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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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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气息未被狗闻过,虽无妨害,仍防万一,到了谷口,回顾山上静悄悄的,知仇敌尚在后殿迷恋酒色,不曾惊觉。因不知解药所在,有心二次入庙探查盗取,又觉事太行险,谷中只邢典一人守护,就无敌人,虎狼蛇蟒也足为害,放心不下,只得仍取竹竿点地,凌空而驰。身方人谷,便听来路山上犬吠之声甚厉,赶即回跑,往返耽延足有个把时辰,估量敌人必往去路纵犬追踪,以为人已逃远,决想不到会在近处。听敌人口气,决非师父敌手,身边干粮充足,只守到明日下午黄昏人醒,便可报仇,好生欣喜。 铁牛已被移入崖洞之内,听邢典说完前事,再听羊彪一说经过,才知二人不特忠义强毅,并还智勇双全,计虑周详,举重若轻,不禁又是感激又是赞服。两小侧耳静听,犬吠之声已远,不时闻得虎啸,却在一定地方,知虎未放出,敌人果已中计往去路追赶,断定无碍。为恐师父烦闷,一面采些茂草铺在地上,将铁牛放倒,互争着说些笑话和平日听祖父外客所说的故事,又把恶道在庙中下流不堪,以及愚妄无知可笑可鄙之处,绘影绘声说将出来,归结仍是要铁牛收他们为徒,带往赴会。 铁牛见两小天真至诚,喜得心花怒放,竟忘身在困中,转以为乐,暗忖:“这么好的徒弟,于我又有救命之恩,师祖怪责,也不能辜负他们这番苦心。” 苦于口张不开,只得以目示意。两小看出他已默许,益发高兴,互陪铁牛说笑,不觉到了深夜。虎啸早住,两小弟兄嫌洞中黑暗,恶狗久不闻声,料已不追。那峡谷正在那山的后面,上面虽要近些,但过不来,由下绕走有十多里,那狗无处寻人气味,决不会来,又在洞角边升起一堆柴火照亮。铁牛觉出不妥,不能开口,也就听之。 待到半夜,邢典偶然出洞查听,见四山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草木之声,大半轮明月甚是光耀,照得天青云白,山林清澈,夜景幽绝,忽然想起贼巢空虚,正好乘虚前往搜寻解药。深悔适才胆小,否则有这一会,药早盗来也未可知。 回洞一说,羊彪却较慎重,说:“师父尚未复原,我们必须小心防备。你没听二叔说么?这类滇狗,主人心狠的多,喜把它练成哑口,灵警非常。我适所布疑阵,才十来里路,它到前面,气味一断必要回来。这点路程转瞬便可来往,敌人却去了多时。你听不出狗吠便当它走远,我想不会,也许早已回转,不是顺师父来路追索,便在附近穷搜。仗着这一带歧路甚多,我都给它留了脚印。那庙是贼道师徒老巢,最畏人知,何况逃走的又是一个极厉害的敌人,休说后患,单这责成就担不了。他见解药未被盗走,来人如比师父还强,早已下手连他们一齐除掉。 “既未出面,可知本领有限,人数也少,深夜荒山,带着一个不能行动的人,必跑不远,加上脚印忽断,更起疑心,一个不巧,出去撞上。贼道本领好似有限,无奈他们人多。那一虎一狗更是难敌。二叔教练两狗时你也曾见到有多厉害,比这狗还小得多呢。你还没走近,先被闻出生人气味,悄没声暗中走来,或是隐身伏伺,等到走近,冷不防蹿上身来,照颈一口岂非死数?先我两人冒险,那是无法。如今师父已然救出,身邻虎穴,人地生疏,就许危机密布,我们还不知道。好歹到了明朝再作计较。真要觉出不行,索性由你在此照看师父,我去仙猿崖见太师爷爷求救,也比冒险好些。” 邢典道:“仙猿崖离此多远,等赶回来,师父已早回醒了。” 羊彪又说:“得意不可再往,敌人只能大意一时,既已发现,再去定必凶多吉少。那么灵性的恶狗,寻不见人味,仍往前呆进,断无此事。师父心中也必不许你去,不信你问。如许你去,眼便左看,不许必定瞪你两眼。” 邢典便问师父:“我去可好?” 铁牛自更不愿他犯险,连瞪了几眼。邢典不敢不听,心终不死,隔不一会又往洞外窥听。羊彪气不过,说道:“这里离谷口多远,静夜之中虎啸还能听出,别的声息怎能听出?适才犬吠,必是顺风,听去也极隐微。你真不嫌费事的话,我看此谷形势弯环,这洞离那山较近,月亮又好,你只能援到此崖顶上,许能望见那山的动静了。” 邢典闻言,果去洞外,往月光斜照的一面,施展从小练就的爬山本领,费了不少心力,居然由那高约八九丈、上突中凹、险峻陡峭的危壁攀援上去,到顶略微喘息,走向近山那面,往来路下方一看。原来崖下是一条又宽又深的绝壑,只左面突出的一角遥向山下来路,上下相去虽有数十丈相隔,却只三数里,崖角底下尽是肢陀怪石,草树纵横,障碍甚多。这时月上天中,微微西斜,近崖角直到邻壑一带,俱被危崖阴影遮住,过了这一片树石杂乱的山地,方是环着对山的旷野,因为崖高,那庙又在半山坡上,月光照处看得逼真。 邢典先见庙门大开,寂无一人,山下旷野也是静荡荡的,方想羊彪胆小多虑,分明仇敌和狗远出未归。偶探头往崖底下一看,忽见火光隐现,情知有异,忙即缩退回来,身卧地上,借着崖角隐身,微微探头。再往下定睛偷看,那火光竟是庙中仇敌,一共三人一狗,各持着火把兵刃,正在草树丛中沿崖下竹树之中相继纵落,穿行而过,看神气,分明是在附近一带隐僻之处搜索。照此穷搜,也许搜入谷中,如何抵敌?心方惊急,忽听一声虎啸,响振山野,忙即顺声注视,敌人前面荒草里,还有一只大虎走了过来,那一对蓝光闪闪的凶睛,正朝自己伏处昂首上看。心中大惊,恐被看出,连忙退了回来,不料退时心一慌,用力稍猛,竟将崖角一块碎石触动,滚落了去,跟着又是一声虎啸,山风立起。 风中遥听崖下敌人纷纷呐喊,似已惊觉,知道不好,自己贪功心切惹出事来,又急又悔之下,暗忖:“敌人地理必熟,少时必被寻到,师父定无幸理。为今之计,只有拼着一命,索性故现形迹,用身带弹丸朝敌人打去,居高临下,能打死敌人和这一虎一狗更好,即或不能,或人或虎狗,除去一面也可无妨。都要不行,便拼小命不要,顺崖顶将敌人引走,也可保全师父。” 想到这里,情急心横,刚把弹丸取出,二次探头俯视,看敌人是否真个发觉,相机下手,下面恶狗也自作势上扑,狂吠起来。 恶道和两道童似刚被坠石惊动,正在彼此呼唤,仰首上望。邢典人小,只探半头,崖角矮树秃石遮蔽又多,似未看出上面有人,只在疑似之间。邢典从六七岁起便和羊彪掷弹为戏,偷学了乃父手法,这次私逃,又把邢耀东昔年纵横南北的独门连珠手弹,百炼精钢打就的铁莲子,盗了许多在身上。一则恨极仇敌,又以祸由己惹,恐误师父,并受表兄埋怨奚落,志在拼命,恨不能一下连人带恶狗猛虎一齐打死。终以上下相隔,虽然得势,但是太高,惟恐不中,竟用家传满天星,乱洒金钱的手法,头一下,有手五指掐定五粒铁弹,左手却握了一大把准备接济,猛把小手往前一伸,照准为首仇人打去。 恶道也是恶贯满盈,明知一虎一狗均有灵性,不会看错,偏还向上仰望。邢典打得又急又准,居高临下,无形中又加了好几倍力量。弹丸只如莲子大小,无什风声,恶道目光又未对着邢典伏处。那一虎一狗却看出上面有人,在旁发威,向上怒啸,又分了点心,诸般凑巧,等到瞥见几点银星自上飞泻,赶紧闪躲,已自无及,竟被同时打中三粒。两粒中在肩膀等处,虽然受伤颇重,尚不致命,最厉害是左颊上中了一粒,竟是深陷入骨,当时奇痛攻心,“嗳呀”一声,便自昏死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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