪孙是怎生的无情无义了!” 以绑架勒赎为目地,只不过给吃了两餐饭,就算有了“恩”,人家脱困反制,败里求活,竟变成了“无情无义”,这话可真是从何说起? 庄翼懒得和赵六争辩,仍然和和气气的道:“赵六,请你包涵,在非常的情况下,只有使用非常的手段,我们感谢你的‘礼遇’,但你要原谅我们不得已的行动,彼此立场不同,为了自保,做法上便难以周全……” “咻”“咻”喘息着,赵六挣得脸红脖子粗:“我是一片好心,反成了半肝肺啊……早要知道是这么个结局,不如一把毒 毒烂了你两个好歹不分的东西,也免得我落到比番由地……” 庄翼不愠不怒,好言好语的道:“稍安毋燥,赵六,稍安毋燥,你是老江湖了,当知遇事须面对现实,妥善处置,切忌情绪化的反应,在这个当口,你若不够理智,只有越弄越糟,把可能较为圆满的协调方式给砸了!” 赵六声嘶力竭的咆哮:“你他娘不用来诓我,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会有什么较为圆满的协调方式?刀把子在你们手上,好,恁情任由宰割,却休想我低头让步!” 冷冷一笑.钱锐插嘴道:“风乾的鸭子,楞是一张嘴硬,大胆匪人,狂妄强徒,你以为我们治你不得?!” 赵六恶狼狠的被口大骂:“钱锐,你这狗娘养的鹰爪孙,少他娘在我面前狐假虎威,要你六扇门那一套下作把戏,我是人老骨头硬,容你啃得了我这根鸟去?” 脸色一沉,钱锐形容狞厉的道:“唏,一身老皮老肉,风烛残年的一把岁数,偏还口气来得个大,赵六,你要不要试试,我眼下便能剥下你这身人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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