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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禅语心籁共天鸣(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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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少室山时,已是午牌时分了,遥望悠悠白云隐隐约约的红墙绿瓦,风清扬登即精神一振,加快步子拾阶而上。 不多时已然来到山门前,却见十几位身着鹅黄架装的高僧恭侯寺前,似是已预知他们的到来。 风清扬憎然,怎么也想不到少林寺会排下恁大的阵仗,为首之人正是少林寺方丈圆智大师,还有几位是罗汉堂、达摩堂、戒律院、藏经阁的首座,其余几位白须垂胸,宝相庄严,显是心掸堂长老无疑,他一惊之下,急趋上前,拜伏于地道:“弟子一介末学,焉敢当众位大师盛情。” 圆智扶起他道:“若论江湖地位,风公子却嫌不足,只是老衲等是代段大侠待客,你若回到尊师家中,尊师府上岂有不上下尽出相迎之理?况且以公子之才情, ,又何必看重这些俗 礼?” 风清扬道:“只是劳动各位大师,实不敢当。” 戒律堂首座圆音道:“公子又不是外人,何必如此客套。倒是贫僧为公子谋事未成,愧 对公子。” 风清扬知道他所说,乃是当日峨嵋净思、武当殷融阳与他联挟去慕容世家斡旋婚姻之事,其时他已萌死意,是以明知不要也未加阻拦,以免被人窥破心事,其后也一直没想过此事,经圆音一提,倒颇诧异何以始终没有回音?中过既知未成,于其中种种细节也便懒得问了,深深一揖道:“谢过大师。” 圆智道;“逢缘则生,缘尽则灭,事理如是,岂是人力所可强移的,师弟所言,过于着相了。” 圆音合十道:“谢师兄点拨。” 方生跑上来道:“师父,徒儿若非得风公子相救,险些见不到您了。”牵着圆智的衣袖,硬咽欲泣。 圆智失笑道:“也叫你见见世面。”转头对风清扬道:“公子,外面山风大了些,咱们入内谈。”对风清扬如何救下方生,浑不着意,更不称谢。 风清扬只觉这圆智大师换了个人似的,先前的圆智练达事务,锋芒毕露,令人凛然生畏。而今的圆智已十足是位得道高僧,浑身上下不带丝毫烟火气味,令人如照春风,俗念顿消。 谦让不获,只得与圆智并肩走进山门,却瞥见秋梦逡巡徘徊,登时想起少林寺禁绝女客人内的戒规,不由得停住脚步。 圆智回头看时,已然知晓,笑道:“秋姑娘,怎地不进来?” 秋梦道:“小女子岂敢坏了贵寺的千年清规?” 圆音笑道:“秋姑娘,这时想到我们寺规来了,忘了你十四岁那年,央恳风公子从山崖后爬到大雄宝殿的事了?” 风清扬脑中电光一闪,讶然失声道:“是你?” 秋梦面溢春花,大有得色道:“怎么样,终于想起来了吧。” 圆音奇道:“风公子,你装什么糊涂?那次你们两人差点把大雄宝殿踩塌,现下倒忘得一干二净了?” 圆智道:“师弟,不可对客人无礼。” 圆音笑道:“我和风公子、秋姑娘都是老友了,他们不会见怪的。秋姑娘,你还是进来的好,山崖陡峭,滑不溜手,可不是好耍的。” 秋梦被他说得满面飞红,羞不可抑,真欲钻进地里。 其他几位高僧也不禁莞尔,风清扬那次壮举使他们大失面子,虽不好发作,亦不免心存芥蒂,借此亦可消消恶气。 风清扬脑中急速运转,方始想通先前百思不得其解的这桩奇“缘”,只是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位婀娜的少女同那个疲弱病怏的黄毛丫头对上号,直感匪夷所思。 圆智看着二人情形,暗下叹了口气。 一行人穿过长长的殿庭、雨道,两旁尽是少林惜人, 列队欢迎风清扬益发不安,如背生芒刺,道:“大师,贵寺如此款待,不无太过吧?” 圆智笑道:“这倒并非单为公子而设,倒是满寺僧人皆欲一睹公子之风采,老衲不过是顺从众情罢了。” 风清扬心头一热,旋即又涌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悲凉,涩然苦笑道:“弟子放浪无行,恶名布于四海,不知贵寺大师们具何只眼,如此看重,倒叫我好生不解。” 圆智谈淡道:“出家人别无他能,修禅多年,虽修不到四大皆空,五蕴非实,于世上的是是非界限,恩怨纠葛却也看得淡了,公子大败日月神教十大神魔,声名已如日中天,四海之内,闻名而生钦仰之心欲一睹风范的何止敝寺僧人,不知公子何以妄自菲薄,自贬如斯。” 风清扬心神激荡,不意自己拼死回护秦小蛾之事后,武林同道仍如此看重自己,望着少林僧人们一双双渴慕、钦迟的目光,不由得双目湿润。 来到方丈室坐地,众高僧先行告退,各司其职去了,唯有圆音作陪。 风清扬按擦不住,问道:“大师,我师父的信呢?” 圆智微笑道:“段大侠向佛心久,不欲再有只字片纸留存尘世,特嘱老衲阅后即焚,老衲虽知公子到来,必欲索信观瞻,如接师颜,可段大侠之命又不可违,老衲思量再三,还是遵命焚毁了。” 风清扬好生失望,不知师父何以隐匿如是之深,竟尔连书信也不愿让自己看到,不由得心下悲苦,怔怔出神。 圆智笑道:“公子也不必恁的失望,段大侠于信中言道:‘遁隐世外多年,世俗之念早绝,唯不能抿舔犊之情,有愧先贤’,对公子钟爱挂牵之情充溢字里行间,即便老衲看了,也不禁有感于中。” 风清扬再也撑持不住,清泪潜然。 圆智续道:“段大侠还于信中言道,本欲与你相聚几日,机缘却未成熟,是以托老衲代他接你到寺中小住几日,以解愁怀。” 风清扬昂首道;“不知师父在信中可否提到弟子近日的胡作非为?” 圆智诧异道:“这倒未曾,段大侠只是说,他高蹈远引,决意隔绝红尘,不便携你同去,留下你孤零零一人,甚感过意不去,得知你近日来心绪不佳,颇为忧虑,是以特命老衲接公子入寺散心,老衲前几日才启关,倒不知公子又闯下了什么祸?是拆了武当的紫霄 宫殿或是放火烧毁峨嵋金项?” 风清扬知他有意调低,搔搔头皮倒是说不出来了,只以为这些事天下皆知,孰料对方来个假作糊涂,登时大是尴尬。 圆音在旁笑道:“还不是为了桑姑娘那档子事。” 圆智“啊”了一声,似乎对此事确是不甚了解,沉思须臾道;“天下皆曰可杀,我独怜其才。公子这么做没错啊,设若桑姑娘一念向佛,投到敝寺来,便是整个武林的人登门索人,敝寺也唯有周旋到底,宁愿寺毁人亡也绝不会交出 人去。” 风清扬骇异莫名,万万想不到这老和尚会讲出这等话来,中也细细品味着“天下皆曰可杀,我独怜其才”这句话,直觉字宇打入自己心坎里去了,真如醒酗灌顶,心境豁然开朗,说不出的轻爽适意,只是这句话若用在他身上,须把“才”字改作“情”字方始恰当。 圆音赞道,“师兄闭关三月,禅修功夫又精进许多,我等望尘莫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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