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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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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玉琴突然格格嬌笑道:「我只當嚴大俠是位真名醫,卻不料……像我這麼一個弱不禁風,苟延殘喘度日的女兒家,嚴大俠竟說我有一身很好的武學……」 又是一陣格格的嬌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按說,這很失態,然而嚴慕飛一點也沒在意,他只是平靜地凝注著眼前這位美姑娘,一語不發。 漸漸地,趙玉琴聲嘶力竭了,她不笑了,她帶著嬌喘,嬌靨上泛著一絲難得的紅潤,回望嚴慕飛:「你仍認為我有一身很好的武學?」 嚴慕飛淡淡說道:「我同時也認為姑娘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衷。」 趙玉琴「哈」地一聲,道:「我又想笑了。」 嚴慕飛道:「姑娘只管請,等什麼時候姑娘笑夠了,我再跟姑娘很誠懇地談正經的。」 趙玉琴沒有笑,凝目說道:「你認為我不夠誠懇,不夠嚴肅?」 「不!」嚴慕飛道:「我認為姑娘的確很有才華,由姑娘的琴藝及掩飾可見一斑。」 趙玉琴淺淺一笑,道:「琴藝,我自認不差,至於掩飾,恐怕你錯了。女孩子家該會的,我樣樣會,樣樣精,唯獨不擅此道。」 嚴慕飛道:「姑娘,難道你不珍惜自己的才華?」 趙玉琴道:「誰說的,人世有不珍惜自己的才華的。但造物弄人,我生來命薄,若之奈何,夫復何言?」 嚴慕飛道:「姑娘,我驚於姑娘的才華,視姑娘為當世奇女,誠心誠意來貢獻綿薄,姑娘怎好如此對我?」 趙玉琴沉默了一下,旋即她又笑道:「我只有一句話,你錯了!」 嚴慕飛淡然一笑,道:「姑娘自視很高,奈何連個承認的勇氣都沒有?我的確錯了,那麼,姑娘,容我告辭!」 他欠了欠身,站了起來。 趙玉琴沒有說話。 嚴慕飛轉身欲出亭,突然── 「嚴大俠,請留步!」 嚴慕飛轉了回來,含笑說道:「姑娘可是改變了心意?」 趙玉琴未答反問道:「我請教,嚴大俠憑什麼說我有一身很好的武學?」 嚴慕飛道:「就憑在我為姑娘把脈時,發覺姑娘體內一再躲避的真氣,這該很夠了!」 趙玉琴道:「這麼說,嚴大俠才真是有一身很好的武學!」 嚴慕飛一點頭,道:「不錯,我承認,姑娘敢承認麼?」 趙玉琴嫣然一笑,道:「你不用激我,這也沒什麼不敢承認的。」 嚴慕飛道:「姑娘既姑承認自己有一身很好的武學,那麼姑娘就該知道自己在先天上有什麼殘缺?」 趙玉琴微頷螓首,道:「我當然知道。」 嚴慕飛道:「那麼姑娘為什麼不告訴每一位來為姑娘看病的名醫?」 趙玉琴道:「告訴他們有什麼用,他們能治好我這先天上的殘缺麼?」 嚴慕飛呆了一呆,道:「他們確實沒有辦法治好姑娘這先天上的殘缺……」 目光一凝,接道:「可是,姑娘,你總該讓令尊知道一下。」 趙玉琴道:「為什麼要讓他老人家知道?」 嚴慕飛詫聲說道:「難道姑娘認為不該麼?」 趙玉琴道:「假如我認為該的話,我早就告訴他老人家了。」 嚴慕飛道:「我想不出姑娘有什麼理由瞞令尊。」 趙玉琴微一搖頭,含笑說道:「可是我有我的理由。」 嚴慕飛道:「是怕令尊太過傷心?」 趙玉琴道:「我承認這是一個理由。」 嚴慕飛道:「姑娘錯了,如此這般豈不令令尊更傷心?姑娘假如告訴了令尊,至少令尊能為姑娘找來個能治病的人。」 趙玉琴微一搖頭,道:「你該知道,這治病的人,不能亂找。」 嚴慕飛呆了一呆,道:「姑娘,固然那治病的方法不同於一般,但那只是治病。」 趙玉琴微微搖頭道:「我的看法,想法跟你不一樣……」 目光一凝,忽然接道:「你聽見了我撫琴?」 嚴慕飛點頭說道:「是的,姑娘,否則我不會……」 趙玉琴道:「你認為我在琴上的造詣如何?」 嚴慕飛道:「姑娘何顧左右而言他?」 「不!」趙玉琴正經地道:「這是正題,請答我問話。」 嚴慕飛遲疑了一下道:「姑娘在琴上的造詣,該在當世一二之人間。」 趙玉琴笑了,道:「你也懂琴,會撫琴?」 嚴慕飛道:「略知一二,粗淺得很!」 趙玉琴嬌靨上的笑意更濃,道:「可否為我撫一曲?」 嚴慕飛遲疑了一下,道:「姑娘,撫琴之道,有三不撫……」 趙玉琴道:「但在心,不必拘於形式。」 嚴慕飛一揚眉,道:「好一個但在心而不拘形式!姑娘,我只好獻醜了。」 走過去坐在石桌前。 趙玉琴道:「我洗耳恭聽絕藝了。」 嚴慕飛沒說話,神情一肅,默坐片刻,十指一揚倏落,錚然琴音隨十指而起,在這夜靜時分,一縷清越琴音劃破月色,直逼茫茫蒼冥。 或疾、或徐、或急、或緩、或緊、或慢,時而鐵馬金戈,洶湧奔騰,時而一灣流水,潺潺淙淙。 須臾,錚然一聲,一切歸於寂然,靜,靜,萬籟俱寂,好靜,好靜! 趙玉琴嬌軀倏顫,撲簌簌掛落珠淚兩行,她顫聲嘆道:「群馬仰秣,游魚出聽,雖古之師曠、伯牙,不過如此!趙玉琴平日自詡才華,今日始聆真琴藝,今日始知遜人多多!」 舉柔荑抹淚,破顏一笑,嬌媚橫生,好甜,好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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