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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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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伟惶恐道:“若非前辈传下五掌,晚辈再也无法胜得。” 龙掌神乞冷冷道:“不见得,你既会那套步法,早有制胜之道,为何隐藏不露,莫非有意偷学老芮的掌法。” 阮伟被屈,脸色苍白,身躯发颤,温义急道:“老芮别冤枉他,那路破法是我教他的,他以前根本不知道。” 龙掌神乞认得“九宫连环步”,望了温义一眼,生气道:“你是南谷温天智的女儿么?” 温义笑道:“生什么气啊?我虽教了大哥的步法,但他打断那妖妇手掌的掌法,还不是你教的第五掌吗?” 话虽然可以这样说,假若阮伟不会“九宫连环步”,是再也无法打到万妙仙女,明眼人一看便知。 龙掌神乞气道:“丫头别给老芮戴高帽子,谁不知你爹的脚法天下无双,但是温老头的拳法却不见得是老芮的对手。” 要知温天智早在数十年前,拳法、脚法便已名震江湖,堪称无双,人都是护着自个家里,温义口不说,脸上却露出不悦之色,不信龙掌神乞的掌法会比自己父亲的掌法厉害。 龙掌神乞大叫道:“好啊,你以为你父亲了不起吗?阮伟这小子学了老芮五掌,若是学全八掌,就是不会你爹的脚法,只要三招便可打败万妙仙女,就是和温老头相比,亦可立于不败之地。” 他这话倒真不假,因一套掌法要学全才能融汇贯通,阮伟学了五掌不能融汇贯通,只得每掌的三成功力。 温义撇嘴道:“我才不信呢!”故意做出绝不相信的神色,存心气气龙掌神乞,要激他把八掌全传给阮伟。 龙掌神乞果然受激,气呼呼道:“阮小子,来,老芮把八掌全传给你。” 阮伟霍然跪下身去,“砰、砰……”连磕了五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龙掌神乞以为他听到自己答应传全八掌,故而感激磕头,哪知阮伟声音咽哽道:“晚辈该死,晚辈该死,害得老前辈违犯家规。” 说罢抬起头来,左掌抓住右掌就要拗断。 温义惊得尖声一叫,龙掌神乞飞快上前,抓住阮伟双手,厉声道:“你要怎样?” 阮伟流泪道:“前辈义薄云天,为解晚辈们困厄,宁犯家规,亲传掌法,但……但……芮家家规何等严厉,晚辈不能害前辈,愿自折双掌,废去五掌功夫。” 龙掌神乞叹道:“你怎知芮家家规,规定龙形八掌不能传他人?” 阮伟把在房中听到隔室镜愚与万妙仙女谈的话,一一道出。 龙掌神乞大叹道:“芮家出此败类,实是家门不幸。难怪万妙仙女冒着性命危险和你比斗,原来为了偷学龙形八掌,龙形八掌岂是容易学的,任她揣摹数年,也只能学点皮毛,不足为惧。” 说罢,放开阮伟双手,又道:“你不必自责,老芮并未存心传你掌法,且你八掌未学全,明年论规大会,老芮自首请罪,相信佛爷也不会太过责难。” 停了一顿,龙掌神乞连叹数声道:“要知我每传你一掌,内心痛苦莫名,仿佛犯了莫大的过错,故而每日清晨拼力奔到华山南峰,消耗体力,以稍求内心之安。” 华山在陕西华阴县西南约十里,高五千仞,仅是路程,芮城到华山有百里,再加上登峰,南峰尤高,而龙掌神乞在一个时辰来回,其速度之惊人,用心之苦,可想而知。 温义到底女人心肠,听得十分同情,道:“老芮呀!你何必那样自苦呢?” 龙掌神乞也不理会,又道:“第二天我正在南峰上对天忏悔,忽遇一位朋友,人称铁指医隐。我俩已年余未见,没想到这次隐身在华山南峰,下山时他送我一瓶白色液汁,说是灵芝液,我也没吃,就带下山来。” 这铁指医隐是五奇之一,声名仅次龙掌神乞,精擅指法,且医道通神,因怕俗人烦扰,故居处无定,常居不易找到之地,人称医隐。 温义晓得灵芝液的宝贵,惊呼道:“怪道大哥能五夜不睡,毫无倦容,原来吃了灵芝液。” 龙掌神乞接道:“以后我每日凌晨上山,遇到他便送我一瓶,现在想来,你能得胜,一半也要归功铁指医隐,日后你若碰到他,不要忘了人家的好处。” 阮伟叩头道:“前辈自己不吃,却让晚辈吃了,这种恩惠叫晚辈如何报答?” 龙掌神乞怒道:“东西不是我的,你记在老芮账上做什么?君子受恩不忘,你要报,也必须回报铁指医隐,知道吗?” 阮伟连忙点头应是,龙掌神乞扶起阮伟,道:“你不要再把我传你五掌的事,记在心中,磕了五个头也就够了。” 转向温义又道:“老芮希望你明年中秋前夕,在芮城府候我。” 温义对龙掌神乞说话虽然随便,但内心却十分敬佩,点头道:“小生定当赴约。” 龙掌神乞笑道:“什么小生,女娃子就是丫头,明年见时,老芮要求你完结一段公案,好,咱们后会有期。” 龙掌神乞说走就走,阮伟、温义还不及道别,已没了他的影子。 温义叹道:“好一位慷慨豪义的前辈英雄!” 阮伟却默默不言,心内暗叹温义的应诺,一年后,不是要和她分离吗?他总觉得要让她嫁给别人,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 温义不知龙掌神乞约她一年后在芮城府相见,有何用意,当然也不知阮伟在想些什么。她拉着阮伟的手,轻道:“大哥,我们走吧。” 二人到市集上,买了两匹高大的骏马,并辔双骑,缓驰到芮城府外。 当天下午,阮伟一人进入芮城府,至龙掌神乞家中,取回包袱及飞龙剑,临走时,由龙掌神乞儿子的口中,得知镜愚在灵隐寺被佛爷失手杀死。 阮伟明白,一定是镜愚到灵隐寺偷窃龙形八掌秘本,被佛爷发觉,以为是外敌入侵,失手打死。 出城后,便与温义双骑直向西藏进发。 西藏在我国西南隅,地势极高,气候寒冷,时有暴风,人类不易生存,故居民不多。 藏民笃信喇嘛教,庙宇甚多,但有名的很少,他们施行政教合一,宗教首领,就是政治首领,首领一是达赖,一是班禅,分居在拉萨与日喀则,这两个最有名的都市,不但是全藏的宗教中心,也是政治、经济的中心。 由山西至西藏,数千里之遥,关山险阻,很不易行走。 出山西入陕西境内,黄昏时到得一处名叫“朝邑”的地方,此处为一古市,市面上倒也热闹。 他俩不急着赶路,见这古色古香的市集有甚多好玩之处,俩人尚不脱小孩心性,任意游玩起来。 俩人正玩得高兴,温义买了不少绫罗绸缎及日用品,放在鞍旁,忽见前面走来一位白发老翁。 那白发翁老态龙钟,伛偻拄杖,行起路来,一步一步随时有跌倒的可能,令人看来油然生出敬老之心。 但教温义看到,脸色突变,牵起阮伟匆匆向岔路走去,阮伟不知何故,走了一段后,轻声问道:“义弟,有什么不妥吗?” 温义神色不安道:“没……没……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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