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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雪楼焉能不知此物来历,师门“舌心赤血珠”歹毒无比,专破内家气功,只苦身悬半空,且已力尽,又知此物绝不能以掌风劈落。

  千钧一发,不容置喙,他不由剑眉暴挑,俊脸上煞气浓重,显然在这刹那之间,作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撤回右手,猛吸一口真气,宝蓝罗衫“蓬”的一声,如饱帆满篷般地胀起,且身形忽悠悠再升一丈。

  “毒书生”正在舌抵红球,欲吐末吐之时,乍见此等玄奥的气功,不由惊咦了一声,真气一泄,飘落在地上。

  梅雪楼也以“平沙落雁”之势,飘落在五丈以外。心中除了余悸犹存之外,又有点后悔适才不该炫耀师门绝技。

  “毒书生”一脸惊疑之色,呐呐地道“你你……怎会‘鬼府’的绝学?”

  梅雪楼面色一整,神态肃然,如一座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像,道:“不错!这是‘鬼府’的绝学,你做梦也想不到吧!告诉你,你数十年来危害武林之事,恩师无一不知,只因他老人家昔年练功走火,至今尚未……”

  原来,“毒书生”入门之时,梅雪楼才七八岁,因他心地不好,所以,“鬼府”绝学仅得十之五六。因此,梅雪楼虽知有这么一位师兄,印象却极为模糊。

  但梅雪楼此番出道,已奉师命予以警告,必要时可代师清理门户。

  适才若不是“毒书生”炫露“舌心赤血珠”,还真不知他竟是如此恶毒,看来武林中对他所作所为的流言,十有九是真的。因此,他将语尾打住,深悔自己经验太差,以致泄露师父走火入魔至今尚未完全复原之事。

  “毒书生”目蕴奇光,脸上诡异神色一闪即逝,立即改容,略一抱拳,道:“原来是梅师弟,失礼得很,小兄因浪迹江湖,毫无建树,以致终未回山省视恩师,师父他老人家近况如何?”

  梅雪楼到底是涉世末深之人,经对方巧言令色的神态感动之下,面色登时又缓和下来,心道:“饶他再坏,总是自己的师兄,况且据师父说,他之走入邪道,乃由于个性太过倔强所致,照他适才所说,因出道以来毫无善况,以致无颜见师父的面,这也是合乎情理之事。”

  不由答道:“师父昔年走火人魔,虽尚未完全复原,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小弟身负师命,尚希师兄能听小弟一言。”

  “毒书生”肃然道:“师弟代师父令,无异师尊在侧,小兄洗耳恭听!”

  梅雪楼道:“论学识、经验,师兄高出小弟多多,自不待言,但更重要之事是:人之恩我不可忘,有所谓大丈夫受恩一滴,当涌泉以报。反之,则如蜉蝣营之,不知日之将暮,小弟才疏学浅,自不足为师兄谋也,不过浩荡师恩,粉身难报,谨以一得之识,与师兄共……”

  突然,“毒书生”倏然欺身,出手如电,骈指如戟,猛戳梅雪楼的“乳根穴”。

  此穴又名“翻肚穴”,属肝经,伤重则当场吐血而死,即使轻戳一下,也必受严重内创。

  变生肘腋,一发千钧,梅雪楼做梦也未想到对方会骤下辣手。

  但他究竟是武功已经登堂入室之人,虽然吃惊,却能临危不乱。急纳一口真气,展开师门“海天一瞬”上乘身法,滴溜溜地反而转到“毒书生”身后。

  “毒书生”乍见人影倏失,心中一凉,立即哈哈朗笑—阵,道:“小兄适才见师弟炫露师门绝世武学,不由见猎心喜,不惜抛砖引玉,冒险一试。唉!说来惭愧得很,小兄这两手粗浅武功,实难当师弟法眼,本门绝学果然了得!”

  说罢,悠然地转过身来,一脸悻悻之色。

  梅雪楼惊魂甫定,正待发作,突闻“毒书生”类似自卑的语气,登时又信以为真,怒气息了大半。

  但他仍以为对方太过恶作剧,不悦地道:“师兄过奖了,适才若非师兄有意相让,恐怕小弟早已……”

  “毒书生”突然赶前两步,一拍梅雪楼的肩胛,朗笑一声道:“师弟高抬师兄了,不要说小兄并无加害之心,即便有之,以师弟超凡身手,小兄亦属枉费心机。”

  “毒书生”说至此处,眼珠连转,微微叹了口气,道:“设若师兄有师弟这等身手,就不会受人凌辱,致使师门令誉蒙羞了。”说毕,面色怆然,又叹了口气。

  梅雪楼本是有血性的青年人,一听师门令誉蒙羞,不由剑眉一挑,道:“何人竟敢欺侮‘鬼府’令誉,师兄可否见告?”

  “毒书生”耸耸肩,作了个不可名状的苦笑,道:“此人武功了得,师兄自叹不如,虽然师弟身手不凡,但身为师兄不能为师门争气,反而使师弟铤而走险,实是于心不忍,我看不说也罢!”

  梅雪楼剑眉煞骤,道:“师兄但说无妨,小弟不才,倒愿意见识这位高人。”

  “毒书生”,道:“此人隐于湖北荆山一个秘谷之中,武功高不可测,师兄两次途经荆山,皆被其挫败,但他却不愿对兄下辣手,声言‘鬼府’徒有虚名,实是不堪一击,且嘱师兄传言恩师……”

  梅雪楼忍无可忍,大声道:“师兄可还记得那个荆山中的山谷吗?小弟要立刻前往会会此人,叫他知道‘鬼府’绝学不可轻侮!”

  “毒书生”诡秘地一笑,道:“既然如此,咱们立即动身吧!”

  梅雪楼道:“且慢!咱们先将这五具尸体掩埋后再走不迟。”

  两人将尸体埋好,已是五更将尽,晨风劲急,夜雾浓重,天色即将黎明。

  两个月后,两人来到荆山山区,只是山势连绵,峰峦起伏,在飒飒夜风之中,不时传来一两声猿啼虎啸之声。

  梅雪楼又想起赶尸嫁祸之事,不由问道:“师兄可否告知那次赶尸嫁祸‘三心书生’的用意何在?”

  “毒书生”纵目四望,并未立即作答,突然一指数里外的一个较高山峰,道:“说来话长,待此番事了,必将此事始末详告师弟,师弟可看到那个较高的山峰吗?那个山谷即在那个山峰之后,我们还是尽快赶去吧!”

  说着,迳自先向那座高峰跃去。梅雪楼一路上曾问过数次有关赶尸嫁祸之事,皆被“毒书生”霍剑豪拿话岔开,心想:“他即能改过自新,自己何必往事再提,揭他的疮疤。”

  心念一释,也就紧跟上“毒书生”驰向那座高峰。

  绕过高峰,眼前景物骤变,只见一座深谷在阴翳的树木笼罩下,且林木之间,弥漫着如烟似雾的轻烟。

  只见“毒书生”霍剑豪站在一块四尺来高的碑石之前,手打凉篷,凝视着谷底。

  梅雪楼目力非比等闲,虽在黑夜之中,亦可看出数里外景物,但极目谷底,却是灰蒙蒙的一片,毫无所见。

  “毒书生”霍剑豪道:“‘荆山四狐’武功极高,据说当年曾败在师父与师叔手下。不过,他们四人的武功,都在六大门派掌门人之上。自那次惨败之后,即隐居此谷,声言誓报此仇。”

  梅雪楼道:“‘荆山四狐’的为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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