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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神秘黑衣客平托金牌遞了出去,道:「指揮使可認識這面金牌?」

  錦衣衛指揮使陸讞忙躬下了身:「欽差駕到,一如上位親臨!」

  神秘黑衣客淡淡一笑,道:「指揮使不必如此,我一介草莽,這只在證明我如今是為官家做事而已……」頓了頓,接道:「我姓嚴,叫嚴慕飛,解學士讓我來見指揮使,有機密大事當面討教!」

  陸讞「哦」地一聲,道:「原來是解學士……老朽明白了,閣下請!」

  一側身,擺手往後讓客。

  陸讞陪著嚴慕飛進了後院,在他那指揮使的密室中,分賓主落了坐。坐定,陸讞陪著笑說道:「對閣下,老朽是仰慕已久……」

  「豈敢!」嚴慕飛道:「嚴慕飛在江湖上籍籍無名。」

  陸讞笑了笑道:「解學士推崇閣下是當今江湖中的一位奇才,適才閣下能一下放倒一個敝屬,足見解學士之推崇不差。」

  嚴慕飛淡淡笑道:「指揮使莫要見怪,那是自衛,並無意炫露自己所學。」

  陸讞嘿嘿一笑,道:「他學藝不精,怪得誰來?閣下教訓得好,免得他們永遠那麼不知天高地厚,連朝廷大員也不放在眼裏……」

  頓了頓,在嚴慕飛沒說話之前,他接著說道:「閣下去看過解學士了麼?」

  嚴慕飛道:「解大人現在返京路上,我比他早一步。」

  陸讞「哦」了一聲,道:「那怪不得,閣下要陸讞效勞的是……」

  嚴慕飛道:「指揮使該已知道,我被朝廷徵召是幹什麼的?」

  陸讞賠笑說道:「老朽不知道,尚請閣下明示。」

  嚴慕飛道:「指揮使當真不知道麼?」

  陸讞老臉一紅,忙道:「聽說過一點,只是事關重大,不敢亂猜……」

  嚴慕飛淡然一笑道:「彼此一家人,指揮使不可見外!」

  陸讞老臉更紅了,忙道:「閣下是欽差,持有上位頒賜金牌,陸讞怎會,怎敢!」

  嚴慕飛道:「那麼指揮使請說說看!」

  陸讞定了定神,沉吟了一下,道:「不知是不是找尋建文……」

  嚴慕飛點頭說道:「不錯,正是這件事。」

  陸讞笑道:「朝廷可謂找對了人,有閣下出馬,找尋建文那該易如反掌吹灰!」

  嚴慕飛道:「那還得指揮使賜以鼎力。」

  陸讞搖頭說道:「不瞞閣下,錦衣衛奉命大搜天下多次,鄭公公(鄭和)也曾奉旨前往海外各處,但都未能尋得一點蛛絲馬跡。」

  嚴慕飛道:「倘如此,解學士就不會讓我來向指揮使當面討教了。」

  陸讞愕然說道:「閣下,解學士怎麼說的?」

  嚴慕飛道:「解學士要我來見指揮使,並說指揮使對我這次使命,也許會有些幫助。」

  陸讞想了想,「哦」地一聲道:「老朽明白了,解學士該是指的這回事……」頓了頓,接道:「閣下可知道老朽現職的前任、紀綱指揮使此人?」

  嚴慕飛一點頭,道:「久仰,太祖在位時,他立過不少功勞。」

  「不錯。」陸讞點頭說道:「紀綱在任內,確實查了不少的逆臣。」

  嚴慕飛道:「那麼,如今指揮使提他……」

  陸讞道:「閣下有所不知,紀綱跟建文是同時失蹤的。可巧上位大軍破京之際,紀綱隨侍在建文身側,所以有人以為紀綱必然知道建文的下落,而且很有可能是他助建文逃出京的。」

  嚴慕飛道:「原來如此。」

  陸讞皺眉一搖頭,道:「閣下不知道,這多年來老朽也一直在搜尋他的下落,可是始終沒找到他。去年有人密報說在汴梁看見他,及至老朽本人趕去時卻撲了一個空,雖曾找遍全城,但連他的影子也沒有找到……」

  嚴慕飛道:「這麼說,指揮使是一直在找紀指揮使,而不是找建文了?」

  陸讞點頭說道:「事實如此,老朽始終認為只要找到他,就必能找到建文。」

  嚴慕飛道:「這麼說來,我也只有先找紀綱了。」

  陸讞道:「事實上老朽也只能幫這麼大忙了。」

  嚴慕飛沉吟了一下,道:「陸指揮使,宮裏鄭公公為什麼遠尋到海外去?」

  陸讞道:「那是因為聖上懷疑建文逃亡到海外去了。」

  嚴慕飛道:「以指揮使看,有可能麼?」

  「難說。」陸讞搖了搖頭道:「固然,紀綱的行蹤在中都開封出現過,可是那並不能意味著建文也在中原,也有可能紀綱是有意出現在中都,引開朝廷對海外的注意。」

  嚴慕飛點了點頭,道:「指揮使分析得好,鄭公公回來了麼?」

  陸讞道:「早在半年前就回來了。」

  嚴慕飛道:「不再去了麼?」

  陸讞搖頭說道:「聖上不找到建文絕不甘心,以老朽看,該不會僅這一次。其實,那名義上是宣揚國威,多去幾趟該是有百益而無一害。」

  嚴慕飛點了點頭,沉吟說道:「指揮使說得是,當年上位帶兵破京闖宮時的情形,指揮使清楚麼?」

  陸讞想了想道:「老朽談不上清楚,只能說略知一二。當年聖上帶兵破京進宮的時候,老朽猶是錦衣衛中的一名大檔頭(一等領班)。老朽帶著人進宮探視時,內宮已然起火,宮門口掉著一隻鞋子,後經辨認,才知道那是紀指揮使的……」

  嚴慕飛「哦」地一聲截口說道:「怎見得建文、紀綱指揮使,不是縱火自焚,活活地燒死在宮裏了?」

  陸讞淡然一笑,搖頭說道:「閣下,前幾年紀指揮使曾在中都出現過,他既猶活著,建文該也健在。」

  嚴慕飛道:「怎見得那密報之人不是看錯了,或者是謊報?」

  陸讞道:「看錯了或有可能,謊報他沒有那個膽。此人在太祖時蒙恩,太祖崩前雖然已經告老退隱,但是如今他無時無刻仍為朝廷所用。」

  嚴慕飛道:「該是已化明為暗,秘密地為朝廷效力了?」

  陸讞遲疑了一下,點頭說道:「也可以這麼說。」

  嚴慕飛凝目問道:「指揮使,可否賜告此人是誰?現在何處?」

  陸讞搖頭說道:「抱歉,這個老朽不知道,此人直接受大內節制,對任何朝廷大員有權先斬後奏,在聖上面前是個炙手可熱,紅透了的人物,任何人都視他為生死判,莫不怕他三分。除了聖上之外,恐怕沒人知道他是誰,現在何處?」

  嚴慕飛何等人物,心知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肯說。

  他清楚,陸讞此人是個十足的鬼精靈,當年的太子太傅藍玉夥同丞相胡惟庸造反時,告密的人就是他這位錦衣衛的檔頭。此人不曾入造反之夥,也不可能被邀,而是從眼線之流的人物得到了這消息,於是,藍玉在上朝時被捕,第二天移付錦衣衛,第三天就被殺了。

  說他是鬼精靈,也可以說此人幹秘密工作的能力非常高,因之燕王朱棣篡位後,他來個見風轉舵,燕王也就把他擢升為錦衣衛指揮使。

  當即,嚴慕飛淡然一笑,道:「這麼說,此人確稱得上一個既神秘而又厲害的人物?」

  「可不是麼。」陸讞附和著道:「可是說來也應該,他替聖上建過大功勞,凡是建文的人,自聖上登基以後不到多久,就會被他消除了,紀綱是唯一漏網的人,就像在太祖時……」

  倏地住口不言。

  嚴慕飛不捨地道:「此人在太祖時又建過什麼功勞?」

  陸讞笑了笑,搖頭說道:「老朽不太清楚,總之,此人武功身分大不相同,凡人動他不得。」

  嚴慕飛淡然一笑,道:「太祖登基後,火焚凌煙閣諸位功臣,將開國的有輔佐之功的人一網打盡,恐怕就是此人的主張。」

  陸讞微微一驚,道:「誰說的?老朽從未聽過。」

  嚴慕飛笑了笑,道:「論功勞,該以此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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