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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從他左邊往右看,頭一塊紅氈上,坐著個濃眉大眼,虯鬚滿面,威態逼人,身穿大紅袍的魁偉大漢。

  第二塊紅氈上,是個身穿黃衣的瘦小老頭兒。

  第三塊紅氈上,是個身穿銀色的長衫,長眉細目,臉色微嫌蒼白的老頭兒,他有著一副頎長身材,看上去頗為瀟灑。

  第四塊紅氈上,是個兩目陰森,膚色黝黑的瘦高黑衣老者,那股子陰森勁兒任何人見了都會不寒而慄。

  他四個長像不同,衣著也不同,唯一相同的是都坐在紅氈上,面前都擺著一小桌酒菜,懷裏都偎著一個美艷女子。

  費嘯天推開了門,白衣文士對門而坐,首先看見了他,一怔之後旋即笑著說道:「嘯天來了。」

  這句話甫出口,嬉笑之聲立即停住,整個石室頓然鴉雀無聲,那四個推開懷中嬌娘,站起來整衣躬身:「見過少主。」

  唯獨那白衣文士沒動,他鬆開了兩隻皓腕,左右一擺手,六名美艷女子立即低頭施禮而退。

  費嘯天邁步走進石室道:「義父,您樂您的。」

  白衣文士微一搖頭道:「不,不,你不常來,別讓她們打咱們的暢談。」

  費嘯天近前一躬身:「給義父請安。」

  白衣文士往旁邊挪了挪,拍拍身邊紅氈,道:「來,坐下說話。」

  費嘯天轉一身招手,道:「你們都坐。」

  他矮身坐了下去。

  那四個一欠身,齊聲說道:「謝少主恩典。」

  坐了下去,但卻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坐定,費嘯天含笑問白衣文士道:「您這兩月可安好?」

  白衣文士點頭說道:「好,好,你看見了,有她們跟他們整天陪著我喝酒作樂,無憂,無慮,無愁,焉得不好。」

  費嘯天笑了。

  白衣文士接著問道:「剛從外面回來?」

  費嘯天點了點頭道:「到各處走動一下,看看當今武林大勢。」

  白衣文士道:「當今武林大勢如何?」

  費嘯天劍眉雙揚,傲然一笑道:「金鞭銀駒威震宇內,威名又隱隱有超過『玉書生』之勢,所到之處,各門各派無不低頭……」

  白衣文士一笑說道:「差不多了,諒他們也不敢不低頭……」

  話鋒忽地一轉,接問道:「怎麼樣,找著宮紅了麼?」

  費嘯天眼角餘光掃了第四塊紅氈上那名瘦高黑衣老者一眼:「那要看怎麼說了。」

  白衣文士仰天一個哈哈:「不錯,在武林中是永遠找不到他的,然而一到地下,那就不費吹灰之力,易如探囊取物,一句話,宮紅入土有年了。」

  那四個齊聲說:「少主恩典,屬下等感激不盡。」

  費嘯天轉眼望向紅袍大漢,笑問道:「仇超,怎麼樣?」

  紅袍大漢仇超一咧嘴,有點窘迫地道:「少主知道,屬下生平無他好,但有醇酒美人,願此身長埋溫柔鄉……」

  費嘯天笑笑道:「好個願此身長埋溫柔鄉,可願出去走走?」

  仇超道:「不願,當然,若少主有所差遣時,那又另當別論。」

  費嘯天笑道:「你會說話,今後誰敢再說『神力霸王』魯莽,我頭一個不依!」

  目光一掃,接問道:「你三個怎麼說,可願出去走走?」

  那三個齊聲說道:「屬下等跟仇超同。」

  費嘯天笑:「你四個倒會同進共退。」

  白衣文士突然說道:「怎麼?嘯天,你今天來……」

  費嘯天回過頭來道:「正要向您稟報,我想帶他們四個出一趟遠門。」

  白衣文士道:「出一趟遠門,上哪兒去?」

  費嘯天道:「六詔。」

  白衣文士微愕說道:「『六詔』?你這時候到六詔去……」

  費嘯天臉上掠過一絲異樣表情,道:「替夢雪找諸葛英,並助他對付邢玉珍。」

  白衣文士又復一怔,道:「找尋諸葛英,他不是已經……」

  費嘯天道:「他命大,人掛在一棵樹上,同時被人救了去。」

  白衣文士睜大了一雙鳳目,道:「被誰救了去?」

  費嘯天道:「我沒想到,您也絕不會想到,那斷崖之下住著母女倆個人,據說很神秘,身手也很高……」

  那四個脫口叫道:「有這種事?」

  白衣文士道:「嘯天是真的?」

  費嘯天道:「我還敢欺蒙您麼?」

  白衣文士道:「誰看見了?那母女倆是怎麼樣的人。」

  費嘯天道:「霍家那位姑娘去過了,據她說那位姑娘人長得絕美,那個婦人四十多年紀,兩條腿殘廢了,以兩把鐵拐代腿,行動如飛,較一流高手還迅速……」

  白衣文士臉色微微一變,道:「這麼兩個人,那姑娘很美,那婦人四十多,兩條腿……」

  目光一凝接著問道:「可知道她們的來路;姓什麼?叫什麼?」

  費嘯天搖頭說道:「霍家姑娘問過,但是她們不肯說,只聽見那婦人叫那位姑娘冰兒,想必她叫什麼冰。」

  白衣文士臉色忽然大變,目射厲芒急道:「嘯天,她們可還在那斷崖之下。」

  「不。」費嘯天道:「走了,聽霍瑤紅說她們已經走了。」

  白衣文士道:「走了,可知道上哪兒去了麼。」

  費嘯天搖頭說道:「不知道,她們連姓名都不肯說,怎會將去處告人。」

  白衣文士神色怕人地道:「嘯天,記住,不管她們上哪兒去,今後只要碰見這麼兩個人,格殺無論,不,留下那小的帶回來。」

  費嘯天一怔,倏然凝目,道:「義父,您是要……」

  白衣文士冷然說道:「那婦人可能姓卓……」

  費嘯天神情一震,道:「您說她是……」

  白衣文士道:「我說的話你聽見了麼,今後無論在哪兒碰上,殺那老的,留那小的,把她帶來見我。」

  費嘯天臉色倏轉凝重,道:「是,義父。」

  白衣文士似乎很感慨,很激動,良久之後才逐漸平靜,凝目問道:「你確知諸葛英上『六詔』去了?」

  費嘯天道:「夢雪是這麼說的,她說諸葛英上『六詔』找邢玉珍去了。」

  白衣文士唇邊泛起一絲殘忍笑意,道:「讓他去吧,讓他替我殺了那賤女人也好……」

  費嘯天道:「只怕他殺不了她?」

  白衣文士道:「怎麼?」

  費嘯天道:「你沒聽我說要趕往『六詔』助他一臂之力麼?」

  白衣文士點頭道:「我聽見了,只是那是諸葛英一身所學在當今武林中堪稱無人能出其右者,他怎會不是賤女人的敵手?」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您不知道,他身中角龍奇毒,功力大打折扣,所學難以盡展,便是壽命也難再有三年……」

  白衣文士兩眼一睜,道:「這又是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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