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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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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无双哈哈笑道:“你们怕我这双铁掌想比兵器么?这个容易,不过是动手的人都难免于残废呢。” 白常立时乘机抢在姚德兴的前面,把手一拱,笑说:“朋友,不要这样猖狂,再不亮出兵刃,多说废话,我们便占先了。” 影无双原是双手叉腰而立,闻言方要回答,瞥见白常未句话未及说完,忽然往旁一闪,身法快极,心中一动,料知老贼故意挡在姚贼的右侧,好让他取那暗器,身随念动,立时拔地而起,一纵两三丈高远,起向空中,同时暗藏腰问身后的兵器就势取出。 果然姚贼借着白贼往身前一挡一闪之势,扬手一把飞蝗沙暴雨一般迎面打到。这类暗器最是凶毒,老贼久已不曾出手,看去比绿豆还小,通体均是锋菱锐角,并经毒药炼过,锋利无比。老贼内外功都是好手,又练就独门铁沙掌,那条左臂尤为厉害,休看暗器不大,发将出来宛如一蓬寒星暴雨,多么坚厚的东西也能穿透,打中五官要害更难活命。为报天山鹰昔年之仇,洗手以后又苦练了十多年,端的比什么东西都厉害。双方初对面时,老贼业已看出敌人本领甚高,成功与否完全仗此一击,没想到敌人身法这快,头一下就打空,只脚上扫上两点,平日两三层牛皮均可穿透的利器竟会反击回来,不禁大惊。虽然下余诸贼各有各的拿手,佟金海更是厉害,照此情势到底讨厌,由不得心已虚了一半。一时情急,一面握紧手中刀,左手又想再取飞蝗沙,待乘敌人下落之势朝上打去。 就这转眼之间,忽听佟金海怒吼之声由远而近,还未看出人在哪里,目光到处,瞥见一条黑影飞驰而来,相隔两丈,迎面就是三四道两寸长的寒光朝为首诸贼打到。姚贼见那来人又是一个影无双,非但装束相同,身材高矮也都一样,情知厉害,忙即闪避,耳听飕飕之声,随同敌人来势,那两寸来长的寒光已连珠打到,势子又猛又急,内中一枝竟由耳旁擦过,稍差一点便被打中,心里一慌,不顾再伤敌人。那人也自迎面扑到,旁一同党已被暗器打中。就这略一闪避之间,耳听一声怒吼,又有一人倒地。空中敌人也自飞落,和老贼的爱妾七煞娘子伍灵珠斗在一起。白常刚将暗器避过,回身迎敌。 原来先那一个影无双正是前集《铁笛子》所说小名旺子的孤儿祖小侠,和同门师妹天山鹰的爱徒女侠南曼,去年起两次灾荒便这男女双侠同了另外五个师兄弟姊妹所救。小侠祖旺外号又叫小铁笛子,出道最早,本领最高,人更机智绝伦,无形中做了众同门的首领。第二次虫灾一完,业已因事分散,惟独铁笛子祖旺(以下简称铁笛子)心思细密,当救灾时觉着时机未至,权衡利害,深知朝中君臣专说谎话,只以小恩小惠收买人心,遇到这样大的灾荒,休说不舍放出大量银米使渡难关,就是一时高兴,或因他一家一姓的本身利害发出赈粮,经过贪官污吏层层剥削,和公文往返上下耽搁,灾民纵不饿死,也必逃亡流离,得不到实惠,就有一点发到手内,至多保个三数日的活命,吃光拉倒,仍难免于饥寒之苦。 似这样一面敷衍故事,一面心存依赖,决不济事;须由根本上着想,使能以自力求生才行,单放赈粮并无用处。自家弟兄共只七人,平日济困扶危,所结交到的穷苦人民为数虽不算少,但这些人只能出力,不能出钱,所需这多银米均须取其所有,济其所无,似此大量劫富济穷如被官府知道,已是犯了他的大恶,再要误会到收买人心上去,这班满族家奴定必认为大逆不道,阴谋造反,非但阻碍横生,还要连累许多穷人。他们为了保全一姓私荣,以为升官发财地步,甚而发动官军,把这全省灾民杀光,流血千里,均非所计。 凭自家的本领官军固然擒捉不到,一旦激发大变,这班拖儿带女,饥寒交迫,手无寸铁,暂时还来不及号召团结的灾民如何能与大群虎狼为敌?并且满人正当势盛之时,山东和河南的边境受到灾荒,别的地方年景尚好,事前如无通盘筹算,人心未固,非败不可。史书上许多次民变遭到惨败便是前车之鉴。事关重大,皇帝老儿虽然早晚推翻,将来终要做到官由民选,政顺民心,从此天下太平的极盛之世,眼前却还不到时候,必须越谨慎越好,为此把许多州县的富户差不多全照顾到。 凡是著名的土豪恶霸无不迫令捐输,因有巧妙计算,灵活运用,帮助感化的人越来越多,同心合为,明暗夹攻,将两次大灾荒居然战胜,并还无人敢于告发,但是省会所在的州县为恐牵动全局,始终不曾惊动,而省城左近有钱人家最多,最有名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又有好些在此聚居,便宜这班恶人本就心中不平,又有一点善后之事未了,恐留后患,便在济南附近耽搁下来。 这时业已常向那些坐享现成福的富贵人家走动,并还感化了几个明白事理、真心悔悟的富翁,跟着便看出虫灾以后人民衣食越来越难,于是旧调重弹,重又做起大量取富济穷的勾当。主持全局的虽只兄妹两人,五个得力帮手业已因事他去,仗着两次救灾,随时物色由穷苦人中结交到许多有用的人才,再加上长期扶危济困之力,到处都是帮手,又有一双天山黑雕相助,穷苦百姓十九当他亲人看待,随时随地均可为他掩护出力,愚弄对头。本领既高,又得人心,所以无往不利,从来不曾败过(小铁笛子祖旺承袭老铁笛子齐全佳名,以及几次从师成名经过,紧张惊险情节,下文再作补叙)。 当日原因半年来的苦心犯险,日常与有财势的恶徒凶人搏斗,在大群人民暗助之下业已成功,而这班人也均免于饥寒。本来准备要走,前数日又接到由间中传来的急信,说是山中发生急事,明年新春许多强仇大敌都要寻到同门七友聚众开荒的新桃源,要双侠年内必须赶回,才可商量应付。铁、南二人细一商计,敌人明春才到,此时未交腊八,便来急信催归,事情必关重大。同时想起师父天山鹰所说那三个凶人必与有关,否则山中弟兄决不会这样着急。总算事已办完,只是民间谣言太多,万一自己走后,好人用以惑乱人心,岂不又留一个后患,决计乘着赵三元订约之便,当众叫破,就便考察马翠凤是否真个悔祸。 铁笛子人最机智,早就觉着对方话说太甜,许多不近人情,那么工于心计的人无端失去那多金银,就算把柄落于人手,并能痛悔前非,多年积蓄的不义之财失去多半,事情还不算完,连那碗公门饭也要打掉,竟会如此心悦诚服,毫无一丝痛惜之意,断无此理。几次警告南曼,令其留意。尤其头夜刚将她制服,第二日便有贼党上门生事,而帮她的这班贼党又都是洗手多年、隐伏城关内外无人得知的能手,几个为首的老贼连自己那多耳目均未听说,实在可疑。可是连日暗中观察,无论人前人后口气一样,连毕贵也被感化过来,心虽奇怪,查不出她真实破绽。南曼只管动作机智,本领高强,人却天真,经过对方两次哭诉,非但原谅她以前罪恶,反倒生出同情,代为解释,力言无他,那一夜毕家闹贼实是凑巧,如是阴谋,我们到处伏得有人,这几天又常在暗中监视,并未见她暗中约人,休说无此大胆,时候也来不及。铁笛子知她好强,自信大深,未与明争,暗中却在留意,静以观变,不令出手。 谁知南曼见翠凤假装的仇敌那面势力越来越强,连师父昔年的对头佟金海都引了出来,第一夜虽然擒到三贼,以后双方接连两次恶斗,始而还能旗鼓相当,末了订约,还未动手,强弱已分。心想,一个真心归正的人不应袖手旁观看她惨败,竟背了铁笛子和翠凤相见,意欲抢先下手,但将强敌除去,就便也可考察她的真假。南曼虽太自信,人却聪明,口气虽硬,暗早仍是留神戒备,并未疏忽。翠凤又是作贼心虚,没想到对头期前突然出现,明知事情还差一天,为防败露,只得将计就计,暗令毕贵赶紧送信约人,自陪南曼同往千佛山。铁笛子先没想到她会不谋而行,总算南曼上来留了点心,铁笛子警觉又快,临时又想起一个计策,自己赶救南曼,一面设法将毕贵困住,把另一起贼党全数引往柳泉居,索性一齐打发。 走到路上,心正发急,忽遇见一个不相识的少年,拿着自己最机密的信符为证,说由间中新来,南曼业已转败为胜,只贼淫妇马翠凤不知去向,请先往柳泉居相待,并在暗中布置,事完即回。铁笛子知那信符虽是一块小竹牌,乃众同门贴身紧藏之物,一经发动,无论何人均须照那来人所说行事,机密重要已极,即便外人得去,不知用法和那按照月令和时日单双所说隐语也无用处,仇敌拿去,答得稍微不对,反使对方转觉,惹出杀身之祸。来人年纪又轻,除非真个事关重要,经山中弟兄再三商计,对方又是一个最可靠的自己人,决不会这样对答如流。虽是初次相见,心疑来人十九是本门诸位师长新派出来的得意门人,再不便是形貌业已变易,认不出来。 为了机密,只要查明来历,真实姓名,本可不说,何况对方有许多话不曾说完,约定当日黄昏再见,辞色匆匆,似有急事光景,于是约好时地便各分手。见天已明,连千佛山也未去,事前知道佟金海昨夜往寻一个新来的同党,南曼便是窥他的踪迹中途离开。照先遇那人口气,南曼既获全胜,佟金海想也败在她手内,心自放定。后由柳泉居赶到大王坟,南曼早已在彼等候,得到黑雕暗示,迎将上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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