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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索飞截口说道:“我请的是朋友,宴的是客人,我没有拿朝廷的俸禄,没有义务为朝廷看牢人,不过我可以告诉马大侠,他由顺天楼后走了!”

  马云飞大惊,便要挥手传令,命人追赶。

  索飞突然一笑说道:“马大侠,此刻他怕不早在百里之外了,就是来得及,为马大侠及诸位差爷着想,我奉劝马大侠还是不要追的好!”

  马云飞既惊又怒,强笑说道:“马云飞倒是真没想到,宇内第一的南龙圣手书生,竟也会……”

  话犹未完,索飞脸色突沉,道:“竟也会什么,马大侠,你要弄清楚,萧涵秋他铁胆傲骨,盖世奇英,他可不是畏事之人,马大侠也要知点好歹,他之所以避不见面,那完全是为的你们,我不愿深说,是与不是,马大侠最好自己想想看!”说完,转头率众不顾而去。

  ▼第五章 恨晚之交

  夜深,人静,这看似空荡的顺天楼前头街道四周,剎时间沉闷得令人有窒息之感,昏暗冷辉下,那街道中央,只有马云飞一个人呆呆地愣立着,那隐透奸诈狡猾而又阴险的瘦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只是作声不得。

  适时,他适才现身处那街道暗隅中,突然响起一声冷哼,一个身穿青袍的中年人负手行出。青袍人看上去有四十左右年纪,白面无须,身材颀长,举止倨傲,顾盼自豪,那双阴鸷目光更隐隐慑人。

  马云飞一见此人突然出现,大大地吃了一惊,慌忙迎上前去,恭恭敬敬躬下身去,恭声说道:“属下见过王爷!”

  原来是位王爷,怪不得他神态倨傲,举止不类常人!青袍人打鼻子里冷冷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马云飞有点心惊胆颤,可又不得不硬起头皮道:“叛逆在京,当此夜深之际,王爷怎好轻出皇城……”这是拍马屁,但却拍到了马腿上。

  青袍人冷冷说道:“那有什么办法,谁教朝廷养着的都是一些笨蠢无用的酒囊饭袋,事关重大,我唯恐跑脱钦犯,所以不得不亲自来看看!”

  马云飞又羞又惊,低下了头,道:“王爷都看到了!”

  青袍人嗯了一声,点头说道:“到今天我才亲眼看见了你的办事能力,很不错!”

  这,任何人一听就知不是好话,何况马云飞机警狡猾,富于心智?他难卜祸福,头垂得更低,颤声说道:“王爷明鉴,实在是北虎索飞太以扎手……”

  青袍人冷哼说道:“一个狂妄草民亡命徒,索飞也太大胆,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些,须知朝廷是不愿牵涉太广,并不是对他有所顾忌,这种江湖草寇,朝廷早该派兵剿了他了!”

  一派官门习气,官架子十足!马云飞他敢说什么,只有逢迎地连连应是。

  青袍人冷哼又道:“要知道,我让你持名帖求见,也并不是怕他,对他有所畏惧,而是在不愿节外生枝,替朝廷惹麻烦的情形下,给他个面子,要他识趣退避,不料今夜看来,对这种人,那似乎没有效用,是朝廷惯坏了这班人!”

  马云飞只有低着头,一个劲儿地连声唯唯。

  青袍人话锋微顿,又道:“你的办事能力,有负我一番提拔,也令我失望,你要知道,朝廷是要我擢用人才,并不是擢用庸才,再说,你今夜的这种做法,似乎有点畏惧恶势力,纵放钦犯,你自己说该怎么办?”

  前面他的官架子十足地打人一顿官腔,可是,对索飞这等江湖草寇,他也并未说出什么有效的制止办法!显然,这也是人后发威的马后炮。

  后面,他一番话说来轻松平淡,但马云飞却听得魂飞魄散吓破了胆,做官的惯于给人扣帽子,畏惧恶势力事小,纵放钦犯那罪名论起来足以抄斩。

  所以青袍人话声刚落,马云飞便两腿发软地砰然一声跪落尘埃,叩头如捣蒜,是既可悲又可怜:“王爷开恩,属下知罪,王爷开恩,属下知罪……”

  青袍人正眼也未看他一下,道:“不容你不知罪,要我开恩也不难,平日对你们,我已经够宠惯放纵的了,你们自己想想看,对你们,朝中的大臣,外放的百官,那一个敢怒敢言?你们要是不给我点面子,那实在是说不过去,太辜负我一番苦心了,我不妨告诉你,顺天楼后,东西两厂的人已经在那儿等了多时,萧涵秋他不会走得那么容易,只是我不能让人落在东西两厂的手里,更不能让他们那个头儿抢了这件殊功,风头压过我,这,你们得给我争面子,否则两罪并一,别怪我抹煞你以前的功劳,不再宽容,还不快走?”

  马云飞愀着一颗心,恭谨地听着,听完最后一句,他如逢大赦,连叩头谢恩都忘了,翻身爬起,领着数十名锦衣卫如飞赶往顺天楼后。

  望着马云飞那唯恐稍迟的狂奔身影,青袍人阴鸷目光大盛,面上倏现一丝望之怕人的阴狠笑意,随即缓缓转过了身形,目注街右一处暗隅中,突然淡淡发话:“你也来了?”

  暗隅中,未见人影,却有一个清朗话声接口笑道:“王爷都来了,我怎敢不来?”

  青袍人道:“我来是监督马云飞,你来又是为了什么?”

  暗隅中那清朗话声说道:“王爷是监督王爷的人,我则是监督我的人,事关重大,这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青袍人脸色一变,道:“你的胆子由来很大!”

  “岂敢!”暗隅中那清朗话声笑道:“我是被王爷娇宠纵放惯坏了,再说王爷也未必喜欢那善于阿谀逢迎的可怜叩头虫!”

  青袍人脸色剎那间恢复正常,淡淡笑道:“你很知我,同样地,我也很知你,你怎不说你是倚仗权势,胆大妄为,有点目中无人?”

  暗隅中那人毫无惧意,毅然说道:“那是王爷降罪,我不敢承认!”

  降罪?青袍人仰首一个哈哈,自嘲地道:“我要是能降罪于你,我早就把你革职查办了,你奉有密旨在身,除了皇上,恐怕没人能奈何得了你,别看我身为‘恭王’,对你,处处我得畏忌三分,否则我这颗脑袋随时难保!”

  暗隅中那人笑道:“王爷今夜干什么发这么大的牢骚?我身为人臣,食君俸禄,对朝廷,自不敢不赤胆忠心,披肝沥胆,也不惜脑浆涂地,头断血流以赴,王爷乃是勋戚,不但该有所谅解,而且该感到欣慰!”

  青袍人冷冷笑了笑,道:“别顾左右而言他,对我那番话……”。

  暗隅中那人飞快说道:“我觳觫不知所措,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青袍人冷笑说道:“你很会说话,可惜我知你甚深,答我问话,你可是来监视我的?”

  暗隅中那人忙道:“王爷明鉴,我只有一颗脑袋一条命,我怎敢?不过彼此都是为了朝廷,我奉旨行事,有时候,王爷也该担待一二!”

  前言虽恭,但后话不啻是承认了。

  青袍人脸色一变,道:“你要放明白点,在朝廷上,我拿你没办法,但对这般人……”

  暗隅中那发话人截了口,话声显见也有点冷意:“也请王爷明智抉择,那对王爷并没有什么好处,王爷既知我奉有密旨,就该知我有权处理一切!”

  青袍人机伶一颤,目中阴鸷光芒连闪,闭口不言。

  听谈话,暗隅中那人,官职要比他低小,但很显然地,暗隅中那人权势却比他大很多,他的确怕暗隅中那人!那只因为暗隅中那人假如有意要他这个王爷的顶上人头,并不是难事,一道密令,那权同皇上。

  半晌,青袍人始道:“对索飞,你打算怎么办?”

  暗隅中那人话声已见缓和,道:“这个王爷不用操心,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青袍人道:“你以为你的人会有多大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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