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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结同心缘证三生石 急报仇情深比翼鹅(1)


  此时正值司徒平二次看完优昙大师手示,喜极忘形,急忙先取过锦墩侧紫玲姊妹留下的冠袍带履试一穿着,竟非常合身。正要出去寻见紫玲姊妹道谢救命之恩,恰好寒萼在外面,因见紫玲停步不前,反叫自己先进去,暗使促狭,装着往前迈步,猛一转身,从紫玲背后用力一推。紫玲一个冷不防,被寒萼推进室来,一着急回手一拉,将寒萼也同时拉了进来。紫玲正要回首呵责,一眼看见司徒平业已衣冠楚楚,朝她二人躬身下拜,急忙敛容还礼。

  寒萼见她二人有些装模作样,再也忍不住,不禁笑得花枝乱颤。司徒平见这一双姊妹,一个是仪容淑静,容光照人;一个是体态娇丽,宜喜宜嗔。不禁心神为之一荡。再一想到虽然前缘注定,又有三仙、二老作主作伐,自己究是修道之人,二女又有活命之恩,对方没有表示,不敢心存逻想。忙把心神摄住,庄容恭对道:“司徒平蒙二位姊姊救命之恩,生死人而肉白骨,德同二天。此后无家可归,如蒙怜念,情愿托依仙字,常作没齿不二之臣了。”

  紫玲便请司徒平就座,答道:“愚姊妹幼居此谷,自从父母相继兵解后,除了每年拜墓,顺便展谒诸位老前辈外,从未轻与外人来往。适才优昙大师留示,想已阅过。因优昙大师急于斩蛟,不能挽留。平哥到此虽是前缘注定,此谷只愚姊妹二人,终嫌草率。再加先父虽已蒙极乐真人度化,先母劫难未完,可怜她千年苦修,危机系于一旦,千斤重担,他年全在平哥身上。每一念及,心伤如割。倘蒙怜爱,谷中不少静室,我们三人虽然朝夕聚首,情如夫妻骨肉,却不同室同裳,免去燕婉之私,以期将来同参正果。不知平哥以为如何?”

  司徒平闻言,肃然起敬道:“我司徒平蒙二位姊姊怜爱垂救,又承三仙、二老、优昙大师指示前因,但能在此长居,永为臣仆,已觉非分。何况姊姊以夫妻骨肉之情相待,愈令人万分感激,肝脑涂地,无以报恩,怎敢再存妄念,坏了师姊道行,自甘沉沦?望乞姊姊放心,母亲的事,到时力若不济,愿以身殉。此后倘司徒平口不应心,甘遭天谴!”

  司徒平自进谷后,总是将紫玲姊妹一起称呼。忽然一时口急,最后起誓时竟没有提到寒萼,当时司徒平倒是出于无心。紫玲道行比寒萼精进,遇事已能感触心灵,预测前因,闻言心中一动。一面向司徒平代宝相夫人答谢。回首见寒萼笑容未敛,仍是憨憨的和没事人一般,坐在锦墩上面,不禁暗暗对她叹了口气。

  寒萼见他二人说完,便跑过来,向司徒平问长问短,絮聒不休。司徒平把自己幼年遭难,以及寻师学道受苦经过,直到现在连父母的踪迹、自己的根源都不知道等情由,细细说了一遍。紫玲听到伤心处,竟流下泪来,寒萼又问起餐霞大师门下还有几个女弟子,听说都非常美丽,剑术高强,便要司徒平过些日子,同她前去拜望结交。又听司徒平说,他的剑术虽是万妙仙姑传授,剑却是司徒平从小祖遗之物,被万妙仙姑收去,越觉气忿不平,定要紫玲同她前去盗来。紫玲道:“你是痴了?你没听优昙大师说,我们三人暂时不能露面吗?那飞剑既被许飞娘收去,定然藏在身旁,她又不似常人,可以随便去盗。久闻她本领高强,我们敌得过敌不过很难说,不如缓些时再说。”

  寒萼见紫玲不允她去盗回飞剑,气得鼓着腮帮,一言不发。司徒平见她轻颦浅笑,薄怒微嗔,天真烂漫,非常有趣,不禁又怜又笑。便转个话头,把在戴家场和成都比剑的事,就知道的说了一些出来。连紫玲都听出了神。寒萼也转怒为喜。当下又说,昨日司徒平没有见到神鹫,要领司徒平去看。紫玲道:“你先歇歇,让平哥养养神吧,他心脑都受了重伤,且待养息几天呢。”

  当下取出两粒丹药,嘱咐司徒平:“服药之后,只可闭目宁神静养,不可打坐练气,反而误事。过了七日,便不妨事。我姊妹去做完功课就来陪你。”

  说罢,同了寒萼走去。

  司徒平等她二人走后,想起自己这次居然因祸得福,难得她两人俱是道行高深,天真纯洁,漫说异日还可借她们的力,得成正果;即使不然,能守着这两个如花仙眷,长住这种洞天福地,也不知是几生修到,心中得意已极。只是自己道行有限,宝相夫人那么大本领,又有三仙、二老相助,竟不能为力,反将这脱劫的事,着落在自己身上,未免觉得负重胆怯。但是自己受了二女这般救命之恩,又缔婚姻之谊,女婿当服半子之劳,纵使为救她们母亲而死,也是应该,何况还未必呢,便也放下心来。又想:“二女如此孝心,不惜坏却道根,以身许人,去救她母亲,免去雷劫。自己漫说父母之恩无从去报,连死生下落,都不知道,岂能算人?”

  想到这里,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又想:“记得当初投师以前,万妙仙姑曾问自己来踪去迹,听她语气,好像知道那留养自己的道人神气。彼时还未失宠,曾问过万妙仙姑几次,总是一味用言语支吾,好似她已知自己根底,内中藏有什么机密,不愿泄漏似的。后来问得勤了,有一次居然言语恫吓,不准再向人打听,不然就要逐出门墙,追去飞剑。虽然被她吓住,不敢再问,可是越加起了疑心。世上无有不忠不孝的神仙,师父岂有教人忘本的道理?也曾借奉命出门之便,到原生处去打听,终无下落。知道只有师父知道详情,满想道成以后,仍向她遇机哭求,指示前因。不想渐渐被她疑忌,积威之下,愈发不敢动问,隐忍至今。现在师徒之谊已绝,再去问她,决不肯说。紫玲姊妹神通广大,又认得三仙、二老,莫如和她们商量,托她们转求,示出前因,好去寻访生身父母踪迹。再不,仍用弥尘幡,到那出生处附近各庙宇中打听,只要寻着那个留养自己的道人,便不愁不知下落。”

  主意一定,见两粒丹药仍在手中,忘记了服,便起身将桌上玉壶贮的灵泉喝了两口,把丹药服下,躺在锦墩上静养。

  过了好几个时辰,忽然觉着一股温香扑鼻,两眼被人蒙住。用手摸上去,竟是温软纤柔,入握如棉,耳旁笑声哧哧不已,微觉心旌一荡。连忙分开一看,原来是寒萼,一个人悄悄走进来,和自己闹着玩呢。司徒平见她憨憨地一味娇笑,百媚横生,情不自禁,顺着握的手一拉,将她拉坐在一起。便问道:“大姊姊呢?”

  寒萼笑道:“你总忘不了她。我从小就爱顽皮,在她手里长大,又有父母遗命,不能不听她的话。可是她把我管得严极了,从不许我一个人出门,她又一天到晚打坐用功,不常出去,真把我闷坏了。难得你来了,又是长和我们住在一起不走,又比她有趣,正好陪我谈谈外面的景致同各派的剑仙,再给我们引进几个道友,也省了许多寂寞。偏我们正谈得高兴,她又叫我和她去做功课。我姊妹俱是一般传授,不过她年纪大些,又比我肯用功,道行深些罢了。往常我用功时,尚能练气化神,归元入窍。今儿不知怎的,一坐定,就想往你这房里跑,再也归纳不住。我不是姊姊说你吃药后要静养些时,早就来了。坐了这半天,也不能入定,估量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再也坐不住,一赌气,就跑来了。我见你正睡着呢,轻脚轻手进来,本不想叫醒。后来看出你并未睡着,我才跟你闹着玩。你不是想看神鹫吗,趁姊姊不在,我去把它唤来。”

  说罢,挣落了司徒平双手,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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