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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四回 奇景丽春秋灼灼花枝明似焰 极光涵海岳沉沉丹井酷生寒(5)


  二人正在传声问答,地上如云如絮的玄霙精气已然退尽。众人见那冰层所结地面,通体坚厚浑成,并无一丝缝隙。大团云絮一般的玄蚕精气,分向四边退下,到了挨近井壁之外,堆积不动,渐渐减消,自然无迹。退完,冰面仍是完好。试收防身宝光,已和来此飞行时气候相近,只没上面和暖,知是冰层仍在之故。石生方问:“门户何在?”

  也未见二童行法施为,忽然地面上冰层自然涣散,化作云烟波动,宛如潮涌。眼看脚底由实而虚,全地面变作一片云海。众人刚把遁光纵起,飞身云上,静待云开下降,寒光、玄玉二童忽向众人举手作别道:“诸位道友,好自为之。少时战门升上,可由右门穿进,绕出左门。我二人再略施小技,门便隐去,寒气全收,连四围的玄阴神弩也并止住。由此下降,直达下层阵地。此层与上层阵地不同,五方阵位全是虚的,中宫一元阵位正对丹室入口。请诸位道友施展法力,相机行事。我二人要往霜华宫中复命,且等将来凝碧仙府再作良晤,此时恕不奉陪了。”

  众人方要答话,二童说完,把手一挥,面前忽又深黑如漆。也只瞬息之间,重又上下通明,只是脚底云烟尽去,不留一丝痕迹。再看二童,已然不见。因是骤暗骤明,变灭至疾,事出不意,连癞姑那么高法力,都未看出那么广大深厚的一片雪层,连同二童是怎么隐去。只金蝉一人神目异常,略看出二童手举处,全井立比先前还黑。暗影中似见二童也化作两股白气,与云相合。同时微微觉到寒风飒然,由身侧往下飘堕。紧跟着全井上下重返光明,连人带云俱无了踪影。众人想到二童竟如此神通,方在骇异,低头往下一看,下面阵图已然现出,相距当地约有百丈高下,一片五六丈方圆的云絮,簇拥着一座外观圆形,内列六根合抱大柱,似亭非亭之物,由脚底缓缓升起,众人连忙后退。那亭外面银光万道,耀眼生花。内有青白二气环绕六柱之间,一根主柱居中,五柱环绕于外。亭外布满光气,形似实体。一青一白,以主柱为界,各不相混,每边各有一个圆洞。主柱之上现出“战门”

  两个朱书古篆。众人已悟出“阴疑于阳必战”的寓意,便照二童所说戒备着,由右方圆洞门中缓缓飞进。

  那门看去烟光并不深厚,至多不过丈许。等一进门,觉着内里寒光闪闪,冷如寒冰,猛觉身上一暖,人便飞出,计算程途,少说也有四五十丈。再一看那反面门户,和正面差不许多,只是青白二色烟光左右互换,等绕飞进去,和右门快走完时情景一样,充满阳和之气。快过完时,身上忽又一冷,眼前一花,烟光尽音,那战门忽然隐去不见,只人在空中悬着。众人连癞姑俱不知主人就着当地独有的天时地利,加上法术运用,才有此种神妙设施。寒光、玄玉二童乃秉北极万年冰雪之精而生,不过借用了两个有根骨的形体。丹井乃北极地轴中枢。阴阳二元真气交战相生之地,一切多是天造地设,再加法力运用,便生出无上威力。初次见到,俱觉主人法术神奇,不可思议,所以行事异常谨慎,终于成功而去。及至日后,笑和尚误斩金妹、银妹,二次来盗万年续断,被陷霜华宫疑阵之内,如非神驼乙休赶来相援,几遭不测,便因陷空岛一切设施,多仗天时地利,深知底细,轻视敌人之故。还是众人小心翼翼,占了便宜。这且不提。

  众人见战门隐去,料已无事,只等破完下阵,便可深入丹室取药。一赘之功,成败关头,在此一举。又以寒气全消,比起上面反更暖和,各自鼓起勇气,振作精神,按照预计,将应用法宝取出,准备停当,觑定下面五行五宫阵位分散开来,各人站定一方,一声号令,同时往下飞降。这时下面阵图,因上阵一开,已全发动,与前大不相同。全阵四十九个阴阳圈点齐射精光,五宫正位上各涌起一个不同的光柱,全阵都是五色烟光,明灭变幻,势如潮涌。休说最下层的丹室要地观察不出,连金蝉专能透视云雾的神目,也看不到一寸地面,情势严重已极。癞姑一人居中,率领金、石、英琼、阿童等四人,把遁光驾平,使五人高下如一,缓缓下降。降到离那五宫正位的五色光柱约有十丈,觉出光焰有了上腾之势。又是一声号令,各自运用玄功,施展法力,放出防身宝光,不先不后,一同往光柱上猛压下去。

  那青、红、黄、白、黑五根光柱,立即轰的一声,同时光焰暴涨,往上腾起,势疾非常。仗着五人未入岛宫以前便有详密计算,再经过上层阵图一番经历,上层主体五宫主位又被易静等五人制住,下阵减去不少威力,所有阵中一切变化生克微妙之处俱已洞悉无遗,所差只是法力强弱之分。虽不能算势如破竹,举重若轻,胸中已有成算,应付方法,下手步骤,俱安排好了。只不过觉着主人法力太高,惟恐稍有疏忽,变生不测,贻误全局罢了。那五行光柱发生妙用,原在意中。全阵枢机,如不上来便先制住,便要生出无穷变化。虽然知道破法,到底费事,只要有些微不利,立即偾事,故俱以全力施为。

  癞姑对付中宫一元主位,其关系更为重要。一见中柱光焰熊熊欲升,一面发令,急催遁光加急下降;一面早把护身佛光移向脚底,化作一轮祥辉,电也似疾往下压去。中央黄色光柱刚往上疾升,比原来高起不到两丈,便吃佛光紧紧罩定,不能长大。癞姑手掐灵诀,再一行法施为,益发受制,发出殷殷怒雷之声,缓缓下降。癞姑见全阵最主要的一元要枢所在之地已吃制住,一行五人不论如何,已无失陷之虞,心情为之一宽。因下阵受上阵反应,已全发动五宫制压,法力最好均匀,无所偏重,将中央光柱压制复了原位,便不再往下压。一看同行四人,英琼是往北方水宫降落。除中央戊土是全阵命脉外,水宫居北,独得地利,先后天均有助益。便是主人布设此阵时,也以此宫为重。后天五行变化,亦由此而生,其力最大。如换别人,还真不易制压,偏巧被英琼无心中担承了去。论起英琼本身法力功候,虽比癞姑要差得多,但那粒牟尼珠却正是癸水的克星。

  英琼下时,又以自身法宝虽多,飞剑更是仙府奇珍,无如十有八九多是金质,阵下便是元磁精气所萃之地,恐被吸去,不但不敢妄用,为防万一,除紫郢仙剑神物通灵,与身相合,自信无碍,凡是金质之宝,一齐收入妙一真人所赐法宝囊内,谨密封藏,以防失落。所用以防身破法的,只此一粒宝珠,心想:“此珠运用,全仗本身元灵智慧,心神宁静空灵,威力越大。自己所负使命,只是随同众人,分别镇制五宫阵位,阵中既无敌人交锋斗法,又不要自己深下丹室取药。反正无须动作,如用父亲所赐禅功,以静制动,必然省力得多。”

  心中想好主意,也未向众人说,便把宝珠放出,并默运玄功,盘坐其上,由那一团祥光托住,缓缓下降。这牟尼珠神妙无穷,不可思议,加以英琼运用玄功,立即人与珠合为一,快慢无不如意。英琼知道五人最好同时下去,不要快慢不一,心念一动,珠光立即加快下降,恰与癞姑等一般高低。最后英琼落到水宫位上,癞姑落到土宫位上。这样一来,全阵两个威力最大的阵位,便被二人制住了。

  金蝉制压东方木宫,本来也和英琼一样,恐用五金之宝为元磁真气所制,只想用灵峤三仙所赐玉虎防身镇压。快下降时,俯视木宫方位上,见那根青色光柱光焰莹莹,翠润欲流,与前在碧云塘所见的方瑛、元皓运用枯竹老人所设仙阵中的乙木神光一般鲜明,猛触灵机,暗忖:“元磁真气深藏丹室以下,地肺之内,离此何止千丈,自己所用霹雳、天啸三剑,俱是本门真传与身相合的仙府奇珍,怎会被它吸去?此阵由阴阳两仪,化生出先后天五行妙用。石生所制金宫阵位上,未根银柱光焰一样强盛,可知磁气无碍,至少也是鞭长莫及。天啸剑乃七修剑中第一口,古仙人采取西方金精百炼之宝,现成的以金克木,为何不用?”

  念头一转,将天啸剑取出,试一运用,果无丝毫警兆,心中越定。正好癞姑先后发令,便剑宝齐施,随同飞降。

  说也真巧,这五行神咒各有各的妙用。中央土宫一元主位,是吃癞姑施展全副法力制住。水宫神柱,又遇见一粒牟尼珠克星,不等生出变化,已受了制。木宫本位,吃金蝉见景生情,无心中放出一件大白金精之宝,又是一个本命克星。那青色光柱,因金蝉压同下降时心里仍在寻思真金克木的妙用,本心又是用以防备万一,不想破坏,剑光虽已放出,只在上面,并未使与乙木相触。当时事机神速,怎容心生他念,稍一疏神,降得便落后了些。可是下余四人均已各制一宫,同时复了原位。光柱高下略有参差,五行失位,立即生出强烈变化。金蝉正降之间,瞥见癞姑等四人已各压着各宫光柱,复了原位,自己还差两三丈高不曾复原,不禁惭愧,想要加急下降。就这转念瞬息之间,猛觉脚底乙木神光突转强盛,力大非常,竟有往上冲起之势,简直压制不下。

  还不知是因自己降得稍缓,乙木失位所生反应,只疑自己法力不济,法宝不如众人之故。忙运玄功,指定宝光,强压下降。哪知乙木神光越发强烈,金、水、火、土四宫阵位上雷鸣风吼之声又一助威,声势更是惊人。心中一急,未容转念,下面已是云光浩荡,布满全阵。乙木光柱略一停顿,改降为升,逆行向上,与行法人相持不下。紧跟着轰的一声,那些五色云光一齐飞腾,怒涛电射,向金蝉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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