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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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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金印不屑的道:“女娲,某家要问问你,你们向来只顾雇别人去杀人,然魏阉这次雇了你们,不知又出的什么代价?”那冰冷声音嗤道:“你问这个干吗?”谢金印道:“某家不能问么?” 那冰冷声音哼道:“你不配!” 谢金印哈哈一笑,道:“那么某家只有动剑子来问你了!” 话声一落,已从暗角之处走了出来,他脸上神色阳阳自若,环眼一扫,冷笑道:“群英毕集,诚武林一大盛事,只可惜大家都选错了地方!” 摩云手冷冷的道:“谢金印,依你该选择何处?” 谢金印哂道:“最好能选择一处空旷之地,也好在阁下不敌之际可以驱使那些行尸走肉助阵!” 摩云手怒道:“谢金印,你少嚼舌头,便是我们现在不收拾你,你那宝贝儿子也不会放过你!” 他为人阴险,出言相激,赵子原心中果然为之一动。 谢金印一怔道:“某家一生飘泊不定,那来什么后人?” 摩云手哈哈大笑道:“谢金印,你可是故装糊涂么?” 谢金印心头一震,蓦然想起翠湖之夕,自己曾和赵芷兰发生过缱绻之情,但他自始至终就不敢相信一夕会有什么结果,如今见摩云手郑重其事的说及,心情顿生动摇,一双炯炯的目光落在赵子原身上。 剎时,他的神色大变,忖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摩云手嘿嘿的道:“谢金印,你明白了么?” 谢金印如痴如醉,忽然想起自己所做所为,假如真有这件事,则眼前的赵子原应该是自己骨血,但他随即一想,一丝愧意涌上心头,立即摇摇头道:“某家明白什么?” 摩云手见谢金印方才脸色一连数变,明明已了悉个中详情,此刻却又故作不知,乃故意叹道:“唉,天下间最残酷之事莫如父子见面相逢不相识,抑有甚者,那生母受人欺凌,那生父却又是一个……” 谢金印陡地大喝道:“住口!” 摩云手冷哼道:“谢金印,你终于明白了么?” 谢金印道:“某家自身之事尚不及你明白,你从何胡乱捏造出来的废话?” 话虽这样说,但心中不禁一阵剧痛,他性子虽极倔强,可是此刻再也不能坚持,神色有些黯然。 摩云手哼道:“假如他是乔如山所出,他便该姓乔了,为何……哈哈,谢金印,你还待老夫说破么?” 谢金印心肠一横,大喝道:“胡说,某家除了杀死司马道元一家和乔如山之外,其余并没有做过什么事……” 武啸秋冷声打断话头道:“然则那投怀送抱一幕又如何?”谢金印怒道:“武啸秋,你……” 在众目相交之下,他一时为之气结,半晌说不出话,一声清啸,一道银虹腾空而起,连人带剑向武啸秋罩去! 武啸秋脸色微微一变,双掌一挫,虚空连击三掌,只是他那三掌尚未击实,另一外道银虹忽自暗角疾射而出。 两道银虹都快得不能再快,双方几乎都是挟剑而起,半空之中一触,“叮”的一声,人影骤分,双双落下。 众人目光一扫,只见谢金印落在左方五尺之外,他满脸煞气手上剑子犹在颤动不已,显见刚才一击,他已用上全力了。 在另一边,站了一个阴恻恻的女人,那女人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全身散发着寒气,就像刚从冰窖里爬出来的一样,手上剑子犹自颤动,她正是“水泊绿屋”的二主人冰血魔女。 在当今天下,能挡谢金印猝然一击的,可说少而又少,但同样的,能挡冰血魔女一击的也如凤毛麟角,刚才一招,两人正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有讨到好处。 冰血魔女冷冷的道:“谢金印,你为何这般急躁,咱们的话还没说完呢!” 谢金印哂道:“捕风捉影之谈,某家不屑再听下去!” 冰血魔女道:“然则你是承认与那姓赵的少年无关了?” 谢金印咬咬嘴唇,默然不答。 冰血魔女冷笑道:“那好得很,赵姑娘,现在该你说话了!” 她口中所指的赵姑娘自然就是香川圣女,在此时此地,香川圣女平时那种圣洁的光辉已不复见,她似乎只有以赵芷兰面目出现之一途! 赵芷兰道:“你要贱妾说些什么好?”冰血魔女道:“我久闻你精通神算之学,可是今夜一夜之中,你已在我手下连栽两个觔斗!” 赵芷兰叹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夫复何言!” 冰血魔女得意的道:“你知道九千岁已派狄一飞去请我,若按照正常行程,我至少需得四天才能赶到,所以你竟胆大包天冒充我走了进来!” 赵芷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冰血魔女顿了一顿,又道:“你来此目的无他,不过想助你儿子一臂之力,使他达到刺杀九千岁的愿望,哼,那知人谋不如天算,你前脚进门,我后脚便赶了来,今夜之事,你们母子同样命运,要想活着离去,只怕比登天还难!” 武啸秋道:“二主人说漏了,今夜他们父母都为儿子一齐送葬,二主人刚才把职业剑手忘却了!” 冰血魔女冷笑道:“我怎敢忘了谢大侠,只是人家自己刚才已否认了这件事,我们又何必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摩云手接口道:“对了,这样一来,香川圣女要找谢金印算账,那便光明正大的有理由了!” 他们三人一吹一唱,好似认定今夜之事已是胜券在握,脸上洋洋得意,全然不把对方放在眼下。 赵子原久久没有说话,他但觉心痛如绞,眼前的事实搅得他头昏目眩,像他那样机智镇定的人都失了常态,一时之间真不知怎么做才好? 谢金印,这个他久欲寻找的仇家,想不到便是他亲生之父,而他亲生之父又是亲生之母的仇人,他在母亲抚育之下长大,不管怎样他的个性比较偏向母亲这方面,所以他数度想向谢金印冲过去,但却鼓不起这口勇气。 他只有暗暗嗟叹,心想:“苍天啊,你为何待我如此苛刻!” 他脑中尽往悲痛之处去想,胸腹之间充满了矛盾,所以对于身外之言直是未觉,只是痴然而立。 苏继飞轻步移到赵子原身前,低声道:“贤契镇静些!” 赵子原悲声道:“大叔教我,我究竟该怎么样做?” 苏继飞道:“按照令堂话做,准没有错!” 赵子原颤声道:“但那谢金印又是……” 他本想说“谢金印又是我父”,可是下面的话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苏继飞叹道:“你的心意我完全明白!但你该明白,谢金印生平杀人无数,便是令外祖一家也是被他所屠杀,你只当没知道那回事就是了!” 赵子原苦笑道:“事实俱在,叫晚辈又怎能故作不知?” 苏继飞道:“话虽不错,但令堂含辛茹苦抚养你长大却又为何?” 赵子原心头一震,喃喃的道:“是啊,娘为我吃了千辛万苦,若不蒙师父收留,我们早已冻馁而死,那里还有今天呢?” 苏继飞顿了一顿,又道:“刚才令堂悄悄告诉我,今夜还不能找谢金印算账,明天找他也是一样!” 赵子原怔道:“今夜机会太好了,为何还要等到明天去了结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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