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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一回 急难脱身英云双遇险 玄机制敌土木两无功(3)


  燕儿遁光较快,追不一会,果见前面远远有暗赤光华闪动,算计可以追上,益发加紧飞驶,一味朝前猛追。满拟妖妇自来孤身独处,两次相逢,俱无党羽在侧,法力飞遁均不如己,早晚必可追上,为世除害。不料遁光太快,穷追已远,前面便是幻波池。妖妇与艳尸玉娘子崔盈本不相识,也是事有凑巧。妖妇自从上次旧巢穴中漏网,因看了仇人是峨眉门下,飞剑厉害,自知不敌,只得暂时息了报仇之想。另外觅了一个巢穴,用妖法建上楼阁,依然摄取壮男取补淫乐。行踪原极隐秘,偏是所居荒山恰当由川东去往依还岭的途间,空中时有妖人来往。那次妖妇出山,身才飞起,便遇见由幻波池被拒退出的一个相识妖人,见面互询别况。那妖人不知池中妖尸看他不上,还以为是圣姑遗偈不许男子入内,因而见拒,无意中告知妖妇,谈了一阵,便即别去。

  如今妖妇落荒逃走,见仇敌追赶甚急,眼看追上,忽然想起:“前面正是幻波池,崔盈与己虽不相识,同道人物,又当脱难之际,身是女子,不犯圣姑之禁,望门投止,必蒙延揽。即或洞门有仙法禁闭,未到开时,那地方深藏地底,上有灵泉神树掩蔽,外观不易看出,仇人必当穿地逃走。并且照前遇妖人所说,崔盈虽不能出,已能运用法力,多少可以得她之助。”

  想到这里,幻波池已在前面。妖妇以前曾经路过好几次,又得妖道日前指点,这时急不暇择,径直由密叶之中穿波而下。燕儿本觑准妖妇遁光急追,这一往下飞泻,看得更真。妖妇初次入池,下时慌张,瞥见树叶如刀,根根直立,又密又长,百忙中不暇行法开池将树枝揭起,穿入之处恰又在池的中心,灵泉环射成漩,往下急堕之处,势再一猛,池面头一层的树枝首被妖光扫折了一片,咔喳连声过处,现出一个丈许方圆的大洞,灵泉水光立即上映。因是不知底细,除当中水柱外,仅有灵泉射出的一层水幕,四面尽是空处。死星照命,一见有水,认定无差,没有避开正面,仍照直由水柱中心冲射下去。

  水被激起,高出池面,冒了一冒,再行下落。上面燕儿和妖妇几乎首尾相衔,百忙中先也以为妖妇想要穿地逃走,心中虽恐徒劳,追势并未少缓,反而更急。这一瞥见断枝丛中现出池面,因也初到,不知当地便是幻波池,只认作是长满水草的荒池,误疑妖妇想借水遁逃去,或是潜伏池中隐避一时。自己最近正精习水遁之术,正好一试,更不寻思,也往水中穿去。一心防备妖妇遁脱,正待运用水遁相机追索,偏巧入水稍侧,正是中心水柱边上。等到看出水幕下面空处,猛然想起当地形势与前在峨眉仙府李英琼所说的幻波池相同,遁光神速,又回落到下面。

  此时洞中妖尸王娘子崔盈因近日功候完满,只待时至脱身,想起圣姑玉牒连日又有几行不利的字迹顶示先机,中有两句,大意是说上面神树灵迹如有残毁,便是伏诛期近。因此心中害怕,戒备愈严,除原在洞中诸妖党外,再来的妖人十九以闭门羹对待。对那党羽众多后有靠山的,多借口圣姑遗偈不许男子涉足,洞门禁闭无法出入,脱困时至再当奉请,暂时难于延揽等,婉言拒绝。来人如再不知进退,强欲破关而入,也不强劝,只暗中运用原设禁制,使其知难而退。对于无什法力来历而又冒失妄想的寻常左道之士,便下手杀死,将生魂摄去祭炼妖法。用意是想借退去的人向外传说,真个脱困尚须三二年,以免呼朋引类,来往人多,生出枝节,于己不利;或将正教中仇人引了前来,难于应付。自从圣姑玉牒末次预言示警字迹出现,近两月来俱是如此作法,妖妇如何得知?这一误将遮盖池面的神树折断大片,更是犯忌。

  妖尸同了两个心腹,近来日常不断在前洞门内运用妖法回光返照,观察上面动静。这时正在计算圣姑预示所说,祸起之日将至,忽听池上枝叶断折及水响之声,紧跟着一道暗赤光华由中心水柱之中飞泻下来,大片残枝断叶也随着水云乱转,漩入水柱,飞舞而下。仰视上面水层,已映天光,现出一个大洞,不禁又急又怒。

  妖尸何等心毒手狠,也没等来人现身立定,一手指处,洞门开放,另一手便催动门口所设金水之禁,五行反应立生妙用。妖妇死得真冤枉,双足还未沾地,下降之势又是忒急,刚看出水柱之外环立五座洞门,尽多空处,欲遁出水外望门投止,叩关求见,猛觉身上一紧,那根水柱立变作一片金光裹向身上,才知不妙。因事出意外,想用法宝飞刀抵御,已是无及,连妖尸是什长相俱未看见,便已断送。总算妖尸要摄她生魂炼法,未用全力,只将其腰斩两段,没有被金水二遁绞成肉泥,形神俱灭罢了。

  事机绝快,妖尸刚把妖妇杀死,摄到生魂,又见一个道装少年驾着一道青光,由水柱外穿渡飞堕。认出是正教中人,心中一动,忽然变计,一面用妖法断了敌人退路,一面暗将禁法倒转,诱敌入网。燕儿刚发现妖妇被人腰斩,尸横地上,忽见身侧洞门开处,站定一个绝色道姑,正在扬手掐诀比划。燕儿知已误入幻波池,不是善地。此时如若知机回首往上强行冲出,去寻英琼等人计议,妖尸罗网未密,身又还能飞出洞外,也未始不能脱身。到底年幼气傲,好胜心重,见门内道姑神态妖淫,料定不是妖尸也是同党,方喝:“你是何人?这妖妇是否为你所杀?”

  说时迟,那时快,就这略一停顿之间,妖法已连原有禁制一齐发动,第三句话还未说完,猛觉天旋地转,道姑倏地失踪,眼前微微一暗。再仔细一观察,身已到了洞门以内,适见妖妇重又出现,一脸媚笑妖淫之态,手指燕儿,劝令降伏,免得死后还遭炼魂之惨。燕儿哪知厉害,闻言大怒,口中喝骂,手中连发太乙神雷,又施展法宝,身剑合一,朝妖尸飞去。妖尸也不发怒,飞了一个媚眼,一声巧笑,身形略晃,二次失踪。燕儿扑了一个空,地方又变,好似并非洞中,四外空荡荡地不见一人一物,只是暗雾沉沉,天似要低压到头上。燕儿还不知身已入阱,如非妖尸看中他的根骨神采和纯阳戒体,生了从来难有的爱心,早为五遁禁制所杀,步了妖妇后尘了。

  燕儿入伏失陷,暂且放过。且说周轻云在马湘夫妻家中久候燕儿不归,方在生疑,忽一下人奔入报说:“适才有一近邻往狮子山观看法师埋葬怪物,河坝上刘家老大、老三忽然跑来,说他家秀才刘二老爷在白天里被一长得极丑的女妖怪捉走,话没说完,老大、老三自己弟兄又打了一架,好容易才由别个把话说明。赵法师也真有本事,问完妖怪走的方向,立时驾起一道神光,往天上追去,一眨眼就不见了。”

  轻云闻言大惊,暗怪燕儿疏忽,便追妖人,众目之下岂可如此炫露?人更好胜贪功,惟恐有失,急忙告辞,前往相助。主人见轻云神情匆迫,知难再留,只得允了。轻云不愿人们看见,仅问明所追方向,由主人陪往后院无人之处,匆匆破空而起。但因得信已迟,自难追上,去路方向却是正对。追了一阵,不见踪影,心中忧念,又疑追错方向。正在加紧前驶,沿途查看,拿不定主意,偶一回顾,后面追来一道光华,神速不在自己以下,光正不邪,但又不是峨眉、青城家数。料有原故,姑把遁光放缓一试。一会隔近,方觉出遁光眼熟,来人已经追到身前,竟是前在玉灵崖相助除妖的前辈女散仙青囊仙子华瑶崧。

  匆匆礼见之后,她便向轻云说:“适才由一荒山前侧面飞过,看见前面山后有没散尽的妖云和火光腾起,飞赶过去一看,山那面危崖之上建有楼阁,刚被雷火震塌,余焰尚炽。楼后洞中有一文士装束的少年,正在持刀杀一受伤恶汉。喝问究竟,答说二人一是川江水盗,一是长寿县秀才,全是被洞中妖妇摄去的。适才来一少年仙人雷击妖窟,妖妇暗藏石下,乘隙逃走,逃时远远打了水盗一下,内腑大伤。自知恶报不能求生,仙人又追妖妇飞去,欲请秀才将他夹入洞中杀死,图个痛快,并免葬身火窟,陈尸露天,为飞鸟残食,此举系出水寇自愿。我见那秀才不是正经文士,又刚到洞中,不知妖妇和追的少年来历。

  默运一算,才知少年乃系同门师弟赵燕儿,因追妖妇误入幻波池,失陷在内,须你和李英琼前往救援,始可出险。但是洞中圣姑禁制厉害,妖尸近日法力越强,此举尚非容易。好在你二人的双剑合壁,多厉害的法力也不至于遇害,至多不胜而已,去是足可去得。又算出你追燕儿已然过了头,连忙赶来告知。前面便是依还岭,你到那里不可贪功犯险,独自入池。癞姑、李英琼同了三徒一雕,均在岭南山谷之中居住,以待时至除妖。易静、上官红师徒二人在离明岛炼宝也快回山,无须等她们,只和英琼同往,救护燕儿,免去大难。至多在洞中有些耽延,如能格外小心应付,也许并此免去,早救燕儿出险,都说不定。”

  随又指示了些机宜,方始别去。

  轻云闻说燕儿失陷幻波池内,好生愁急。久闻妖尸厉害,也不敢冒失孤身涉险。送走华瑶崧后,立催遁光,二次加紧飞驶。刚到依还岭上空,便遇神雕来迎,引去静琼谷中,与癞姑、英琼师徒相见,互相略说前事。英琼关心燕儿安危,听完又复催走。轻云道:“青囊仙子曾说,此时不宜前往,少时还有妖尸两拨劲敌相继入洞。我们等第二拨人入洞,乘其应敌匆忙,无力兼顾之际前往,最为得计。只要步数不错,加点小心,连那两三日的洞中阻滞都可免去,岂不是好?事应今夜,心急恐反债事,还是听她的老谋深算,从容好些。”

  英琼因自己身带好几件至宝,中有两件开府新得的,又是圣姑所赐,可以抵御五遁之禁,再与轻云双剑合壁,更无吃人大亏之理。妖尸险毒,邪法厉害,易静尚且不敌,何况燕儿初出茅庐,法力有限,虽在开府时分得了两件法宝飞剑和师传道书,功力料是比昔精进,但决不是妖尸对手。身陷虎穴,人单势孤,夜长梦多,自以早去为是。闻言虽强不过,勉强应诺,但心中愁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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