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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嘉親王跟李勇忙著辦龍雲三個的後事。安貝勒則負責對付福康安的大小諸事,凌燕飛走後,他陪著馮七去見過了孝親王,然後為馮七安置一個住處,要馮七先歇著。

  可是馮七是個歇不下來的人,他聽過安貝勒的報告,洗個澡換個乾淨衣裳之後就忙上了。他這一忙不要緊,他是長輩,安貝勒自不僭越,無形中對付福康安的大小事就都歸他指揮調度了。

  他先讓龍氏兄弟幾個去歇息,這是人情,龍氏兄弟甫遭折翼之痛,怨傷之餘怎好再讓他們勞累?然後,他在孝府的戈什哈裏挑了幾個幹練的好手換下了代替龍氏兄弟守地窖的馬如龍。當然,其他的人看似沒事,但卻隨時隨地得準備支援這幾個守地窖的戈什哈。

  馮七另有他自己的事兒,查內奸。

  天黑了,凌燕飛還沒回來,安貝勒、馬如龍、怡寧都著急,幾個人跑去找馮七,馮七卻笑著告訴他們:「燕飛從不會辦砸事兒,他藝出嘯傲山莊,放眼天下找不出幾個是他的對手,何況赤魔教這些跳樑小丑?他一定在救出桑姑娘之後,兩個人一塊兒去找玉潔去了。」

  這個說法很合理,幾個人的心總算暫時定了下來。入夜,馮七爺吩咐廚房做了點吃的給守地窖的幾個弟兄送了去。孝王府這些日子以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舉凡吃喝無不先行試過,地窖禁地更得試。

  負責以銀器吃喝的戈什哈是個瘦高個兒,銀器在每樣東西裏都插一下,一點問題沒有,大夥兒當然就放心吃喝了。

  可是吃喝過以後就出了問題,六個戈什哈睡著了五個,只有那個瘦高個兒沒睡著,他行動飛快轉身就進了地窖。

  地窖裏,隆克跟哈達躺在地上睡得正熟,一無手銬,二沒腳鐐,瘦高個兒面帶猙獰,過去出指就要點,可是就在這時候他發現隆克跟哈達的臉色有異,他一探隆克跟哈達的鼻息,老天爺,兩個人都沒氣兒了。

  這是怎麼回事兒。他直發愣,也直暗暗心驚。

  愣歸愣,驚歸驚,可少不了喜,他急忙退出了地窖,地窖裏有股子淡淡的異香,他心放在隆克跟哈達身上,沒聞出來,他只覺得頭有點暈暈的,不過他沒在意。

  他剛出地窖,一聲沉喝傳了過來:「站住,你進地窖幹什麼去了?」

  一條黑影鷹隼般掠了過來,瘦高個兒這一驚非同小可,提一口氣騰身拔起。

  他應變不謂不快,可是來人比他更快,他剛竄起,來人已到,左掌一揚正印在他後心上,瘦高個兒噴了一口血摔在了地上,沒再動。站在他身邊的是馮七。

  馮七剛才那一聲沉喝驚動了人,一轉眼工夫,安貝勒、馬如龍、怡寧、孟蘭、龍氏兄弟全到了。

  沒容他們問,馮七一指倒臥在地上那幾個戈什哈,急急喝道:「你們看,他剛進地窖去過了,快下去看看。」

  龍剛五兄弟像一陣風,都下了地窖。

  上頭的這些人都沒說話呢,龍剛五兄弟已又像一陣風般撲出了地窖,個個臉色大變,龍剛出來便叫道:「安爺,人完了。」

  安貝勒機伶暴顫,轉身要往地窖撲,龍文橫身一攔急道:「不行,安爺,下頭有龍涎香。」

  馮七出聲叫道:「龍涎香!」

  安貝勒似乎沒聽見,伸手扒開龍文還要下地窖去。

  馮七一步跨過來伸手抓住了,他道:「去不得,龍涎香是要人命的毒物。」

  安貝勒霍地轉過了身,臉都白了,道:「什麼龍涎香。」

  馮七把凌燕飛當日在桑宅受龍涎香之害,險些沒命的經過說了一遍。

  安貝勒聽畢問道:「龍涎香既是赤魔教的東西,福康安的人何來……」

  馮七道:「你怎麼糊塗了,福康安既跟赤魔教有勾結,他的人跟赤魔教的人有什麼兩樣?」

  安貝勒目眥欲裂,滿口鋼牙咬得格格作響,猛一跺腳道:「福康安,你,你好……」

  孝親王跟嘉親王匆匆趕到了,問明什麼事之後兩個人馬上傻愣了。

  怡寧扶住了孝親王,叫道:「九叔,九叔。」

  孝親王定過了神,臉馬上白了,只聽他喃喃說道:「這一下完了,這一下完了。」

  只聽馮七道:「都是我,我要不換人不就什麼事兒也沒了麼,這下好,幫忙卻幫了倒忙,我不該來真不該來。」

  他揚左掌拍向自己天靈。

  馬如龍在他身後,伸手抓住了他的腕脈道:「七叔,您這是幹什麼,這手法分明跟當日在桑宅害燕飛同出一轍,龍涎香是下在燈油裏的,您就是不換人也保不住隆克跟哈達啊。」

  孝親王也忙道:「老兄弟你可千萬別這樣,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我們怎麼對燕飛交代?」

  馮七身軀暴顫,他白著臉抬眼說道:「五爺,咱們只剩這兩個重要的證人了,燕飛臨走之前一再交代,小心,小小,千萬小心,無論如何要保住這兩個證人,一直到皇上回京,現在……」

  馬如龍突然說道:「七叔,不要緊,咱們還有一個證人,隆克他們要比起這個證人來,那簡直就微不足道……」

  「咱們還有一個證人?誰?」

  「在那兒?」

  「如龍,你這話……」

  馮七、安貝勒、孝親王忙不迭地都問。

  馬如龍道:「孟蘭。」

  孝親王一怔大喜:「對,我怎麼把孟蘭給忘了。」

  馮七臉色好了些。安貝勒笑了。在場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孝親王笑著說道:「真是啊,錯非如龍這一句,我可真以為咱們完定了,可不?孟蘭是個最好的證人,以前的這些個那一個也比不上她,孟蘭、孟蘭、咦,孟蘭呢?」

  他一邊說一邊在人叢裏找。大夥兒都在找,可沒一個看見孟蘭的。

  怡寧道:「剛才還在這兒。」

  安貝勒道:「許是回屋去了。」

  孝親王道:「不會的,大夥兒都在這兒,她回屋去幹什麼去了。」

  只見一名親隨匆匆走了過來,一見這兒的情形嚇得立即停了步,安貝勒隨口問了一句:「看見孟蘭格格了沒有?」

  那名親隨定定神忙道:「奴才正要來稟報,孟蘭格格出去了。」

  安貝勒聽得一怔,馬如龍忙道:「出去了,上那兒去了?」

  那名親隨道:「奴才問過,格格說出去走走,一會兒就回來。」

  安貝勒道:「孟蘭格格什麼時候出去的?」

  那名親隨道:「有一會兒了……」

  安貝勒眼一瞪道:「那你為什麼這時候才來稟報?」

  那名親隨嚇得頭一低道:「奴才越琢磨越不對,這麼晚了孟蘭格格上那兒走走去?況且又是她一個人……」

  安貝勒喝道:「蠢材,你為什麼早想不到!」

  那名親隨機伶一顫,沒敢再吭氣兒。

  嘉親王道:「好了,好了,安蒙,不要怪他了,快派人去找找孟蘭吧,這麼晚了……」

  怡寧突然失聲叫道:「她會不會……」倏然住口不言。

  馬如龍臉色大變,一句話沒說,騰身飛掠而去。

  孝親王忙道:「如龍,等等,你等等。」

  馬如龍跟沒聽見一樣,去勢如飛,一轉眼工夫就消夫在夜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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