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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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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煌听出贫妇乃去年母亲听说她守节抚孤,身染重病,命人延医救治,并贴银两使其度日的那狄玉珍,本是武官之女,父因革职流落在此,玉珍忽然无夫而孕,生一怪胎。初怀孕时,因老母拷问,为明心迹,曾由乃母请一稳婆,约了近邻妇女查验女贞,实是处女,那怪胎又怀达四年之久方始降生,才息了浮言,曾梦神龙投胎,取名龙于,由此守贞不嫁,想抚孤儿成立,不料龙子大来顽皮异常,今日竟会与之巧遇,怜其生具至性,乃母又是病躯,忙闪一旁,拦道:“狄大娘不必多礼,无须气急,龙子委实和我打着玩的,是我逼他动手,与他无干。” 玉珍凄然答道:“我知少爷母子均是善人,我自家生的孽种,还看不出他的行为?今天本定和他拼命,率性死在这孽种的面前,耳不见,心不烦,免得闯祸累我,少爷既然大量,帮他说话,姑且饶他这一回。” 说着随唤龙子:“该遭雷打的东西,还不与沈少爷磕头赔礼,还要我打你么!” 龙子慌道:“娘只要不生气,教我怎么做都行。” 随朝沈煌叩拜。沈煌忙说:“不要这样。” 伸手一拉,龙子竟和生了根一般,并未拉起,才知天生神力,越发喜爱,强拉不起,只得陪同跪拜。龙子大喜道:“你这人真好,从此服你,教我哪去都行。” 随同起立。沈煌道:“我知大娘寒苦,明日可叫令郎到我家去一趟,我娘要见他呢。” 玉珍连忙应诺说:“明日母子同去拜见夫人。” 沈煌越看龙子越投机,又向玉珍笑道:“我二人不会再打,大娘请回,让龙子和我谈一会如何?” 玉珍也知爱子说话永无更改,对于沈煌只有感激,不会有事,便嘱咐了几句,令少时陪送少爷回去。龙子笑道:“娘病未好,又为儿子生气,怕走不动。娘坐一会,我陪少爷到树林里去就来。” 玉珍不肯。沈煌笑说:“这样更好,龙子孝心,依了他吧。这里人多,我和他到林内说几句话就来。” 说罢,同往林中走进。 到了里面,龙子开口先问:“少爷是否为我师父不肯收我做徒弟,甩了几次的原故?” 沈煌看出他表面粗野心甚灵敏,点头笑问:“异人是何名姓来历?林尽头是大片危崖河沟,并无出路,如何不见?” 龙子笑答:“你说那位异人,便是我想拜的师父。他姓简,不是本地人,今年共来过两次。第一次遇见他时正下大雪。他由雪上走过,会没有一个脚印,我已奇怪。不久雪住,我正牵牛由此经过,他在前面,忽然对面疯牛朝他撞去,吃他一伸手便将牛角抓住,也没见用什大力,轻轻往侧一甩,牛便横跌在地,爬不起来。他走过去,朝牛头上胸前按了两下,牛便乖乖起立,和好的一样。我越看越怪,自负力大,还不十分信服,故意撞了他三次。头两次和撞在山上一样,动也未动,因被他笑骂了几句,心中有气,连撞带抓,吃他一扬手,我便跌出好几丈,这才想要拜师。他说我不该无礼,先不肯收,骂了两句,转身就走,我追进树林,只一晃便没有影子,由此不见。 第二次再遇,他住在那旁崖洞内,我在洞前跪求了半天,也未答应。最后和他苦缠,求告不已,他说越是这样越可恨,收徒不难,问我可能离母出家。我自不舍亲娘,娘又多病,如何离开?何人服侍?再三跪求,除离开我娘而外,怎么都行。他笑说时机一到自会收我,此时不行。我因他老人家行踪不定,走得又快,稍一转眼人便不见,心正着急,怕他走去,今日发现他和向二痞子争执,本来也想出手,因师父说过,不愿收我就是防我不听他话打架闯祸,不敢妄动,正躲树后生干气,打算明日打他痞子一顿,你便出头。后来我追师父人林,他说我不该生心打人,不收我这样人做徒弟了。我一着急便扑近身去,被他甩出林外。几次过后,我正头昏眼花,心中发急,当你笑我,才想打你出气。又想师父尚在林内,此举他必不快,赶进一看,人已不在,越发情急,恨你误了我事,二次和你动手,娘便走来。” 沈煌听完前事,同往崖洞一看,异人不在,洞中只有一张竹榻和些破书用具,原是一个年老苦人老朱所居,借与异人暂住。老朱孤身一人甚是寒苦,也是去年冬天巧遇异人,送了他二十两银子,向其借住,崖洞共是两层,异人住在内层一间,方才回来就叫老朱:“少时有人寻我,命其明早来见,只在已时以前均可。” 沈煌大喜,便约龙子明日同来拜见。龙子笑答:“师父所说那人决不是我。他老人家脾气古怪,莫要为我,连你也见不到。还是由你自来,我守在外面,等你见过师父,我再跪门求见,才免两误。” 沈煌依言约好,一同回去,龙子扶了乃母玉珍回去。 沈煌到家,和老师周文麟一说。文麟料知异人,约定同去,命先隐秘,暂时不要提起。次早天雨,文麟师徒同往,到后,先令沈煌求见。异人竟知文麟同来,令其入见,老朱恰巧离开。互一问讯,才知异人名叫简冰如,向居峨眉后山凝碧崖,为了当地温泉旁边山夹缝里隐伏着一条毒虫,每逢子午二时向外喷毒。龙子之母去年重病,便为无心路过染了毒气,幸而不重,才得免死。现已备齐鸡蛋,防惊俗人耳目,十五子夜天晴月明,当往温泉诱那毒虫出洞,除此未来隐患。文麟随向他请求收沈煌为徒。冰如笑答:“此子和狄龙子都是至性过人,此子人更温和,不似龙子天生异禀性情猛烈。贤师徒请先回去,等我除害之后再行传授。此时龙子已早到来,冒着大雨守在崖旁树林之内。尚要磨他的火性,遇时不可理睬,我自有道理。” 文麟师徒谢诺,随行拜师之礼。 沈煌自是高兴,冒雨回家。文麟因其冒雨往来,周身淋湿,令告乃母,放半天学,入内更衣,以免受寒,并说文麟也曾学过武功,虽不高明,却知对方深浅,又擅医道与风鉴之学,看出简冰如是个隐迹风尘的异人,沈煌又是六阴脉象,除非炼就内功不能永年,且喜有此遇合,得拜异人为师,实是天怜苦节。今日匆匆,未与简师长谈,后夜十五月明,欲往温泉观其除害,并加传授,务令沈煌随同前去。简师家居峨眉后山,不久必归,如令随往,不可姑息。文麟愿陪同去,以便文武兼习,不致荒废学业。 淑华听爱子说完前事,又是喜欢又是感动,叹了口气,苦笑道:“幺儿,可对老师去说,我母子深感他的高义,蒙他关心,无不遵命。孀居未得当见,等快起身,再向他谢罪。” 沈煌忙问,“娘为何又伤心呢?” 淑华苦笑答道:“不要和老师说去。” 沈煌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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