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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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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了下去,趙玉琴就坐在茶几的另一邊。 坐定,趙玉琴親自為他倒了一杯涼茶,道:「天怪熱的,先喝杯涼茶!」 嚴慕飛嘴裏稱謝答應著,心裏卻不住地在想眼前這是怎麼回事,只聽趙玉琴又道:「幹什麼,不摘下帽子,你不怕熱嗎?禪房裏又沒有太陽。」 嚴慕飛忙定神收心,「哦」地一聲,伸手摘下那頂寬沿大帽,把它放在身旁地下那長長的行囊上。 趙玉琴美目凝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含笑問道:「多日不見了,一向好嗎?」 嚴慕飛忙避開那雙目光,道:「謝謝姑娘,託姑娘的福,我尚稱粗健,姑娘可好?」 「我呀,」趙玉琴笑了笑,笑得有點落寞,道:「病是好了,身子嘛也好多了,只是欠了人家的恩無以為報,至今耿耿於懷。」 嚴慕飛心頭一震,忙道:「姑娘,舉手之勞,那也是我輩……」 「那是你。」趙玉琴截口說道:「我這個人生性剛烈,可是說一句算一句。再說,一個女兒家報恩還有什麼別的法子呀?」 嚴慕飛沉默了,半晌始道:「姑娘遠離令尊膝下,難道就是為了這個緣故?」 趙玉琴微一搖頭,道:「不能說完全是,至少絕大部分是,總而言之一句話,是你害苦了我!」 嚴慕飛「哦」地一聲,道:「姑娘這話怎講?」 趙玉琴道:「你還不明白喲?想想看,你看穿了我什麼?」 嚴慕飛愕然說道:「我看穿了什麼……」 目光一凝,接著:「姑娘是指我看出姑娘身懷高絕武學……」 「是啊!」趙玉琴目光含著埋怨地望了嚴慕飛一眼,道:「就因為你看出了我身懷不算太俗的武學,所以我說你害苦了我!」 嚴慕飛眉鋒微皺,道:「姑娘,我仍不明白。」 趙玉琴微嗔道:「你真是……我索性說給你聽了吧!我身懷不算太俗的武學的事,讓我爹知道了!」 嚴慕飛道:「令尊怎麼會知道的?」 趙玉琴道:「你不是說我不該瞞他老人家嗎?所以我告訴了他老人家。」 嚴慕飛道:「姑娘這麼做是對的。」 「還對呢!」趙玉琴橫了他一眼:「自己的女兒會武,而且不算太俗,誰不高興?結果他老人家得意之餘就告訴了解大人。」 嚴慕飛「哦」地一聲,道:「怎麼?令尊把姑娘會武的事,告訴了解大人?」 趙玉琴道:「可不是嗎?解大人聽說我會武,當時並沒有什麼表示,可是等他回京不到幾天,錦衣衛陸指揮使突然帶了幾十位高手,蒞臨了宛平縣……」 嚴慕飛又「哦」地一聲道:「姑娘,陸指揮使帶著錦衣衛高手去宛平幹什麼?」 趙玉琴道:「你聽我說呀,他一進門就出示了解大人給我爹的一封信,信裏說解大人回京覆旨時就把我會武的事面奏皇上,皇上很高興,立即認我作乾女兒,而且要我這個公主率錦衣衛出來找尋建文……」 嚴慕飛詫聲說道:「姑娘,有這種事?」 趙玉琴道:「事實上剛才帶你進來的那人,就是錦衣衛裏的一名高手,陸指揮使也住在前面一間房裏。」 嚴慕飛沉默了一下,道:「這麼說,是真的了?」 趙玉琴道:「當然是真的了,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 嚴慕飛抬眼說道:「姑娘是不得不答應?」 趙玉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那怪你呀,你要是不讓我把會武的事瞞著我爹,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這麼一來,我為了我爹的前程……」螓首突然一垂,低低接說道:「想想出來也可以找你,所以我就答應了!」 嚴慕飛心弦為之一震,忙轉話鋒道:「那麼,姑娘怎會找到了開封?」 趙玉琴美目深注,未答反問,道:「你好像在躲避什麼?」 嚴慕飛一驚忙道:「沒有,姑娘,我有什麼好躲避的?」 趙玉琴淒然一笑,道:「那要問你自己,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這個人是永遠躲不掉的,哪怕是天涯海角,生生世世!」 嚴慕飛心頭連震,道:「姑娘,你這是何苦?」 「誰知道?」趙玉琴淡淡說道:「我要知道就好了,也許這是前塵注定的。我的年紀不小了,二十多年來,我從沒有對任何一個人動過心。」 嬌靨一紅,她轉了話鋒,接著:「這趟我不畏艱險,不辭辛苦,不避風霜,離家那麼遠跑出來,也是為了找你,誰知道我為了什麼,我年紀雖不小,也會武,可是一向嬌生慣養,從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而如今我竟然跑出來了,而且是帶著那麼多人,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不過這總證明了一點,我也能吃苦,我也能適應環境,跟出身武林的女兒家,沒什麼兩樣!」 嚴慕飛胸中翻騰,暗暗一陣搖頭,道:「姑娘……」 趙玉琴微一搖頭,淺淺笑道:「別說了,你既然有心躲避,那便表示說多了你不愛聽。我是個不同世俗、自信頗能稱奇的女兒家,有道是:野馬不配雙鞍,烈女不事二夫。我的主意是打定了,不是任何人,任何事所能改變的,至於你對我──那隨你了。」 嚴慕飛沒有說話,可是他心裏的感受很多,他很激動,也很感動。面對這麼一位多情癡心的姑娘,他能說什麼? 趙玉琴微微一笑,又道:「你問我怎麼會找到了開封?」 嚴慕飛勉強點了點頭,道:「是的,姑娘。」 「姑娘,姑娘。」趙玉琴幽怨地道:「你永遠叫我姑娘,好像我沒有名兒似的,唉!不說了,隨你了,我剛說過,隨你了。」 頓了頓,又接道:「聽陸指揮使說,以前有人密報,說在開封發現前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的行蹤,建文也有可能藏在這兒,所以我由宛平動身後,就直接來了開封。」 嚴慕飛道:「我聽陸指揮使說過。」 趙玉琴道:「到了開封之後,我幾經打聽,才打聽出建文跟紀綱在大相國寺裏住過,於是我帶著他們又到這兒來查問,事實上我沒有找錯地方,這兒的僧人守口如瓶,雖然只說不知道,可是前兩天有個人也到這兒來查問過建文跟紀綱。」 嚴慕飛忙道:「姑娘,那個人是……」 趙玉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嚴慕飛赧然一笑,道:「叫慣了,一時不好改口。」 趙玉琴淡淡說道:「什麼事都一樣,要沒個開始就永遠不會習慣。」 嚴慕飛垂下了目光,道:「姑娘,容我下次改。」 趙玉琴道:「隨你,我不敢勉強,尤其這種事,更勉強不得。反正我是個女兒家,你叫我姑娘並沒錯,也不會鬧什麼笑話!」 嚴慕飛暗一咬牙,道:「玉琴,別這樣,我叫就是!」 趙玉琴美目中飛閃異采,笑了,有點激動,嬌軀竟有點顫抖。她美目凝注,目光中閃漾著淚光。 「謝謝你,慕飛。」 如果是假的,這位姑娘可真會做戲! 如果是發自內心的真情,那…… 她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道:「你問那個人,她跟我一樣,也是個女兒家,只不過年紀此我大了些,叫什麼『冰心玉女』衛涵英,你聽說過嗎?」 何止聽說過? 嚴慕飛點了點頭,道:「我聽說過,她在武林中很有名氣,也是位罕見的巾幗奇女子!人人稱道。」 趙玉琴「哦」地一聲,道:「是嗎?」 嚴慕飛道:「玉琴,武林中的人都知道她。」 趙玉琴嫣然一笑,道:「你知道,女人是最敏感的,我希望你根本沒聽說過她!」 嚴慕飛倏然失笑,笑得有點勉強,道:「我這是實話實說。」 趙玉琴道:「好了,管他是不是實話實說呢?趙玉琴不是心胸狹窄的醋娘子,再說,對你,我也管不著,憑什麼呀,對嗎?」 嚴慕飛眉鋒一皺,道:「玉琴,你這是何苦?」 趙玉琴淺淺一笑,道:「我說過了,不知道,其實,雖然我跟她只見過幾面,但是我清楚,她的確是個女中丈夫,巾幗奇英!」 嚴慕飛不願多談這個,他道:「玉琴,她來查問……」 趙玉琴道:「她不知道從哪兒弄得的幾句話,就憑著那幾句話,她找到了開封,上大相國寺裏來!」 嚴慕飛道:「玉琴,那是幾句什麼話?」 他是知道,抑或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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