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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赫然一剑群魔走(3)


  风清扬顷刻间攻出几十剑,身形展动挪移,如影似幻,已将剑术和步法提至极境。但这五人无一不是一流高手,尤其贺子路一对判官笔得自名家真传,若非风清扬手中倚天剑太过锋锐,诸多挡、格、砸、崩之类对付寻常兵刃的妙着俱弃不能用,风清扬便独自与他过招也得二百回合左右方能定胜负。

  五人均觉太不公平,对方宝剑上占的便宜太大,可自己一方是五人联手,任谁公证,都要断定他们一方占尽便宜,殊不知虽名为五人联手,可地方窄厌,每次能递上报的仅有三人,可风清扬剑出如电,飘闪如飞,五人几乎同时遭到攻击,欲撤不能,稍有疏虞便有利剑穿身之祸。五人圈子逐渐被风清扬剑光笼罩,愈缩愈小,大有闭塞之弊,出手间反要防着别伤着自己人,招数上的威力又减了三成,个个心中连珠价叫苦不迭。

  厅中群豪逃过大劫,暗自庆幸之余,又目睹这番大战,直看得目眩神迷,娇舌不下。起初尚担忧风清扬孤木难支,而自己等不免复人虎口,无不手心里捏把汗。待看了几十招,风清扬剑光如丝如幕,将五人纠缠罩住,竟以一己之力围住五人,如狼驱羊般,都不禁心痴神醉,手舞足蹈,不知身处何地。此际方知什么叫作武功,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庄稼把式,着实不堪一提,若遇到风清扬这样的高手,哪能挡住一招,又不禁万念惧灰,往日争强斗狠,扬威立万儿的雄心尽皆抛到爪畦国去了。

  慕容雪悄立一旁,更是芳心提到嗓子眼里,一双妙目瞬也不瞬地盯着战局。她本欲上前助战,但六人穿梭往来,刀光剑气激得尘土飞扬,一丈之内无人能站稳,逼论加入战局,心中喜怒优惧也无丝毫,全副心神都盯在那把紫光闪烁,盘旋如龙的倚天剑上。

  风清扬枪攻近百招后,心地一片空明,随手挥洒,独孤九剑的诸般奥妙法门,细微变化便在手上展现出来,越战越是心乎气和,反无初战时的怒气填鹰了。渐渐地几乎忘记了这几人是残忍凶暴之徒,全心沉浸入剑道中,许多从未想过,从未见过的精妙招灵敏泉涌而出,似乎不是自己使剑,倒是剑在自行飞舞,自己不过随顺其势而已。

  这恰如王蒙之书《兰亭序》,或是张旭酒醉狂草一般,又如大画家、大诗人摹得灵感,随笔挥洒,不求其工而自工,不求其妙而自妙,巧夺造化,成为希世珍宝。

  殊不知独孤九剑玄奥猜微之处正在于斯,独孤九剑有“破剑式”、“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乃至“破气式”,那是融天下各门各派武学于一体,尽数破解之,而自身亦是以天下最高武学为基底。不立一法而破万法,是以虽云独孤九剑,实无剑招。全凭施剑者悟性奇高,临机而断,从无生有。衍化出万千变化,克制敌招,灵殊在握、纵横自在,阉不如意。所生剑招亦如羚羊挂角,香象渡河,无迹可寻。

  是以这套剑术虽妙绝无伦,却罕有人知,历代精于此术的更寥若晨星,只因这套剑术择传人要严,若非察赋奇佳,天资特异的人不传。其他各派剑术俱有招有式,即便根器迟钝,亦可循规蹈矩,渐修而习,纵不能尽得神髓,期以二三十年苦功,也能得其皮毛,所谓“画鸡不成尚类篱”也。设若习此独孤九剑,不能将诸般诀窍融会贯通,心领神明,岂但赐笑方家;适足以取祸丧生,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风清扬东一剑,西一剑,浑无章法可寻,噬噬剑声中,一片微紫的剑气将贺子路五人裹住。

  贺子路五人懊丧欲死,原本以为他这般急风骤雨地抢攻,支持不了太多时刻,内力自然不敷,只消他内力衰减,剑招一慢,便不能同时兼攻五人,那时五人联手反击,纵然他宝刃锋锐,亦不能将阂身上下遮护得滴水不漏。

  孰料风清扬剑招愈发愈快,剑上噬噬破空声愈形尖锐,剑身隐约透出寸许蓝色剑气,显是内力逼发之故,堪堪打至二百招,内力非但不见衰弱,反似陡然间增长了十年功力。剑招更是愈出愈奇,幻妙无方。如长江大河,滔滔滚滚,永无止歇。贺子路五人被打得左支右细,险象选生,苦不堪言。起始尚是五人围着风清扬,虽被他攻得招架不迭,无力还击,勉强还是个合围阵式,到得此时,不知不觉间,竞尔被风清扬一柄剑圈到一处,反是风清扬一人合围五人了。若非声言此乃生死之搏,五人早就弃械认输,势逼此处,说不得惟有苦苦撑持下去。

  要知独孤九剑实乃集天下剑术之大成,博大精深,妙合天机,饶是风清扬悟性绝高,先前又得段子羽这等明师阐释指导,也不能尽悟其玄巧妙谤,充其量不过略得其仿佛。行走江湖时又罕遇强敌,单以九阴真经之内功和几成的独孤九剑倒也所向披靡。今日所遇乃日月神教中一等一的高手,起始仗着九阴真经轻功身法之迅捷无铸,攻得五人招架之不逞,战到后来却渐渐领悟独孤九剑的秘奥,每战一刻,便多一层领悟,手上便多几般妙用,这五名好手竞尔成了给他喂招的帮手,将他蕴藏体内的九阴神功亦激发出来,剑招的威力益发凌厉无情。

  忽听“呜呜呜”几声连响,贺子路五人兵刃一齐落地。原来风清扬使得性起,剑尖连点,五人十只手腕同时中剑,兵刃脱手。

  群豪震雷价赐声采,风清扬刹那间殊为茫然,犹心驰神往在刚刚领悟到的剑术中,贺子路便在他长剑一停顿间,倏然一掌,将面前一人打向风清扬,风清扬随手一剑,将那人斩为两截,这时方醒悟过来。

  贺子路既工心计,心肠亦狠到极处,他知道自己轻功远逊于风清扬,若是纵身而逃,顷刻之间便会被追上。

  竞不惜自残手下,将四人砰砰砰击向风清扬,希冀能阻他片刻。

  这四人哪虞有此肘腋之变,一个个身不由主,向风清扬扑来,风清扬手起剑落,又削落三颗首级。便这么阻得一阻,贺子路几个起落蹿出府门,众武士睹此惊变,均手摇心颤,见旗主落荒而走,也争先恐后作鸟兽散了。

  待得风清扬展动身形,追出高墙,贺子路早已逃得杏无踪影了。那些武士逃得虽慢,风清扬却不屑于诛杀他们,任他们逃命去了。

  风清扬恨恨不已,虽手刃了六人,却令元凶逃逸,中心不能不有撼意,转身回至厅中。

  群豪纷纷上来施礼,说不尽的感激之悟。风清扬一一还礼,随口敷衍几句,来到柳孟尝身边,见他仍泥望木雕殷僵立着,细察其脉息,已知端的,轻轻一掌拍在他头顶上,送他魂归幽幽了,心中酸痛,不禁落下泪来,再看到檀木匣中两颗人头,愈发克制不住,跪在地上拜了几拜,失声痛哭。

  群豪见他如此,亦纷纷跪倒磕头,登时哭声惊天动地,一个喜宴大厅变成了灵堂,这些豪莽之士多是杀人不眨眼之徒,此等事已是司空见惯,本不足奇,更不能令他们痛心疾首。但风清扬既然如此,若不照样一作,岂非不够意思,那哭不出来的便拼命想着自己的伤心事,想不出的便掐捏自己的麻筋酸穴,百计皆出,个个涕泪谤陀,直可以飘柞了。柳氏父子三人泉下有知,亦当嘉此殊荣了。

  慕容雪眼中便只有风清扬一人,见风清扬哭的泪人一般。也不免酸心泪落,却不随波逐流,效而尤之。走到风清扬面前劝慰道,“好了九弟,你也为他们复了仇了,该当令他们人士为安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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