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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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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轩苦笑道:“阁下抬举我了,要知道这不是一厢情愿的事,即便是我愿意听你的,温二姑娘……” 李存孝道:“温二姑娘面前自有我说话。” 楚玉轩道:“阁下这种人为我生平首见,换任一个人,他绝不会放过我……” 李存孝唇边掠过一丝轻微抽搐,道:“我这也是为温二姑娘着想。” 楚玉轩一怔,目中倏现奇光,道:“阁下是当今第一等性情中人。” 李存孝微一摇头道:“你不必多说了,只告诉我,你听不听我的。” 楚玉轩猛一点头,说道:“我听,冲着阁下,我就是跪求温二姑娘一辈子,也要求得她点头,无如……”苦笑一声,住口不言。 李存孝道:“无如什么?” 楚玉轩道:“我刚才说过,我已经不久于人世了,我纵有让这件事以喜剧收场之心,却无让这件事以喜剧收场之力……” 李存孝问道:“你是指那‘尸毒摧心白骨掌’的伤势?” 楚玉轩道:“不错,阁下当日在‘蛮沟’小镇制住了我几处穴道,立刻阻住了尸毒蔓延,可是我离开‘蛮沟’小镇之后一阵疯狂奔驰,却又使伤势恶化,到如今那那尸毒已然侵至内腑,恐怕我难以活过十天……” 李存孝道:“让我看看。” 迈步便要走过去。 适时,一个微带冷意的脆朗话声自密林深处传出:“你救不了他的。” 李存孝身躯猛地一震,脱口叫道:“二姑娘……” 那音带冰意的脆朗话声道:“是我,毕竟只有你才能听得出是我。” 楚玉轩紧张地往声音传来处望去,只见密林深处娉娉走出了一身黑衣、面罩寒霜、目凝煞威的温飞卿。 楚玉轩只觉得温飞卿那一双目光像两把霜刀,心神一震,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李存孝站在那儿,始终没转身、没回头。 转眼间,温飞卿来近。 李存孝叫了她一声:“二姑娘。” 温飞卿浅浅一笑道:“你倒会替人撮合姻缘啊。” 李存孝道:“二姑娘,我认为我该这么做,楚玉轩无辜。” 温飞卿道:“这么说,你没错,他也没错,是我一个人的错?” 李存孝道:“二姑娘不该说这话。” 温飞卿道:“我该怎么说?谢谢你?马上答应嫁给他?” 李存孝道:“二姑娘,楚玉轩是当世之俊杰,算起来他也是被害人之一。” 温飞卿道:“说这话的时候,你的心不疼么?” 李存孝唇边掠过一丝抽搐,道:“二姑娘……” 温飞卿道:“我想嫁给你,你为什么不要我,嫌我不清不白么?” 李存孝双眉一扬道:“二姑娘把李存孝当成什么人了?” 温飞卿道:“那么你为什么不向我求婚,就知道我不会嫁给你?” 李存孝道:“我早就有向二姑娘求婚之心,只问二姑娘肯不肯答应。” 温飞卿道:“还是喽,你还是料准我不会嫁给你,是不是?” 李存孝道:“二姑娘这是何苦。” 温飞卿道:“谁知道我这是何苦。” 眼圈儿突然一红,可是她忍住了泪。 楚玉轩一翻身,便要往下跪。 温飞卿冷然说道:“慢着,你不必跪求我,我不会答应你的。 固然我答应嫁给你是最好的一条路,可是我对你没有情,也永远无法生情愫……” 李存孝道:“二姑娘……” 温飞卿道:“你们两个都不必为我操心,我自有我的去处,但绝不是死。我虽然是个女人家,可是还不愿意动辄言死,至于你顿了顿道:“你也不必死,我已经知道过不在你,留着你那有用之身,武林中还有你该做的事。这是我从申屠豹身上搜出来的解毒药,拿去。” 皓腕一抖,一个小白瓷瓶落在楚玉轩怀中。楚玉轩一动没动,他整个人像麻木了一样。 温飞卿转望李存孝道:“至于你,你跟温家的仇,我已经知道了。谁欠的债应该由谁还,冥冥中自有报应,谁也改变不了,不必因为我救过你一次而有所迟疑。我此身已献于青灯古佛,算不得是温家的人了。他们现在往‘南狱’途中,你快追去吧,有缘咱们将来会再见的。”话落,转身娉娉行向密林深处。 李存孝忙叫道:“二姑娘。” 温飞卿停步问道:“你还要说什么?” 李存孝口齿启动了一下,道:“二姑娘就这么走了么?” 温飞卿道:“我不走还等什么?不这么走,你又让我怎么走?” 李存孝道:“我总觉得二姑娘是属于武林的……” 温飞卿摇头说道:“你错了,武林中没有我一处安身之地。” 李存孝道:“有,只在二姑娘愿意不愿意?” 温飞卿含笑摇头,道:“我下决心不容易,心也刚静下来,你别再乱我的心了。记住见着瑶玑跟冷凝香替我致个意。” 迈步又向前走去。 李存孝道:“二姑娘,瑶玑跟凝香也舍不得你。” 温飞卿脚下只顿了顿,但没停,两颗晶莹之物落在草地上不见了。李存孝没看见,也没听见温飞卿答话,只见温飞卿很快地又隐人了密林中,一股异样感觉泛上心头,他只觉心里好难受,好难受…… 半晌之后,他转过了身,目光投向楚玉轩。 楚玉轩面泛抽搐地开了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又有什么脸活下去,可是二姑娘的话……我只有鼓足勇气活下去,算做对二姑娘的报偿吧。阁下珍重,有缘自会再见,我告辞了。” 站起来微一拱手,转身缓步而去,那颀长的背影透着凄凉,望之令人心酸。 李存孝呆呆地望着楚玉轩,直到楚玉轩的身影被林木挡住不见。 温飞卿的离去已然让他难过,楚玉轩的表现更让他心头像压了块重铅。 突然,他扬眉摇头,仰天一声长啸,尽吐心中结,身形拔起,破空而出,向着“雪峰山”下飞射而去。 衡山,别名霍山,峋峻山,为五岭山脉之支脉,列为华夏五岳之一,系隋代开皇九年所诏定。 按诏定,五岳之中,最高者为恒山,最低者衡山。 以形势论,华山以奇险著,泰山以磅礴著,均有北方雄大之气;恒山、嵩山则嫌其颓。 衡山则峰峦虽多,但比之东西二岳则乏之奇特之形势,其优点则有“峨嵋”之翠之秀,有江水环绕,云气特重,山上气象变幻无常,故山势虽低,而有秀丽之致。 衡山脉起广西,蜿蜒于汀资二江之间,以长沙岳麓为尾,而以衡阳回雁峰为首,以祝融峰为最高。其峰峦最著者有五:祝融、紫蓝、天柱、云密、石廪。故杜甫诗有:“衡岳五峰尊”之句。 衡山东西二面,山水相映,以迄长沙。其中九面九背,极尽曲折紊回之妙,所以俗有“帆随汀转,望衡九面”之谚。昔人诗云。 “帆转汀水转,处处见衡山”,与北部诸岳,只有山而无水者,大异其趣。 衡山峰多,矗峰共七十二,胜景中有十洞、十五庙、三十八泉、二十五溪、九池、九潭、九井等。 时值正午,云高天朗,在那“驾鹏”、“春湖”之间有座“半山亭”,亭中凭栏,远望“祝融”磋峨屹峙,群峰匍伏左右,如在履巢。 俯视,则湘江一水若带,风帆隐约,出没于青山绿水之间。 “半山亭”正当山口,步步趋高,古柏苍松,一径清凉。 如今,就在这正当山口的“半山亭”中,负手站着个人,山风举袂,飘逸若仙,一如临风之玉树,是李存孝。 “半山亭”正当山口,李存孝居高临下,可以把衡山这一面平原上的远近景物尽收眼底。 当然,他不是有那闲情逸致跑到“半山亭”来凭栏眺望的。 他站的这地方好,西南一面地上的一只鸟雀也别想逃过他一双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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