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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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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生、铁笛子为首诸侠,负担着全村安危的重任,表面与众同乐,心情均颇紧张。新桃源本是昔年黑衣女侠晏瑰和女侠秦淑华、赫连二妮等开辟出来,人数较少。虽无此时完备,当初率领所救贫苦土人耕种时,正当正邪双方在大雪山银光顶斗寒比剑之时(事详《大侠狄龙子》),异派仇敌甚多,女侠秦淑华武功尚未练成,所救灾民老弱妇女甚多。银光顶斗寒大会过去之后,正派剑侠虽然大获全胜,功力较浅,不耐大雪山风雪酷寒,或是狡猾知机,未随苗、邬二凶孽前往赴会的尚非少数。晏瑰所开垦的山中荒地西南各省到处都有,不止间中一带,常时又要分往各地查看,并在外面扶危济困,把那多灾多难的苦人引往山中开荒自给,其势不能常在当地停留。 这类山野之区常有虎狼蛇虫侵害,因此每开垦一片土地必要选拔一些年轻力壮的勇士教以武艺,并经众人选出村首,乘着农隙操演武艺,一面打猎爬山,熬练体力本领,本就参用兵法部勒。诸侠接手之后所救的人越多,所开荒地越广,生活越发丰富,因防外敌和山外土豪恶霸、贪官污吏之类觊觎侵占,平日戒备更较以前严密。只管多年以来并无事故发生,在安不忘危之下,轮值守望的壮士照样一本正经,随时都在细心戒备。每隔一个时辰不问有无事发生,由两处山口外起直达村中发号施令之地均有消息传递,分刻不差,从未丝毫松懈。妙在各地防守的人表面上都有事做,有的砍柴,编织各种用具,有的正在耕种挑水和做别的杂事,大都因势利用,并作掩饰,极少虚耗人力,外人眼里一点看他不出,实则暗中全有关连,宛如整个人体,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动静转眼传遍全村,端的巧妙机密,神速已极。 当铁笛子、南曼、文婴三人未回前一月,听说仇敌快要来犯的信息,业比平日加了警惕,山内外消息传递也由一个时辰一次改为两次,临时飞报和暗中巡查守望的人尚不在内,当日警报又是这些年来第一次遇到的事,因此全村男女老少俱在暗中告了奋勇。不过村人训练有素,应变沉着,又都信仰为首诸侠,一切职务均经派定,各有专责,所用兵刃暗器多半带在身旁,一些长大的兵器另有隐藏之处,手到取来,另外一些特制的火器更各有指定往取之地,丝毫不乱。一声令下,当时便可出动,全村上万的人变成一体,连十来岁的幼童均有用处,无一闲人。方才奉到命令,已早准备停当,所以人们仍是那样欢天喜地,见不到一点慌乱神情。 这等盛举依了全村公意早要举行,因是为首七侠先因山东发生水灾,同往救济,并向村众劝告,将那准备庆功盛会所用财物和连年公积准备防荒的银米捐出多半,运往山东,作为初放赈时的根基。当年春天山中忽然发现大量贵重药材和一些值钱的山产,运往山外贩卖,均得善价,加上连年丰收,人无旷时,地无弃利,村人生活越来越富,想起为首诸侠劳苦功高,为众人出力最多,平日只有多受劳苦,在山之时还和众人一样,劳逸苦乐相当,日子过得颇好,一旦有事出山便要多受艰困辛苦,还有危险。为了当初开发西山谷时曾有事完庆功之言,均想为诸侠开一庆功大会,无奈最有功劳的铁笛子夫妇,救灾未归,众人每日都在盼望,准备铁笛子夫妇年底回来,由除夕开始庆祝,欢乐上几天,直到正月十五为止,以酬多年辛劳。 不料二人提前回山,又来了许多远客,都是村人见过多次的男女英侠和为首七侠的同道至交,越发高起兴来,仗着应用诸物早就准备停当,当时便可布置,毫不费事。因恐诸侠谦退,不愿多出糜费,偷偷集众公议,连夜办好,再往通知。诸侠深知人心兴奋,劝止不住。这类盛举本是难得,何况所有花灯烟火均是全体村人利用山中现成物料乘着农隙制造,只有一些山中难得见到的美酒佳肴是由山外运来,也是各用山产交易而得,所费并不甚多,又是农隙副业所得,就此使得大家在年前多快乐两三天,安慰这些年来的辛劳,使知由辛勤劳作中得到应有报酬的意义,增加全村人们的情感,也是佳事,于是不再劝阻。 村民借试灯为由,把准备多时的花灯除留下新年用的一半而外尽量布置起来。山中也暖,梅花早开,加上西山谷中建有几处暖房山洞,所种瓜菜花卉又多,这班天真纯朴的村人想起以前所受苦难和现在未来所享受的安乐,无一个不是中心感慰,满腔热诚无可发泄,早在秋末冬初便钩心斗角,各运巧思,做出许多新奇好看的花灯和各种食用之物。所有灯彩虽然都是山中出产之物,没有富豪之家那样满堂金玉,锦绣辉煌,所穿新衣也都布和兽皮所制,朴素无华,但是许多灯彩都是新鲜花草结成,地利无尽,人的巧思也是无穷,各种瓜果、竹丝、麦芽、稻穗制成的花灯更多得不计其数,一切景物均与山中田地出产的实景实物相连,别具一种高雅清丽整洁之姿,内中含有一种活泼泼的生命之力,反比富贵人家金玉锦绣堆成的好看得多,也更清丽整洁,满眼都是鲜明而又充满热力之景,一雅一俗相去天渊。一时酒绿灯红,笑语春生,满眼芳菲,香光浮动,头上又是云净天空,晴光如画,灯月交辉,更显鲜妍,哪一点像是有什变故发生神情。 内中为首诸侠宾主二三十人见此盛况,知道全体村人对他们信仰过深,所以丝毫不见惊慌之容,越发加了警惕,几次借故分人去往各地查看,并各分班休息,免得通宵欢会,精力不够,一旦发生变故难于应付。谁知每次由山口外传来的都是平安无事的信息,曾空儿、尚勤已早被人替回,先发现怪人的山洞也经派人前往仔细搜索窥探,并无异状,只发现两枝长达二尺的鸟羽。去的人中为首的正是童忙子,曾受铁笛子指教,连手都未沾,只看了两眼,仍放原处,不去动它,各自走回。崖后那面在万里晴辉之下也是始终静荡荡的,什么影迹俱无。因药夫子曾嘱林玉虬日内不必再往崖后探看,不便违背,估计森林中的来敌已被除去,苦沙弥师徒三人未再出现,先那一人一鸟也似离去已久,山口内外全是安静如常,毫无警兆发生。 欢娱苦短,时光易过,一晃便是天明。诸侠不愿多睡,重又按照预计,装着本山樵采出猎的村人,分成两路,往外搜索了多半日。除崖后森林一带未去以外,连东山峰崖后怪鸟盘桓之所也都绕往查探,哪有丝毫影迹。当日夜里仍是平安过去。铁笛子格外谨细,断定那不知来历的一人一鸟许多可疑,这等故现形迹,并还留下两根鸟羽,必有用意。黑雕奉命他出,要到年底才回,难于搜寻他的踪迹。此人既在后洞左近出现,决不会就此走去。尤其所养怪鸟似比黑雕更大,照它那样随意飞翔,近山一带的土人想必有人看到,意欲前往查访。徐立劝说:“苦沙弥既有见怪不怪之言,最好听其自然,不去睬他。” 铁笛子心终放他不下,这次连南曼也都同去,非但江边山脚一带,连靠近本山的四外居民全都访问个遍,那大一只怪鸟,竟无一人见到。 最后问到那日回来与苦沙弥相遇的望江亭遇到一个相识的土人,说怪人怪鸟虽未见到,但在十多日前由外回转,无意中听人说起,遇到一个长人,装束奇怪,自称茅山来的道士,手中拿着一柄铁拂尘,由肩带腰挂着一串小铁葫芦,只有拳头大小。那道人生得又瘦又长,一张马面,浓眉大目,披散着一头乱发,加上满脸胡须,比人高出一个多头,形貌十分丑怪。所穿道袍短只及膝,但非黑色等语。 铁笛子夫妇终年在外除暴安良,扶危济困,近山居民虽不知他来历姓名,却是敬爱已极。二人每次出外,另有一副形貌装束。只一换上,所到之处人都认得,当作亲人看待,知无不言。二人见问不出所以然来,便将道人形貌装束记下,一面托人留意,如再发现道人可往向四嫂酒铺送信,千万不要使他看出。说完便往回赶。回到新桃源一问,仍无事故发生,怪人所伏山洞平日极少有人通行往来,自从发现怪人之后,两面洞口左右均有专人窥探,一面留意空中是否再有怪鸟飞翔,接连好几天过去,什么影迹均未发现。 诸侠忍耐不住,次日一早又由铁笛子、南曼、童忙子、任彩鸾男女四侠借请宴为名,去往苦沙弥所居后崖洞中窥探。到后一看,上下几条入口均已填塞,无法入内,也未留下痕迹,知已离去。初意铁笛子发现生梨下坠和空中振羽之声许多可疑,看苦沙弥神气,定知那人来历,只不肯说,先疑也是那一人一鸟所为,细一推算时刻,非但有些不符,再说那鸟大得出奇,铁笛子听到振羽之声时相隔并不甚高,至多是在崖顶,彼时曾经仰望,无论飞往那面,就说头上松荫遮住,也只挡得两丈方圆,断无不见之理。况那声音就是一只飞鸟也决不大,仔细一想,又觉不似,苦沙弥对林中来敌甚是轻视,对于此人却是面带惊奇之容,也未说明是敌是友,自来祸害往往伏于无形,照这一个多月以来所见所闻,敌人业已准备发难,并有提前来犯的消息。 铁笛子等三人刚一到家,便连发现两件怪事,偏是转眼就完,由此安静下来,越是这样,越是暴风雨将来的预兆。苦沙弥虽有年内无事之言,主客异势,明暗不同,到底可虑。苦沙弥师徒分明已走,森林那面好几年不曾去过,日前来贼又被他三人打败,不知有无留下痕迹,欲往查看,互一商计,同往森林赶去。刚越过林前山沟,快到森林边上,忽听来路身旁有人低喝:“你们平安过年多好,偏要多事。再如不听良言,我不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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