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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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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姓雍的……我们兄弟……忘不了你!”一见自己拜兄不但还能动弹,更且言词无碍,李南斗不禁喜出望外,大为振奋,原先,他只当曹北郭凶多吉少,老命难保了,现在看来,老哥哥的状况比想象中要强得多,至少,离着断气尚差一大截呢,那皮开肉绽的一身伤痕,敢情瞧着吓人,却没有一处招呼在要害上…… 想到这里,李南斗用力摔摔头,顿时又觉得满肚子窝囊,这岂不是说,姓雍的再一次高抬贵手、刀口底下超生了么?雍狷笑吟吟的道: “就冲着曹老兄这一句话,我姓雍的接下了,三位,山高水长,后会有期,阳关道上,一路好走啦!”李南斗拔起那只穿衣而过、沉甸甸的大竹箭,本想随手丢弃地下,犹豫片歇觉得不妥,无奈何,只好老起面皮,走上前将箭递还雍捐,然后,搀着曹北郭故意拉开大步离开,费铮跟在后头,临行前,犹不忘逐一拾回他的五根断指……”斜躺在铺设着厚软锦垫的藤杨上,君仍怜的气色依然萎顿疲惫,但是精神却好了许多;她默默望着独自个据案大嚼的雍狷,显出颇为有趣的神韵,好象雍捐的食欲,对她而言乃是一种新奇的感受。 姬秋风又从厨下端出一大盘热腾腾的红烧牛肉,一边往桌上放,一边殷勤招呼: “慢慢吃,雍大哥,后面还有好几道菜,我另熬了一锅又浓又稠的小米粥,等一会再端上来给你填胃压底……”咽下嘴里的白切鸡片,雍猖忙道: “够了够了,姬姑娘,快撑到喉咙眼啦,真个是酒醇菜香,人情情味更浓,我今天吃下这一顿,足可以顶他三日不饿!”姬秋风在围裙上揩擦着双手。 笑盈盈的道: “再添点酒吧?才一壶怎么能顶你的海量?这‘桃花红’酒可是多年窖藏的陈酿,酒性温厚甘醇,包管多渴几杯也不上头……”挟了一大块红烧牛肉进口,雍狷咀嚼着,忍不住“呢”“昭”连声赞许: “好,好,这牛肉炖得恰到好处,腴嫩不烂,香滑适口,还带着那么点咬劲,味道更是妙极了,姬姑娘,难得你竞有这么一手好厨艺……酒不用续了,晌午酒原就该少喝几盅,剩下大半天辰光正合办事……”姬秋风不解的道: “还有什么事要办?雍大哥,你昨晚通宵未眠,今天又折腾了─个早上,且喝足酒,倒头大困一觉才是正经,等养足了精神再去办事也不迟呀。”摆摆手,雍狷笑道: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姬姑娘,我待会还要赶路,经过这两番波折,照我预定的行程业已眈搁上整日,非要兼程撵上不行!”不方便询问雍狷为什么如此急着赶路,姬秋风只有关注的道: “人的身子可不是铜浇铁铸,雍大哥,你这么不眠不休法。吃得消么?”雍狷浓眉扬起,意气昂昂的道: “你放心,姬姑娘,我别的长处没有,就这副身子骨还挺硬朗,休说─晚上不睡,便三天三夜骑在马背上,也包管连个哈欠不用打,你看我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么?正好相反,上山下海,水里火里,才是我这种皮粗肉厚的人适合生存的环境,日子越艰苦,我越过得带劲!”忍不住掩嘴笑了。 姬秋风道: “这岂不叫‘劳碌命’?”雍捐哈哈笑道: “大概就是这么个说法吧。”姬秋风道: “雍大哥请再宽坐些时,我去把那几道莱端─来─一─”雍狷忙道: “吃饱了,姬姑娘,我不是客气,委实吃饱了,这样吧,菜不用再上,倒是你熬的小米粥,劳驾赏赐一碗就成。”姬秋风答应着进入厨下,雍狷抚肚打了个饱隔,目光移动,正好和藤榻上的君仍怜眼神相触,他不禁有些尴尬的放下筷子。 咧着嘴道:“真是太叨扰了,君姑娘,这这一顿,约莫耗掉你们三日粮吧?”君仍怜的声音稍带暗哑,却十分柔馨: “你知道,你吃得越多,我越高兴,雍狷,一顿对你所给予我的又算得了什么?我们姐妹欠你实在太深……”乖乖,语气、态度,居然在这一夜之间完全不同了,昨天的君仍怜,不但冷若冰霜,尤其不可理喻,现下的君仍怜,则何其温润可亲、体贴达情!雍狷大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呢,不算什么,君姑娘,这实在不算什么,小事情嘛,你千万别挂在心里……”叹了口气,君仍怜低声道: “下午,你真的要走?”突的觉得脉搏加快,雍狷差─点就脱口说出“待两天也不要紧”的话来,他赶忙定了定神,不住点头:“是要走,我还有事等着办……”君仍怜轻抚鬓角,幽幽的道:“那么,我也不强留你了,雍猖,几时可打回头?”雍狷不由自主的道: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用不了太久,大概两个月的功夫就能打回转。”君仍怜目光下垂,弯而长的睫毛微微眨动: “你……还会来吧?”舔舔嘴唇,雍猖道: “当然,我会再来看你和姬姑娘,呢,我们到底也曾共过患难,同船相渡,都得有十年的缘份呢,不是么?”君仍怜的笑颜泛着苍白: “昨晚上,我对你很不礼貌,希望你能谅解,我不是有意的……”雍狷十分体贴的颔首道: “我明白,一个单身女人混生活很不容易,设若又在江湖上讨饭吃,日子就更难险了,你必须保护自己,或许有些不近人情的地方,正是你自我防御的壕堑之一,当时我是生气,事过之后想想,亦不能完全怪你。”君仍怜感激的道: “多谢你的包涵和曲容……”雍捐道: “其实,你的本质很善良,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单以你对姬姑娘的事所秉持的态度与立场来说,已可充分表现出你为人处世的慈悲的理念,挚真的胸怀,君姑娘,一个人的天性,是无法拿外貌完全掩饰的,尽管你的冷峻形象扮得相当成功。”君仍怜笑了:“老江湖不愧就是老江湖,雍猖,难怪他们称呼你为‘二大爷’。”雍狷拱拱手道: “见笑见笑,浪得虚名罢了。”这时,姬秋风已捧了一碗喷香滚烫的小米粥上来,双手端置在雍捐面前,笑容可掬的问: “雍大哥,你和我姐在聊些什么呀?看你们笑得怪有趣的。一。”撮唇吹拂着粥碗上弥散冒升的热气,雍狷先深深一嗅,才笑道: “真叫香……我跟令姐只是闲扯,她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转回来看望你们……”姬秋风惊喜的道: “你会再回来吧?雍大哥,你会吗?”瞧着这两个女人,雍狷用力点头: “一定,等我办完事,马上就来这里探视二位姑娘,在此期间,还盼二位姑娘善加保重,你们一个创伤未愈,一个有孕在身,旁边又缺少能以帮忙的人,日常起居,伯不越发辛苦了。”姬秋风坚强的道: “雍大哥不用为我姐妹担心,再苦再难的日子我们也经历过,我相信我们照顾得了自己,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会记住雍大哥的一片关怀……”雍狷有再出声,他表面上似是专注于啜饮那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实则思潮起伏,感概良多;一个家,不能缺少一个女主人,然而,又何尝少得了一个男主人?乾坤失调,家便不成其为家了。 屋里沉静下来,君仍怜在藤杨上轻合双眼,睫毛不时袁颤,也像是心事重重,情绪不宁;姬秋风看看君仍伶,又瞧瞧雍狷,忽然联想到他们手按手的那一幕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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